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家的大门敞开,屋子门也开着,里面没开灯,但是方初还是看到了地上的血,准确来说,在接近贺渊家这一路上,都有血脚印为他指路。
他攥紧手中的医药箱,躲开血迹往屋内走,看到了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贺渊,沙发上似乎还有一个人,看样子情况也不乐观。
……
大概是凌晨三点多,方初才捞得着时间休息。
贺渊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中,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他压根不敢想他这样是怎么抱着个人走回家的。
那个女人状况更不好,还发了高烧,他从她左胳膊里取出一颗子弹,但碍于男女有别,他没动她身上的束胸,只帮她处理了伤口。
方初重重的叹了口气,端着杯热水站在贺渊卧室的门口,时间仿佛回到了他第一次见到贺渊时,他也是这样,像个死人。
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只要一醒就折腾着要死,一点求生欲都没有。
他看了一眼客房床上的女人,想到了贺渊的日记,她应该贺渊就是日记里那个人吧。
贺渊能活下去的希望。
……
贺渊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适应着麻木的身体,看到了趴在床边的方初,张了好几次嘴,才发出声音,“方初…她怎么样了?”
方初抬头,温润的眉眼间带着疲惫,他缓了两秒,看向贺渊卧室对面的客房,微微点头,“没事了。”
“你呢?”他问贺渊。
“我没事。”贺渊想坐起身,却发现身上根本没有力气,他来不及高兴程央央没事,蹙眉看着方初,“帮我拨简斫的电话,让他来一趟。”
“你赶紧走。”
方初觉得贺渊疯了,他摇头,“我不能走,你受伤的事不能再让别人知道了,简斫是最后一个。”
两人僵持了一会,方初看向客房,凤眸暗沉,“你打算怎么办?能对你下这么狠的手的,肯定是谢在时。”
贺渊无力的笑笑,知道自己拗不过方初,妥协,“别让别人看见你。”
他又问,“我能撑住两个小时吗?”
“你是不是疯了!”方初吼道,他指着贺渊缠满绷带的身体,“你要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不用你再折腾这两个小时!”
贺渊无视他的狠话,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模样苦涩,“帮我打电话吧,备用手机在抽屉里。”
两人僵持半天,方初还是帮他拨通了简斫的电话,电话一秒接通,简斫暴躁的声音传来,“贺渊!你他妈吓死我了你知道嘛!你现在哪呢?我他妈还以为你死了!”
“别吵。”贺渊揉着眉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虚弱,“我在家,你别带人,自己来就好。”
电话挂断,方初指着客房,“那她呢?”
贺渊很想去看看程央央,但是现在他得保存体力,望着一身花白的绷带,他道,“她多久可以醒?”
“我不知道。”方初摇头。
“照顾好她。”男人声音沧桑沙哑,因为身上的伤他的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撑着给自己套上衣服,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方初无奈叹气。
贺渊一直这样,能撑就撑,不能撑硬撑,他现在都后悔当初把贺渊救下来,让他死在医院里就不会有现在这生不如死的几年。
约莫十五分钟,简斫也来了,他简三步并两步跑到了贺渊的卧室,来回左右看了他一圈后,这才放下心来。
“到底怎么回事啊?”简斫喘着粗气,皱眉看着他,“城北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有人散布消息说你死了,你到底怎么了?脸色也不好看。”
贺渊吐了口气,把自己遭遇追杀的事告诉了简斫,片刻,他抬眸看着简斫,“走吧。”
简斫能明显看出他有些力不从心,他架着贺渊,身侧的拳头被他攥的嘎嘎作响,发丝遮盖下的眸子也透出狠戾。
谢在时……
方初听到两人离开的声音,这才从客房出来,看着疾驰开走的车,脸色愈发暗沉。
-
“咳…”这是今天贺渊吐的第二次血,他靠在简斫怀里,又硬撑起身,没用他扶自己走出了洗手间。
简斫有那么一瞬间希望他能为贺渊分担这些痛苦,他望着贺渊固执又虚弱的背影,快步跟上他。
贺渊先是和简斫来到了城北中心的宅子,一众小弟都翘首以盼,在看到贺渊和简斫同时出现后,悬着的心都稳稳落下。
安抚好大家,他又跟着简斫去解决了传播这消息的人,为了在大家面前证明自己没事,他亲自动手解决掉了为首的男人。
回到车上,贺渊软软的靠在副驾驶,他原本身上就有些陈年旧伤,再加上过度劳累冲击力较大,新伤旧伤交织在一起把他压的喘不过气,现在好歹解决完一些了。
“送我回家。”他轻声吩咐。
简斫点头,把车开的极稳,贺渊似乎也察觉到,睁开打架的眼皮笑道,“不飙车了?”
“闭嘴吧你。”简斫瞪了他一眼,再三犹豫还是把内心想法说了出来,“贺渊,我们真的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谢在时今天敢把你弄成这样,下次就会杀了你。”
他见贺渊不说话,继续说道,“你受伤的消息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不止谢在时,有的是人盯着你呢,咱们要是不先动手,到时候只有等死的份儿。”
贺渊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掺着苦涩,“不能动手,如果动手就彻底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简斫深吸一口气,拳头重重的捶在方向盘上,声音也大了几分,“贺渊!你一直这样!你差点死了你知道吗!两年前他们怕你,但是他们不会一直怕你!”
