南姣还没搞清楚状况,柳曳那边轰炸般甩出来一连串的:
【你快来现场看看!】
【快来!!】
【速速速!!!】
她一串感叹号几乎将南姣砸懵,也的确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于是很快,她合上电脑,没时间卷头发干脆直接扎了个马尾辫,就这么急匆匆地出门了。
柳曳的消息还在噼里啪啦地发过来:
【来晚了就看不到了噢】
【宝贝,看热闹等不到明天】
【梁昼升他爸都要气死了啊哈哈哈哈哈】
订婚地点在梁家老宅。受邀前来的宾客都是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南姣没有邀请函着实被拦在了外面好一会儿。
还是柳曳跑过来接的她。
在网上聊天时南姣就能感受到柳曳的八卦之心,现在现实中一交流更是如此。
这家伙兴奋到说话时真真正正称得上是眉飞色舞:“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就看到梁昼升他爸脸黑的跟煤炭似的出来了,紧接着就宣布订婚宴暂时取消。”
“你说咋就取消了呢,是不是因为你啊?”
南姣猛地被呛了一下:“晦气话可不兴说。”
她是打从心眼里想和梁昼升分道扬镳。原本仅存的爱意早已在他伤害她周边人、在他把清油和山药倒进她嘴里的那一刻消失殆尽了。
她此行过来只是为了看热闹,并不想来砸人场子,所以走了最偏远的一条路,尽可能避开其他人。
然而穿过一簇花丛,不知道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她还是远远地看到了梁昼升。
他已经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衫,丝质衬衫袖口被卷起,露出青筋蜿蜒的手臂。
而此时,那双手臂上破开了几乎深可见骨的伤口,有艳色血流往下淌,顺着经络滑到指尖,再摇摇欲坠。
梁昼升却像是觉察不到痛似的,那双眼睛仍是淡漠的,看向眼前的人时像在看一株草。
梁昼升对面坐着的中年男人与他有几分相似。南姣曾见过的,那就是梁昼升的父亲。
今天这位中年男人穿了身中山装,头发一丝不苟梳在脑后,看起来儒雅又温和。可下一秒,他一脚踹到了梁昼升腿上。
梁昼升迅速往后踉跄了两步,抬眼冷笑,转身从旁边抄起个玻璃酒杯,两步冲上去发了狠劲就要往下砸。
站在旁边的继母吓得尖叫出声。
梁父大声呵斥了几声,连忙起身想躲,却在电光火石之间又被梁昼升给一把摁了回去。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眼见着玻璃酒杯就要砸下去把人脑袋破开个大洞,却猛地在离梁父太阳穴只有不到五厘米的位置时堪堪停住:“看到了吗?我站着让你打并不是因为无法反抗,只是因为我不想让爷爷失望。”
“这么多年了,我看梁家大权也没交给你。你知道为什么吗?”梁昼升轻轻地笑了起来,“当然是因为你不堪大任啊,爸爸。”
“只要我不让爷爷失望,你猜猜最后股权会交到谁的手里?”
梁父从小就常对他打骂,他刚被接回来那一阵的确是打从心底里害怕他的。
害怕到晚上睡觉听到梁父的脚步声就会发抖,害怕到梁父手一抬起来他就会条件反射般捂住脑袋蹲下身做出防御姿势,却一点儿不敢反抗。
他成年以后,对梁父的恐惧也依然存在。后来他有意识的健身、练拳击,再加上又遇见了南姣。她惯会夸人,从另一种层面来说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帮他重塑了自己。
血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
梁父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被气到了,胸膛剧烈起伏,喘气声拉扯着,像一个破败的风箱。
梁昼升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他只不过是风中一点摇曳的枯藤罢了,哪里值得畏惧?
“那你以为你今天搞砸了订婚宴就没让你爷爷失望吗?”继母一边帮梁父顺气,一边恶狠狠道,“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抢?”
