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一线的生活匆匆而过。
重复,每次上地理课代课老师的第一句总是:“我来给你们带一节课。”、零点时分戚遥总能在网上遇着在线的“Rina”。
变化,一周之内的地理老师几乎都是不同的面孔、每晚的所有放松时间全用来和“Rina”谈论着各个领域的话题,从各地的风貌景观,到文学巨匠托尔斯泰的《伊凡·伊里奇之死》,再到布鲁斯的《蝴蝶效应》。
她惊觉世上竟有人,世界七大艺术各有造诣。
Cyan: 我最愿意学地理了,地理书上沃野万里好美,真的很想去!
Rina:你还这么小,以后总有的机会。
Cyan: 真的吗?
Rina:嗯,现实中比书本上还要壮观千倍。
Cyan: 真的能去吗…
Rina:所以,先把手头的事做好,未来就能作想做的事了。
戚遥打了几个字,又删除了,没再说什么。
Rina:“很晚了快睡吧。”
Cyan: “好呢,晚安”戚遥关掉手边的台灯,留下一室皎洁。
伴着窗边皎洁的月光,安然入睡。
越发临近高三的第一次月考,每人心里都紧紧地绷着一根弦。饶是最散漫的学生,也能感受到年纪的气氛一夕改变。
这种劲往一处使的氛围下,没人想掉链子。日子与题海,好似永无尽头。
晚饭时间,教室里已有很多动作快的同学,为节省时间将晚饭带回教室。戚遥正是经期的第一天,满满登登的课已累的面色发白,早就没了去食堂的劲儿,边啃餐包边看英语单词,吃完后又拿起今晚作业函数大题研究解法。
未及晚自习铃声响,班主任已经坐在了讲台前,班里瞬间鸦雀无声。赶在张老师身后回来的谭云飞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座位的方向。只是桌间距离太小,桌上她摞放整齐的书本,被谭云飞的一个侧身,顷刻间滑下了几本书。专注于习题册的戚遥,没注意到左手的胳膊肘下已压着配套的答案。
晚自习铃声刚落,教学楼间已是一片学习的寂静。
因着是班主任坐班晚自习,平日里底下窸窸窣窣的声音,也荡然无存。
张老师不时在班里走走停停,看着不少同学一见她过来便用校服袖子遮挡着些什么。直到视线落到戚遥的桌面,配套练习册的答案就这样堂而皇之的铺在桌面。张老师走向前,将答案从衣服底下扯出来。
戚遥茫然的抬头。
“戚遥,这就是你的学习态度吗!怪不得坐最后!”张老师将答案狠狠的砸向她的怀里。戚遥刚想解释,张老师已抬步走向讲台。她眼狠狠地瞪了眼谭云飞,只见这小子早已满脸诚意地弓着腰,嘴里嘟囔着“对不起,对不起”
“函数题!你们照着答案做是什么意思!已经高三了这点自觉都没有吗?”
“函数是高中数学的根基,一轮复习已经开始了,这就是你们的态度?”张老师句句分明的讲出,怒火从胸口喷薄。
“你们这样学下去,怎么跟纯理的争。”张老师的视线落在戚遥身上,略作停留。毫不留情地道:“出去反省反省,这节晚自习你不用上了!”
戚遥本就莫名奇妙,听到这句话就像炸毛的小狮子,脚下生风的拿着题走出了门。
张老师视线落到她的同桌,他的课代表:“下课谭云飞你一本不落的给我把答案收齐。”
“当然,如果有同学非得跟着答案学数学,就不必交了,我更教不了你。”说完,张老师离开了鸦雀无声的班级,经过戚遥时,没停片刻。
戚遥站在走廊,抬头看了看已有年头儿的灯光,低头看了看昏暗的试卷,心情不禁再蒙一层尘。
拎着题,走向亮堂的楼梯间。
白炽灯下,她奋笔证明着函数的恒成立。只是思路一旦打破,便如断了弦的风筝,笔下越写思路越乱。入了秋的北方,昼夜温差渐渐拉大,楼道的窗户呼呼灌进秋夜的凉风。
大理石台阶的凉意丝丝入骨,只穿校服T恤的戚遥,指尖的骨结早已泛白。手边的题实在是没有头绪,急的她直挠头。
楼道传来一深一浅的脚步声。她寻声向下望。只见一人,着黑色薄外套,正拾级而来。
楼道晦明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既有没岁月沉淀过后累赘的啤酒肚;眼角也没有被生活工作摧残后的疲惫。就是这样一个清清爽爽的人,一时竟分不清是学生还是老师。
那人似感到这束炙烈的目光,略显诧异的抬了头。
视线相交时刻,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冻着了,戚遥浑身生理性地一哆嗦,身子不自觉往角落里再靠了靠,垂下了头。
她用余光瞥见,那人的脚步在她面前稍停过后,又亦步亦趋地走到二楼——她们班所在的二楼。
她将视线彻底收回,调动全身的思绪想将注意力重新放到题目上。只是窗口的秋风仍在叫嚣,甚至更冽。
“快捧着暖和暖和”沉稳柔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戚遥转头,茫然地看向他。只见他将盛着热水的纸杯往前递了递。
她接过纸杯,用双手捧在胸前。氤氲升腾的水汽落在镜片,蒙起一层薄薄的雾气,遮住了酸涩着水雾将落未落的眼眶。背对着他离开的楼梯口,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思绪重新被下课铃声拉回。
“姑奶奶,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下课铃声未落,谭云飞的求饶的声音便已伴铃而来。
“姑奶奶,我给你带一周早饭。”
戚遥不加理睬的起身,往教室走去。
“手抓饼?鸡蛋灌饼?煎饼果子?”
