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姣从未见过梁昼升那样的表情。
愤怒、扭曲、不可思议到极致,南姣仿佛面临的是一场巨大的海啸,下一秒就能将人吞噬席卷。
巨大的压迫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解释的话还没出来。梁昼升已经忍无可忍地一把把南姣扯了出来,毫不留情地用了最大力气,她被扯得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上。
“是我之前太给你脸了是吧?我弟也是你能碰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梁昼升突然嫌脏般甩开南姣的胳膊,她全身无力摔在旁边的木制茶桌上。
桌上的茶具被她的身体扫落在地。
与此同时腹部撞到桌角,一瞬间大脑被痛觉占满,沿着神经传遍全身。
南姣眼眶不自觉蓄满生理性泪水,眼前发白,耳朵一阵轰鸣。
梁景快速跑过来把她扶起,皱眉看向梁昼升:“你能不能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责备?南姣身体不太舒服,我扶了她一下而已。”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梁昼升呼吸声很重。
就连前些日子他被霍池砸破脑袋都没有这么生气。
他最最关心的弟弟,现在和南姣在这里搂搂抱抱。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也并不打算听他们解释的说辞。
“我怎么不能说话了?”梁景紧皱眉头,“现在什么时代了,搞什么**独裁?”
“梁景,我问你,”梁昼升露出个毫无感情的笑来,眼底寒意森然,“你高中时候想找最顶尖的名师是谁帮你找的?大学时候想转专业是谁帮你去给校方交涉的?你遇到问题哪次不是我给你解决的?你现在就这么跟老子说话!?”
“那我好好解释你听吗?”梁景说,“谢谢您帮了我这么多,虽然这么说有点白眼狼,但我还是申明一下——我不靠名师也能考上最顶尖大学,不用您交涉也能转专业。但现在一码论一码,你冲上来就扯人家女生像话吗?”
“更何况我想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想和谁拥抱就拥抱,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你碰我女朋友!”
这下换成梁景懵了,他瞪大眼睛看了看梁昼升,又看了看南姣。
老实说,他完全没想到他们会是这种关系。在他眼里梁昼升和南姣明明不熟。
如果是男女朋友关系,那一年前的宴会梁昼升怎么能完全不和南姣说话?如果是男女朋友关系,那梁家人怎么会没一人知道南姣?如果是男女朋友关系,梁昼升现在为什么会和其他人订婚?
俩人一来一回间,南姣总算稍微从痛意中缓过点儿神来。注意到梁景目光,她立刻摆了摆手。
又缓了几秒钟,她才艰难开口:“早就是过去式了。梁昼升,现在我俩没关系。”
她真的觉得累。
最近不停不停在应付梁昼升。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得重复多少遍‘我们分手了’这句话,他才能接受这个事实并不再纠缠。
事实上梁昼升现在依然无法忍受南姣和他划清界限。
他眉心一跳,几步走过来挥开梁景安抚南姣的那只手,同时一把把南姣纳入自己怀抱,半揽着她作势往外走之前冷冷睨了眼梁景:“你以后和她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你哪位?”南姣咬牙:“我不想跟你走,你给我放开。”
“你现在需要休息。”
他语气很强势,带着她去了二楼卧室。
白色纱帘柔软起伏,卧室里的香薰淡而安神。
南姣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子越发晕乎。
所以她哪怕再想立刻走人,此时脚底也像被人钉了钉子般迈不出去半步,只能软趴趴地仍由梁昼升将她放在床上。
柔软床垫立刻陷下去半分。
梁昼升弓着身托着她的背脊将她缓慢放平,准备抽手起身时垂眼撞进一双潋滟的眼。
床上,南姣如瀑长发披散,面色微红,神色迷惘眼含春色,莹润的唇瓣不自觉微张。
梁昼升一时间看得有些愣神。维持着弓腰的姿势许久,最后那只手掌缓慢从背脊往上,落于她后脑勺。
他的身体越压越低,眼见着就要吻下来。
南姣却硬生生靠着对他的厌恶回了点神智,猛地别开头。同时用尽力气抬手推了他一下。
那一推对于梁昼升而言和软绵绵的羽毛没什么区别,他嗤笑一声,又要作势俯身。
“你现在敢碰我。”南姣深呼吸道,“我就报警,告你强.奸。”
梁昼升动作一顿,略微抬眉,不紧不慢道:“随你。”
话说着,他吻上来,好在南姣躲避及时,他只亲上了脸颊。梁昼升也不恼,只用手死死钳制住她下颚:“没办法,谁让你时时刻刻想和我划清界限呢?”