“搞砸订婚宴?”梁昼升皱了皱眉,有些无辜地举起自己的手,“可我不是故意的啊,大家都看到了,我只是不小心踩空了一脚,手不小心被东西割到了而已。”
说完这些,他轻蔑地勾起唇角,转身想走,下一秒目光略过在一旁暗中观察的南姣脸上。
紧接着他视线一顿,忽的露出个不合时宜的笑容来,金黄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发梢唇角,竟然生出几分莫名的温柔。
-
一个小时前。
梁家老宅觥筹交错,管弦乐队奏着合时宜的浪漫曲调。
谢礼萱今天穿了件白色礼裙,在化妆师帮她处理完妆容后终于见到了梁昼升。
这是今天她第一次见到他。
梁昼升慢慢悠悠晃过来,随意在她化妆桌上挑了个眉笔,垂着眼拧开又关上。
谢礼萱眨了眨眼,深呼一口气。
她第一次见到梁昼升是在几个月前,他们被父母安排着吃了一顿尴尬的晚餐。
要说第一眼见到梁昼升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那日也像今天一样有着漂亮的阳光,他分明是在切牛排,可这事由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做出来反倒更像是在创作一件艺术品。
耐心把牛排切成小块之后,他抬眸看过来一眼,紧接着出于绅士风度缓慢与她交换了餐盘。
——把切好的那盘给了她。
那时谢礼萱捂了捂心口,吃完饭他送她回家,趁他开车的时候,她悄悄给姐妹发去条消息:【成熟男人诶!是我喜欢的款!】
可惜很快,她发觉梁昼升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兴趣。
谢礼萱起初对此不以为意。她有自信自己的家境和外貌都是一等一,没有什么男人拿不下。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几次对梁昼升主动示好,但并没有得到多少回应。
梁昼升那时已经和南姣分了手,虽然理智告诉他为了更快达到目的需要对谢礼萱好点,但他着实是没有那个心情。
某日他开会,结束会议后本打算和谢礼萱一同用餐,可临上车前,底下人突然转告说南姣在找他。
这似乎是他和南姣闹崩以来,她第一次主动找自己。
所以梁昼升去了。
他在深夜寒冷的京宜北驱车二十多公里穿城到了她身边,几乎把车速飙到了允许范围内的最快。
等到抵达时,衣服在室外沾染上的寒意都还未完全散去。
后来南姣因为小达的事情给他捆床上捆了一整晚,他对谢礼萱失约得彻彻底底。
谢礼萱独自在餐厅等到打烊,出来后冷风一吹,她彻底对梁昼升死了心。
她也有她的骄傲。遇到实在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就没必要再去找他谈什么感情了。
以后结婚了各玩各的,这行为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也并非什么稀罕事。
自此以后哪怕谢礼萱知道了南姣的存在,但她也装作没看到似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结婚以后如果他想继续和南姣偷偷在一起,那也就这样吧。
谢礼萱无所谓。
所以当此时此刻,梁昼升说出“抱歉,我可能要让订婚宴推迟一段时间了”的时候,她依然心想:
就这样吧。
时针缓缓指到订婚宴开始的时间点上。
谢礼萱笑着起身挽上梁昼升的手臂,和他一道出了门。
在即将下楼的时候,梁昼升先一步走了下去,下一秒突然踩空了似的一头栽了下去。
“砰”一声闷响,四周被惊呼声填满。
大家都在慌乱,都在紧急找医生,只有谢礼萱看到了他摔下去前唇角的一抹笑。
真是个疯子。
她这么想。
—
南姣只和梁昼升对视了一眼,转身走出去没多久就莫名其妙被他扯进了花园里。
绕过一堵低矮的蔷薇花墙,他们隔绝了旁人的视线。
梁昼升俯身想把她揽进怀里,却被她侧过身躲开。
他轻笑一声,捏住她的脸让她转过来,压低身子,几乎是贴住她的唇瓣道:“我知道你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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