“那会死多少人?”贺渊拧眉看着他。
“等我好了去和谢在时谈和,我还没死,你就得听我的。”他快速的说完这话,便不再搭理简斫。
简斫骂骂咧咧,“贺渊你就是个神经病,别人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了吧?好好好…可以哈,你就这样吧…妈的老顽固一个等你哪天死了……”
贺渊垂眸看着渗出血迹的白T恤,拢了拢西装外套遮盖住那一抹红。
他并不想挑起和城南还有别家的斗争,如果真的打起来两败俱伤不说,会有很多无辜的人死在平城。
他经历过一次了,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现在他只想尽自己所能让大家过上平安的日子。
平城…他闭了闭眼,起这个名字的人也是想让平城平安下去吧。
眼前有些模糊,他蓦地想见程央央,见见那个让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程央央还在反反复复的发烧,方初刚坐下,她又折折腾腾的吐血,胳膊上的伤口还感染。
再次帮程央央包扎好伤口,把人按回床上后,方初叹了一口好长的气,望着床上人睡着了也紧巴巴的脸,想起了贺渊。
门突然被推开,简斫搀着撑不住又昏迷的贺渊走了进来,在看到方初时有些诧异,后者也相同。
下一秒枪口对准了方初的头,他皱眉瞧着简斫,觉得一阵心累,贺渊这帮手下跟他一个死样,“你要是把我杀了,贺渊也得死。”
简斫微怔,但还是收回了枪,在记忆里搜索着关于这个男人的信息。
他把贺渊放倒在卧室的床上,诧异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男人,迟疑开口,“你是方初?你不是死了吗?”
方初剪开贺渊被血染红的的T恤,看都没看他,“小渊信任你我知道,但是我的事不要多问。”
简斫点头,不再细究这里面的原委,能出现在贺渊家里的人,肯定都是他信的过的,况且他还能救贺渊。
他走去客厅轻车熟路的打开冰箱给自己拿了罐啤酒,曾经几何,他不高兴的时候贺渊也会陪他喝酒,这人明明喝不了,还硬往下灌,喝的哇哇吐。
易拉罐被他捏的变形,他一定要给贺渊报仇,贺渊不愿意做的事他帮他做,谢在时这笔账,他一定会帮贺渊讨回来。
-
价格不菲的迈巴赫内,一个长相俊美,细眉凤眼的男人扬唇冷笑,浑身都包裹着冷血,“没死成啊。”
覆在大腿上的手指动了动,他又开口,“那正好,再陪他玩玩吧。”
“谢总。”后座的男人犹豫开口,他隐匿在阴影处,看不清脸,“为什么不杀了贺渊?”
副驾驶的男人正是谢在时,他朝后睨了一样,笑,“杀了他?杀了他简斫能把城南炸了,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贺渊一直在息事宁人,他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优柔寡断,但是简斫不是。“
男人点头,但还有些云里雾里,又问,“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谢在时没回答他,只是凝神注视着周围,蹙眉问道,“那个每周日都刺杀我的小子呢?今天怎么还没来?”
“不知道……”男人回答,还是摸不清这位谢总的套路。
-
直到傍晚,程央央的情况才稳定下来。
她缓慢睁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说话的方初和简斫,越过两人,还有躺在床上的贺渊,他没死。
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她懒得琢磨这是什么,只知道贺渊活着,她还活着。
那好,她还可以把贺渊干掉成为城北的老大。
“你醒了?”方初最先发现程央央苏醒,他走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有一层薄薄的凉汗,“还有哪里难受?胳膊?还是哪?”
程央央看了眼疑惑的简斫,指了指自己的胳膊。
为什么死简斫还在这里啊,这个人又是谁啊?医生?贺渊请的?
方初解开她的绷带,伤口还有些发炎,但是已经比白天的时候好多了,他手上动作没停,对身后的简斫说道,“你去看看贺渊醒没醒。”
“等会。”简斫没动,抬手摸上了程央央的头发,用力拽了拽,床上的人皱眉看着他,眸中存满疑惑。
“小哑巴…”简斫有些不可思议,“你哪来这么长头发啊,你那一头帅气的短发呢?”
程央央不知道是喜是悲,连简斫这个傻x都发现她不对,那贺渊不得早就发现了?还有这个医生,她身上全是他包扎的,肯定都发现了。
算了,破罐子破摔吧。
她指了指简斫的手,后者迟疑但还是把手递给她,程央央在他手心重重写道:你别管。
简斫:“……”
“去看看贺渊醒没醒,再把厨房的饭菜热一下。”方初有些不耐的再次吩咐道。
“哦。”简斫应下,又狐疑的瞧了程央央好几眼。
长发随意搭在肩上,脸也比平时白净了不少,看着更像个娘们儿了。
他脚步一顿,有些机械的回头看着程央央,又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贺渊,恨自己脑子转的慢。
那这哑巴就是贺渊的人喽?怪不得他偏要让这个哑巴跟着他。
“啧啧…”他帮贺渊擦了擦脸,“你怎么骗了我们这么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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