南姣这下连头都动不了了,只能怒斥他:“你马上都要订婚了,能不能放过我啊?你这样真的很恶心知不知道!”
她真的难受,生理上难受,心理也难受。
不想再这样和他纠缠了,很累。
精神上的防线在逐渐涣散的思绪下显得不堪一击。南姣几百年没掉过眼泪,此时居然觉得鼻头发酸。
她有些泪眼朦胧,本来都还在硬绷着不让自己在梁昼升面前服软,却突然想起来他好像一直吃她柔柔弱弱那一套。
于是南姣不再憋着,任由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泪水在脸侧摇摇欲坠,她适时轻声控诉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梁昼升一顿,掀起眼皮看她:“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会对我说早安,会带我去看烟花,会因为我突然出现的惊喜而嘴硬说不稀罕看到我,实际上笑弯了眼。”南姣困倦到不行,却还是强打精神应付道,“不会掐我,不会逼我吃我过敏的东西,更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推我。真的很痛。”
梁昼升手指微蜷,半晌直起身,不再压迫感十足地覆在她身上。
"所以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南姣问。
似乎过了很久,南姣才再次听到梁昼升的声音。他放缓了语气,听起来竟是难得的可以用‘温和’二字来概括:“因为你哭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他用指腹蹭过她的脸颊,帮她拭去泪水,轻笑了声:“就像这样。”
“但也不全因为这个。”他到这里收回手,脸上笑意也顷刻散去,“主要还是因为我看不到你的真心。我和别的女人走在一起你从来不会生气我说不会娶你你也毫无反应,我的一举一动似乎根本无法牵动你的情绪。”
“你自己觉得这是爱一个人的表现吗?”梁昼升继续不紧不慢道,“后来你导师去世,我在他的葬礼上看到了最漂亮的你——哭着的、有真实情绪的、抽泣着缩进我怀里的。”
——“后来我发现,欺负你还蛮有趣,你的表情非常生动,不管是愤怒的、悲伤的,还是明明想砍死我却还假装乖巧的,都十分令人惊艳。”
南姣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感觉他的脑回路很奇怪,令人无法理解。
梁昼升明显也不想再和她多聊。思虑片刻道:“就这样吧,你先休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卧室门缓慢合上。最后一条缝隙闭合以前,南姣远远看到梁昼升张了张嘴,无声道:“抱歉。”
抱歉?
南姣有些愣神。
他居然道歉?
这和活见鬼真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南姣着实没什么太多心思多想,很快就昏昏沉沉睡过去。
中途柳曳好像嚷嚷着冲进卧室来找过她,不过那时候南姣意识涣散,只勉强应答了几句。
大概是看她实在精神不佳,柳曳最后拍了拍她的脑袋无奈说:“算了,那你今天就在这儿休息吧。”
卧室门合上。
南姣眼睛一闭继续睡觉。
这种手脚无力和意识涣散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七点多的时候。
等她好不容易恢复点清醒睁开眼,发现卧室的小桌上不知何时摆满了食物。
热气腾腾,从颜色到摆盘无一不完美,一看上去就新鲜又美味。
是清淡的粤菜,旁边还放有两盒药。
不用想都知道这些是梁昼升叫人准备的。
南姣沉默地吃完一顿饭,走去门边落锁,以防半夜梁昼升处理完事情之后跑来找自己。
这时手机叮一声,南姣垂眼摁开屏幕,看到一则微信消息通知。
是霍池发来的。
一张晚霞的照片。
南姣看向窗外,灰蒙蒙一片。她打字问:【你在哪里呀?】
霍池:【海南】
下一秒。
【骗你的,开门。】
南姣张大眼睛,迅速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跑到门边拉开门。
门缝一点点扩大。
她抬头,看到他含笑的眼和微挑的唇,目光再逐渐下移,落在他沾满风霜的黑色大衣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今天梁昼升订婚,我想你会来。”他说。
南姣莫名其妙有些心虚,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怎么这么像是在责备她对前男友念念不忘呢。
她刚想张嘴解释先开始来这边只是想偷摸着看个热闹,但霍池先一步指了指屋子里,低声询问道:“我方便进去吗?”
“嗯,当然。”南姣开门错开身。
霍池迈步,与此同时道:“我运气还挺好,在不远的地方遇到了你那朋友。”
南姣问:“柳曳?”
“嗯。”
“你怎么认识她?”
“你手机锁屏就是和她的合照。”霍池笑,“她看起来很有特色,令人记忆犹新。”
“原来如此。”南姣笑了笑,下一瞬间突然抬手揽住霍池的脖子,迫使他垂下头。
然后南姣仰起脖子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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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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