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钢琴声悠扬，钢琴师穿着晚礼服坐在琴凳上，修长手指抚过琴键，轻轻浅浅地弹奏，乐声如流水般倾泻而出，桌上的玫瑰花也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一顿饭下来，两个人的业内情报交换了七七八八，又去楼下商场，买了点大衣丝巾和新到的包，心满意足的在停车场分开。
还没上车，顾晴就电话打给齐麟，声音甜甜蜜蜜，听着那头接通了，说：“齐老师你的运动会好了吗，我来接你呀？“
电话里传来砰砰砰的声音，篮球砸在地上很清脆，还有女孩子温柔的声音在说：齐老师喝点水啊。
顾晴眼睛一眯。
齐麟微笑着摆摆手，指间一点亮光，是左手无名指上戴的素色铂金婚戒，长腿绕过挡路的学生，拿着手机往球场边走去。
齐麟婚后就一直戴着婚戒。
有时候应酬之间有人灌酒，齐麟也是淡淡笑着说：“家里太太管得严，实在不能喝。”
哪怕被嘲笑是妻管严，齐麟也一笑而过，并不在意。
渐渐的，大家都知道，齐麟有个厉害太太，能管得住他。
以家庭为重的男人，看着就可靠，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
拦路递水的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面容姣好，深茶色的长发及腰，穿粉色宽松卫衣配紧身牛仔裤，眼中有明晃晃的执拗和迷恋。
二十岁的年纪，眼睛里像藏着太阳，朝气蓬勃，青春无敌，光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受到旺盛的生命力。
秦韵痴痴地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咬了咬唇，很不甘心。
她当然知道齐老师已经结婚了，手上戴着婚戒，她眼睛又不瞎。
可是她不在乎没有名分的，齐老师那么好，她真的很喜欢，只要能在一起，要她做什么都愿意，偷偷恋爱也很刺激的。
秦韵手上的矿泉水忽然被人抽走，有个大男孩凑到秦韵面前，打过篮球的手脏脏的，男孩子打个响指，热情爽朗地笑起来：“嘿！发什么呆？”
秦韵忽然回神，看着手上空空，齐老师已经走远，她回神说道：“啊，没什么，你们打篮球好厉害啊。”
大男孩看看激烈的拼抢，打开矿泉水瓶喝一口，专注地看着秦韵，视线清朗灼热，是秦韵熟悉的爱慕，他说道：“下次打篮球，我打电话叫你来啊。”
秦韵笑笑，拉着别的同学回了应援队伍。
齐麟来到场外，坐在花坛边，声音含笑：“职工活动已经结束了，和同学在打球呢······我正想打电话给你······你来接我吧，中午时候妈妈打电话过来，说让咱们今天晚上一起回玉荣台，去吃晚饭，爸爸朋友送来好大的螃蟹，每个都有六两重。”
顾晴说：“知道了。”
顾晴的爸妈住在N市老牌豪华别墅小区玉荣台。
早年间，顾晴的爸爸就辞了公务员工作，下海经商，创下一份家业，论规模，当然是远远及不上齐家的。
顾晴是家里的独生女，幸好找的女婿工作也在N市，小夫妻伴着娘家生活，经常回玉荣台吃拿卡要，顾家二老倒是不算寂寞。
齐麟说：“你开车慢点，我还要收拾东西，不着急的。”
顾晴说：“嗯嗯，知道啦~”，然后在电话里黏糊糊地质问，“齐老师刚刚跟谁说话，我好像听到女人的声音。”
齐麟好气又好笑，说道：“是路过的同学，我没听清她说什么，可能不是跟我说话。”
顾晴傲娇地哼一声。
她本来就是随便找件事情闹闹齐老师的。
她当然知道齐老师不会做坏事，家里的钱都在她手里，齐老师的工资卡也在她手里，齐家茶场的重大决策她都参与，齐家的投资都经过她的手，所以真的没什么好担心。
顾晴眼睛一转，就说：“那齐老师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你可以亲亲我吗？”
齐麟是正经人，这会儿在学校呢，周围人来人往，他说：“你又乱来，不许闹。”