戚遥闻声,脚步有意地加快。
“再加豆浆行不行嘛,你别生气了。”他一会儿站她左边,一会儿站她右边。
“都是我不好。”谭云飞尾随着她回到座位上。
“那!答案册,你快收答案册吧,一会儿还得交呢。”戚遥没脾气道。
“好嘞!老板,小的这就去收。”
次日清早刚结束两节语文连堂,章老师前脚还没迈出教室,身后的学生便睡倒一片。
秋乏的劲儿上来,加之早上的煎饼果子实在好吃,大课间的嘈杂充耳不闻,戚遥一沾桌子便沉沉睡去。
就在即将打预备铃的时候,有刚回座位的,有伏案温习的,有睡眼惺忪的。
一抹淡雅的身影,从门口缓步走向讲台,手虚撑着讲桌,露出腕间的一串佛珠。窗外的阳光透过薄纱,斑驳的光影打在一袭熨的妥帖的浅色衫子上,更显温和与接地气。
他转身行云流水的写下“林嘉鸿”,笔力苍劲分明。
这一连串动作下来,班里早已鸦雀无声,台下的女同学人人眼睛炯炯有神,直直的盯着讲台上的人,不舍片刻。
除了…
“大家好,我是林嘉鸿,是咱们班这学期的地理老师。毕业于西北大学。”——国内一所,国外一所。
话音刚落上课铃声便响了。他不同于别的老师,伴着铃响,抬高声音继续高速度输出。他只是静静地等铃声结束。其间,视线依次扫过班里的各个角落,直到停在…
戚遥听到铃声,心脏开始不自觉地狂跳,身体一丝丝的从梦里抽离,缓缓的抬起头,直起腰正要甩甩枕麻了的胳膊。发现讲台上似乎已经站了老师,思绪瞬间归位。
“后面那个女生,睡的怎么样啊,梦见什么了给大家讲讲啊。”林嘉鸿勾嘴一笑。
戚遥条件反射般“簌”的站了起来,红晕一下子直逼耳后。
戚遥在重新聚焦过后,看清讲台上究为何人时,心底一软。
全班哄堂大笑。
“看来全班就你对地理学习热情不高啊。”林嘉鸿含笑道。
“那就你来当地理课代表吧。”
全班同学不约而同的回头,投来各异的眼光。徐荟文充满寒意的目光紧紧盯着,戚遥脸上的每个细胞更是都写满了震惊,用手指了指自己,并用口型惊叹道:“我?”
林嘉鸿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好了,开始上课吧,上节课你们是讲到……”
一节课结束,全班都发现这次来了位功力深厚的老师,不再是串讲知识点,也不是精讲例题。而是用具体的新闻事件,勾联起自然地理的多方知识,从天气系统到地质地貌。
连许多平时觉得“地理就是玄学,学不学都一样”的同学,都不由得听得聚精会神,紧跟节奏。
戚遥第一次觉得,原来真的有人,能把地理讲得这样深入浅出富有生活气,原来地理知识可以这么体系。
“我的办公室就在二楼西侧的地理办公室,如果门口架子上有新印的卷子,记得去数。”
“有任何地理问题欢迎随时来问。”
“下课!”说完林嘉鸿便踏着下课铃离开了。
全班一下子就沸腾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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