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师，你怎么又在发呆了，是不是不舒服呀？”
圆嘟嘟的小肉脸突然出现在眼前，程若离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她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没有不舒服，对不起，刚刚老师不小心走神了。枝枝要记住，可不要跟老师学这样的坏毛病哦，无论是上课还是画画，都要专注才行。”
“好，枝枝记住了！”秦枝把刚画好的画放到程若离面前，“枝枝按照今天学习的新方法又画了一遍，老师看看这样子可以吗？”
今年精神状态好点了之后，程若离就接了几个私教的活，专门教四五岁的孩子美术启蒙，大学时候她参加了很多国内外都数一数二的比赛，奖项也获得了很多，所以来找她的人倒是不少。
秦枝就是其中一个，只教了她半年的时间，趁着暑假全家就去了国外度假，顺便参加了几个比赛，成绩还不错，所以回来后，秦家就又拜托程若离来继续教她。
秦枝确实是个好苗子，所以她几乎没有犹豫就应了下来。
程若离接过画很快就投入在了教学中，干净整洁的画室回荡着她的谆谆教诲，秦枝圆溜溜的眼睛装满了认真，时不时点头应和。
很快下午的教学就结束了，秦枝依依不舍的抱着程若离撒娇：“老师，今天留在枝枝家吃饭吧，枝枝不想让你走。”
小姑娘才四岁，又乖又可爱，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好像飞舞的蝴蝶，白嫩透着粉色的脸颊肉嘟嘟，说话的时候会微微颤抖。
程若离又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她的脸蛋：“枝枝每天都在家里吃饭，老师也要回家吃饭的对不对。”
“可是枝枝想你了怎么办？”
“那也没关系呀，因为老师后天接着就能来教你了。”
秦家保姆走过来抱起秦枝笑着说：“放心吧，这段时间小程老师会一直来咱们家教小姐画画的。”
秦枝瞬间笑开了花，高兴的直拍手：“太好了，枝枝最喜欢程老师了。”
小孩子的喜恶总是能轻易地流露于表面，看到秦枝的样子，程若离心里也暖洋洋的。跟她们告别之后，来到小区里才发现阴沉了一下午的天，在傍晚时分终于下起了滂泼大雨。
赶忙躲到屋檐下，程若离理了理沾上雨水的发尾，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从这里到小区门口打车，还有五分钟的距离，她包里只有一把小伞，这种大雨显然是挡不住的。
走过去肯定就湿透了。
这雨下的又大又急，抬头望向远处，竟什么也看不清，世界万物都被雨幕给笼罩住了。
这样急的大雨想来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程若离便也不着急走了。
如果是一年前，恐怕她早就不管不顾地冲进雨里了，然后在雨中放肆大笑奔跑，甚至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学偶像剧的女主转圈跳舞，就算是全身湿透也不在乎，回到家后被妈妈笑骂一顿，又在姐姐无奈又宠溺的眼神下去浴室泡澡。
而现在的程若离，只会安安静静蜷缩在屋檐下，静静等待雨停。
带着雨水和泥土气息的风卷着凉意涌来，鼻子一痒，她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宿醉后的头痛又开始隐隐作祟。
昨天下午恍恍惚惚的程若离被徐佳带回了她家，在小复式公寓里，两人本着不醉不方休的念头，喝了好几瓶葡萄酒，程若离直接喝到断片了，一觉睡到中午，直到来上课前，她还都有些晕沉沉。
好在没影响刚刚上课。
揉了揉脑袋，程若离拿出手机想给徐佳发个信息，却在看到陆衡对话框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
最后一条未读信息来自于昨晚。
哆哆嗦嗦点开对话框，看着上面乱七八糟的对话，醉酒后遗失的零零碎碎的片段被重新拼接，混乱荒诞的记忆汹涌而来。
程若离睁大了双眼，伴随记忆一同涌出的是浓浓的羞耻感，最后她脸都涨得通红。
“天哪……我昨晚究竟干了什么！”
最先提议喝点酒的是程若离，她压抑在心底的情绪真的憋了太久了，无处发泄的感觉让她迫不及待想借酒消愁。
徐佳自己一个人住，晚上也没有其他事要做，自然是没有反对的理由。于是立马拿出好几瓶存在家里的葡萄酒，让她尽管喝。
一开始俩人还有点矜持，越到后面喝的越快、越多。
于是喝到尽兴的程若离感觉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被放大了起来，那些压在心底的所有委屈和痛苦终于全部爆发，难受窒息的感觉萦绕在心间让她很是烦躁。
