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出来后，卡戎又锲而不舍地追问了托特很长时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托特每次都笑呵呵地转移话题搪塞过去，只说一句“你可以去图书馆多看点史书。”就再也没了下文。
卡戎也只得放弃“逼问”，乖乖上课，不再刨根问底。
啧……他问那么多干吗，又不关他的事。
东方爱那家伙，生前该不会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了吧？
啊啊啊这要怎么解决？
不对他为什么要这么主动去解决？
啊啊啊啊啊！！！！
今天的卡戎依旧是非常郁闷呢。
*
卡戎从他准备好的书箱里拿出课表，找到了下面要上的课。
实战课？
还没上过呢，不知道强度怎么样。
托特那家伙，今天没来上课，不能问他了，估计又是在研究他的科学吧。
“呀！下节是实战课？！”
“天啦噜！居然是实战课！”
“呜呜呜要葬了要葬了……”
“怎么没注意到啊！早知道就逃课了……”
“实战课你敢逃吗？”
“……”
邻桌聚在一起的几个库柏勒族忽然对着课表哀嚎起来，都是一脸生无可恋。
怎么了？
实战而已，虽然会累一点，但是在道道尔学院里也不至于让人露出这种表情吧。
卡戎好奇凑了过去：“实战课很恐怖吗？”
“你是那个新来的？”一位库柏勒打量了他一眼，了然道，“你刚来还不知道，上实战课的那位大人，可是和赫菲斯托斯并称的‘魔鬼教官’！”
卡戎一愣。
赫菲斯托斯他听过，是道道尔学院乃至世界范围内的机械天才，早年还是学生的时候就被破格录用为机械科的老师，脾气古怪，无论教学还是评分都很严格，常常弄的学生叫苦不堪，私下里被称为“魔鬼教官”。
这个实战课的老师……也是这么恐怖的吗？
“弗雷大人每次布置的任务都好变态的说。”
“是啊，都是些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达标还会被惩罚，每次上课都会被累的半死，形象都没有了。”
“期末的学分也超难拿，我都因为实战蹲了三次班了！”
“……”
一提到这个，几个库柏勒族人纷纷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卡戎听着有点懵。
弗雷？
这位大人不是有着“金色阳光”的称号吗？
他还在老爸给的那本手册里看过他的照片，虽然穿着黑色的骑士装，却浑身洋溢着积极的、阳光的气息，让人不由得心生亲近。
怎么听他们一说……好像不是这个样子？
“那个……那位弗雷大人……不会这样的吧？”卡戎忍不住出声插入“热火朝天”的讨论中，“他不是‘金色阳光’吗？应该是很温柔的一个人才对吧。”
“哈？你究竟是那个时代的人啊？”
那个抱怨蹲了三次班的库柏勒投来难以置信的眼神，像是看见了一个珍稀生物：“弗雷大人当然有金色阳光的称号，但这只是因为他使用的能力像阳光而已，至于你说的那个样子，大概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抱歉我一直生活在家族里，没听过这些。”卡戎尴尬地笑笑，硬编出来一个借口。
“哈哈，没事啦。”
穿着碎花短裙的库柏勒摆摆手，眼中忽然冒出精光：“唉，那你要不要从我这买本《道道尔那些不得不说的人物》啊？现在买打八折，还有超值小礼品赠送哦～”
“……多少钱？”
于是一笔交易就这么愉快的在短暂的对话中成功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雾）。
卡戎看着手里的两本手册，面无表情。
左手是普鲁托给的，右手是他刚买来的。
赠送的小礼品是一张冰淇淋优惠券，卡戎刚把它收到斗篷里就被东方爱一把拽到了玉玦里，说啥也不松手。
＃你对冰淇淋的执念是有多大？＃
＃玉玦原来还有这功能？＃
＃我怕不是契约了个假的千年鬼魂＃
卡戎：我已无力吐槽。
将两本手册都翻至最后一页，卡戎找了一圈终于把视线定格在左下角的一行印刷体。
左手本上书：新历23324年出版。
右手本上书：新历24006年出版。
(▼皿▼#)
(╯‵□′)╯︵┻━┻
他就知道他那个死老爸不会有那么靠谱！
卡戎一双灰眸恶狠狠瞪着左手里的手册，果断将其塞进书箱最底层。
要你何用！
手册：_(:з」∠)_不关我事啊！
*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卡戎抓紧时间把新手册快速翻了一遍。
道道尔学院确实是一方净土，但生活形式实际上和外界也相差无几。
有小团体，有独行者，有交好，有仇怨，今天你还意气风发，洋洋得意，明日你就可能跌入万丈深渊，即使此类事件发生极少，但也足够证明——
弱肉强食，在任何时候都是一条铁则。
但一些大人物的地位，却鲜少有人敢于撼动。