她转过身子握住了徐佳的手。
“佳佳，你说这段时间陆衡对我这么好，真的……真的只是利用我吗？”
“我成了他们之间的笑柄，一个滑稽的小丑，一个可悲的工具人，这是真的吗？”
徐佳挠了挠脑袋说：“可上次陆衡那么维护你，我总觉得不应该啊。”
“那孟梨怎么会那样说，而且今天陆衡听到她告白，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欢喜。”
“是不是……他俩现在在一起了。”
想到当年那场轰轰烈烈的告白，又想起孟梨从始至终都是陆衡的白月光。
徐佳也跟着怒了：“过分！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呢，他可以不喜欢你，甚至可以讨厌你，但是不能这么利用你啊！”
“不……”程若离摇了摇头，“他甚至可以利用我，但是应该告诉我的，他帮了我那么多，我当然愿意跟他演戏，帮他得到心上人的喜欢，我懂得什么是知恩图报，可是……可他不偏偏什么都不告诉我，拿我当傻子。”
程若离眼眶湿润，又断断续续的说：“现在，在我喜欢上他的时候，又让我知道，这一切的好都是假象，都是为了孟梨。”
“我真的没办法接受……”
“对啊，为什么人都不能坦诚相待呢？”徐佳搂着她，也跟着叹了口气。
程若离转身又喝了口酒，她用力放下杯子，趁着这股酒劲儿，把手机拿过来，义愤填膺解开锁，打开陆衡的微信。
“佳佳，我决定了！我要找陆衡一次性问个明白！我不想再继续猜他跟孟梨之间的任何事情了，我不要再继续胡思乱想了，我不能再内卷了！”
她拍了下桌子，语气坚定：“我要、直接问！”
“我、嗝儿……”徐佳酒量更差，她双目放空，打了个酒嗝，笑嘻嘻凑过来，“阿离，我、我支持你！”
“谢谢你的支持！”
气势汹汹把双手放在手机上，程若离手抖了又抖，怔愣了许久，久到徐佳抬起头，困惑地说：“阿离，你睡着了？”
“不行……我、我还是害怕，万一是真的呢，万一我真的成了那个小丑了呢。”程若离把手机塞进了徐佳怀里，“佳佳，你问，你问问他跟孟梨到底是不是在一块了，问问他……他真的是在利用我吗？”
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委屈起来，将哭不哭的声调打着弯儿落在耳朵里。
徐佳瞬间责任感爆棚，她脸蛋通红，直起身子说：“你放心阿离，我一定帮你问个清楚！”
手指飞快的在手机屏幕上一顿戳，很快七八条信息就发出去了。
【陆衡！你是不是为了气孟梨，把阿离当工具人了？】
【你是不是跟孟梨在一起了？！】
……
问到最后，徐佳也感觉有气涌上来了，开始怒骂起来。
【陆衡你这个渣男，看不到我家这么好的阿离，非要去找那个装姐，等着后悔吧你！】
“阿离，我发完了，你瞅瞅，这下心里舒坦了吧。”
程若离接过手机看都没看就嘿嘿笑了起来，她咕咚又灌了一杯葡萄酒，才点点头：“当然舒坦了！”
呆愣了好一会，她才晕头转向打开手机，在看清一连串的信息之后，她瞬间清醒，理智拼命回笼。
在酒精的作用下，心跳迅速加快起来，快到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
“天哪，你怎么真发了……”
程若离急忙长摁信息撤回。
好在没有超过时间限制，这七八条信息都顺利撤回了。
“阿离！你为什么撤回了呀？”徐佳不满的撇了撇嘴，拿过手机就想再发。
程若离急忙摁住了她的手，用力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我……我再缓缓吧，缓缓再问他。”
“你……”看到她怂怂的样子，徐佳气不打一处来，刚想不管不顾挣脱开继续发，就看到程若离嘴巴撇了撇，眼泪啪嗒啪嗒又落了下来。
“祖宗诶，你怎么说哭就哭呀。”
“佳佳，我心里难受。我想知道真相，但我更害怕那个真相是我最不愿意相信的，你懂吗？你懂那种感觉吗？”
徐佳急忙放下手机，反手搂住她拍了拍她的背：“懂啊，我当然懂了。好了好了，不难受了，诶，你看陆衡回你信息了。”
怀里的人瞬间僵住，她逃避现实把手机塞进徐佳手里：“他回了什么？”
“他说怎么了？”
身子逐渐放松，有股子难言的怒气涌上心头，程若离接过手机，想也没想就给他发了条信息。
【我觉得你有点过分】
陆衡大概是有空闲时间了，回复的很快。
【抱歉，是我公司突然有事，惹你不开心了吗？】
程若离愣了下，那股子怒气还没完全消散，突如其来的委屈又涌了出来。
好像一口没吃掉在地上的冰淇淋，现在还被人踩了脚。
又气又委屈。
手指戳了半天，打了又删，最后才把信息发过去。
【没事，早点休息吧，晚安】
发完之后程若离就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叮一声，好像是陆衡又回信息了，她也没管，继续跟徐佳诉说着委屈。
喝到最后，她彻底断了片。
程若离捂着脸，缓了半天才又重新打开手机，看到了陆衡最后发来的信息。
【那就好，明天我就能忙完了，早点休息晚安】
雨依旧没有要停歇的念头，天好像破了个口子，要把水都倒干净才肯罢休，感觉鼻尖处的泥土味更大了一些。
因为下雨，天黑的很快，夜幕席卷着乌云笼罩住了所有光线。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程若离手好像被烫到般不自觉抖了下。
是陆衡打来的电话。
跟随着大雨，心跳好像也开始泛滥起来，深呼吸了口气，赶在铃声中断前，程若离接起了电话。
“阿离，棘手的项目暂时告一段落了，今晚带你去吃你最想吃那家火锅怎么样？”
冷调的声线透过电话，穿过雨幕，来到了耳畔。
程若离垂头，视线落到不远处的水坑上，雨水顺着屋檐落到水坑里，好像水龙头一样哗啦啦的。
“不用了，昨天中午我跟佳佳去吃过了。”
把如葱白般的手伸到屋檐外，雨水淅淅沥沥落在了掌心上，汇聚成水泽，手腕和手臂都溅上了水珠，亮起的路灯映在水珠上，衬得肤色更加白皙。
电话那头顿了下又道：“那你今晚有什么想吃的吗？”
收回手之后转动手腕，手掌微斜，水顺着手腕落到了地上，她甩了甩手才说：“我这两天先不回去了，去佳佳那边住。”
“怎么了？”
“没事，就是…这两天我们想一起住。”
这次陆衡沉默更久，雨渐渐变小了，泥土味也开始慢慢消退。
最后他说：“好，那等你想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我来接你。”
挂掉电话，来势汹汹的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深深吸了口气，潮乎乎的空气涌入鼻腔中，从嗓子蔓延到心底。
程若离一鼓作气冲出了屋檐，一路小跑来到了小区门口。
正好有空闲的出租车刚送下上任顾客，她打开车门坐下，手机突然又响了下。
心立马提了起来。
跟司机报了地址之后，程若离才小心打开手机，看到发来信息的人是橘子后，心里竟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
【最近心情怎么样？】
大概昨晚发泄的很彻底，程若离现在没有什么想诉说的念头。
【还可以吧，怎么突然这么问？】
对面许久才回过信息。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
【挺好的啊，吃的好喝的好，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呀＾o＾】
【嗯，应该的】
从认识起橘子就总是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她也习惯了。
本来以为橘子不会再回复了，刚要收起手机就见他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对了，你的死缠烂打计划实施的如何了？还算顺利吧？】
程若离又忍不住轻叹了口气，何止是顺利，简直要起飞了。
再继续实施下去，恐怕自己真的要越陷越深了，还会成为陆衡跟孟梨之间的笑柄。
【计划搁浅了，现在暂时不想跟他接触了】
盯着这条信息许久，掩在金丝框眼镜底下的眼睛瞬间涌出了各种复杂的情绪。
有困惑、有不解还有失落。
陆衡指尖不自觉点了点桌子，回想这段时间自己的各种行为举止，似乎没有什么逾越的行为，自己应该也没有让她讨厌的地方。
怎么会突然就疏远自己了呢……
摘下眼镜，陆衡闭眼揉了揉被压出印子的高挺鼻梁，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阿离，我应该怎么办……才能让你慢慢接受我？”
偌大的办公室只在办公桌处亮着一盏灯，黑暗宛若怪兽吞噬着周围的环境，透着孤寂与落寞。
困惑的声音在周围到处回荡着，然后慢慢散去。
无人知晓。
也无人回应。
过完节啦，努力加更中～
程若离：可恶，我竟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
陆衡：可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小情侣一起嘤嘤嘤[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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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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