新手册里不仅有人物照片，还有性格说明、交友关系、家庭背景什么的，比起普鲁托给的那本实在是详细了不少。
可惜卡戎只粗略翻看了一遍，上课铃就打响了。
“五分钟之内没有到达训练场的，加一百公里负重冲刺。”
教学楼底下传来一个毫无温度的声音。
“嗷——！”教室里瞬间翻起一阵哀嚎。
卡戎赶紧把手册收好，忐忑不安地跟着“大部队”一起奔向训练场。
半死不活地到达训练场，卡戎喘着粗气扶住场上的靶子，才没像大部分人那样瘫倒在地。
站在训练场中心的弗雷，面无表情地掐着手中的秒表，看了一眼堆在一起的学生：“嗯，还不错，没有迟到。”
接着收起表，从身旁的桌子上拿起一个记录册：“现在，五百公里负重奔袭，接五百组障碍蛙跳，不及格的另有惩罚。”
还来！
卡戎瞪大了眼。
都不给人休息调整的时间吗？！
还有这位弗雷老师，既然是来上课为什么会穿一身黑色的管家服啊！
道道尔学院里难道还有能够使唤这位大佬的存在吗？
卡戎愤恨吐槽。
“快点，战场上不会给你休息的时间。”
见学生们迟迟没有动作，弗雷皱了皱眉：“还是说你们还要再加一百公里奔袭？”
这话立刻有了效果，学生们一个个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拼命迈开脚步。
呜呜呜，弗雷大人真是太冷酷无情了！QAQ
*
第一次接受如此高强度的训练，卡戎有些吃不消，但还是拼着一股劲站住了脚，没让自己像旁边的同学一样翻着白眼瘫倒在地。
感觉灵魂已出窍，身体被掏空。
_(:з」∠)_
弗雷神情平淡地低头在表格上打分：“前五位及格，其他的，下课了再加一百组负重跳跃。”
这次同学们连回应他的力气也没了。
_(Xз」∠)_
琥珀色的眸子微抬，弗雷这才注意到那个穿着斗篷的人，开始以为是托特，结果发现斗篷的款式略有不同。
是新生吧，应该是叫……卡戎？
“卡戎。”
“在！”突然被点到名字，卡戎一个激灵稍微站直了身体。
“新生？”
弗雷的神色很平淡，却没来由的让卡戎冒了一头冷汗。
“是！”
“新生的实战测试能及格，不错。”
卡戎一愣，有些受宠若惊：“老师过奖了……”
弗雷却只是重新敛起眸子，收起表格，说了声“下课”，就离开了训练场。
卡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下意识摸摸怀里的玉玦。
刚才……那个弗雷大人……是看了他一眼吧。
怎么感觉怪怪的，像是要被看穿了一样。
东方爱……没被发现吧。
卡戎心有余悸，抹了把鼻尖的汗珠。
*
下午没课，卡戎原本打算待在宿舍里好好休整一下，结果东方爱一直缠着要出去买冰淇淋，絮絮叨叨好几个小时，卡戎为了自己的美好下午还是答应了。
唉。
卡戎头疼地看着飘在冰淇淋上，两眼放光却啥也吃不了的东方爱，第无数次深呼吸。
这特么到底是谁做的孽……
*
怔愣。
大脑，不真实地空白。
琥珀色的眼眸，被满面笑靥的女孩映满，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弗雷。”
女孩眨眨紫色的、灵动的眼，脆生生地唤。
“小姐……”
弗雷轻声低喃，怕声音大一点就会冲散眼前的一切。
踉跄着上前，他伸出手，指尖轻触女孩的脸颊。
“小姐。”
他颤着声，眼中是汹涌的狂喜：“你真的回来了……”
“弗雷。”
女孩弯着眼，笑得灿烂纯洁：“你会永远保护我的，对吧？”
“嗯。”
他坚定地应，眸中是一片溺死人的温柔。
“那……”
女孩可爱地歪歪头，咧开一个大大的、甜美的笑。
刹那间，血色翻涌。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执着一柄剑，洞穿了她的胸膛。
那是胜利之剑。
那是他的手。
“弗雷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呢？”
*
“呼、呼……”
唰得从床上翻身坐起，弗雷睁大了眼，脸色惨白，不住喘气。
不用摸也知道自己身上冷汗淋漓。
弗雷伸出右手，明亮的月光清晰地照出它颤抖的弧度。
他狼狈地藏起手，不敢再看。
［弗雷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呢？］
白色衬衫的青年捂住了脸。
又是……这个声音。
五百年来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缠绕着他，一声一声，仿佛在拷问他的灵魂，让他无所遁形。
每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这只沾过她的血的手都会不住发抖，提醒他的罪行。
［弗雷……］
泪无声滑落。
对不起……小姐。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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