最后挨不住顾晴软磨硬泡，还是没舍得拒绝，看看暂时没人经过，在电话里匆匆亲了一下。
这也就是对着顾晴，齐麟对别人是没有这样的包容和退让的。
两个人磨磨蹭蹭挂断电话。随后又一起去玉荣台的老丈人家吃了饭，才回家。
…………
这天傍晚，章程刚送完一个客人，把车停在路边，打算找个地方上厕所，就接到家里妈妈打来的电话。
章程将手机拿起来：“喂，妈？”
手机里传来苍老的女音：“小程在忙啊？”
章程轻松地靠在椅背上，说：“哦，不忙，有什么事吗？”
章母小心翼翼，压低了声音说：“我和你爸接到好多电话，还收到很多短信，是催你还钱的，说你在网上借了很多钱，找不到你人，所以找到家里来。咱们家还有很多亲戚，也接到催款电话。小程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章程自己有经验，从来不接陌生电话，都屏蔽了。
章程说：“妈，那都是骚扰电话，诈骗的，你们不用管，直接挂断就行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章母说：“哦这样啊，妈妈其实不懂，所以问问你的，你跟妈妈说了，那就知道了。”
章母文化水平不高，只读到初中，一辈子没出过H州，年纪大了，水平见识却很浅。
她虽然有些半信半疑，想想最近宣传电信诈骗的新闻很多，就说：“那行，我和亲戚们说不用管，都是诈骗。你在外面到底怎么样啊，有没有真的借钱啊？”
章程有些恼火，跟她说了怎么不信呢，还反复问，烦不烦，语气就不耐烦起来，说道：“妈你还不相信我吗，我忙着开车，最近生意也不错。没有借钱，真的。”
章母想了想，还是相信儿子，就说：“那行，妈妈知道了。快过年了，你回不回来啊？”
章程靠在椅背上，伸手按按额角，全身没有力气，说道：“妈，单位领导器重我，让我过年留下来值班呢，没空回来。领导答应我了，过年时候接的单，我拿大头，忙着赚钱呢。”
章母失落地说：“哦，不回来啊，那我还打算做腊肉的，你小时候爱吃烟熏腊肉，我前几天叫你爸爸进山，去砍点松树枝，用来熏腊肉。过两天打算去买肉的，既然不回来，就不做腊肉了。”
章程有些不忍心，说道：“妈，你们做好了，我就算不回来，你们也能吃的。”
他其实想回去，但是没有钱。
回去必然要买年货，家里零零散散总要添置东西，旧物坏了破了，总要换掉，他拿不出闲钱来做这些事情。
所以只好不回去。
章母说：“你不在家，我和你爸爸就吃得简单点了。小程啊，你手头的钱，要紧着点用，知道吗，秋天的时候雨水多，屋顶的瓦有的破了，下雨那几天，家里有点漏水。明年开春，打算把屋顶的瓦换了，算算要万把块钱，到时候家里没办法给你钱了。”
章程讷讷地说：“哦，知道了，我会节省的。”
章母还想说点什么，比如问问有没有交女朋友啊，打算结婚了吗，或者你手头有没有闲钱可以给点家里。
其实家里不仅要换瓦，冰箱也坏了，街上修电器的人来看过，说要大修，还不如换一只，换冰箱也是一笔钱。
想想还是算了，别跟儿子提了。
老两口省吃俭用，总是能省下钱来的。
儿子现在开的网约车，还是家里拿钱出来，给他买的二手车，他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一举一动都要花钱，章母就没敢跟儿子提要钱的事情。
两人略说了几句，挂断电话，章程把手机往副驾一扔，双手捂脸，长叹口气。
他真的没有办法。
要花钱的地方很多，开的网约车总是擦擦碰碰，有的破损在公司那里不能报销，只能自费，要赶紧去汽修厂修。要不然车子卖相不好，很多客人会嫌弃。
房租是要付的，他已经欠了两个月，幸好每天早出晚归，房东堵不到他。
足浴店的欠账也要付，他最近一直不敢打足浴店门口路过，怕老板娘追出来找他要钱。
想来想去没有好办法，他熟练地翻找网贷APP，挑选没有下载过的，选了半天，下载一个，点进去输身份证号，又输了验证码，借到一万块。
然后立刻卸载APP。
一万块，少了点。
章程看到手机里金光闪闪的金花城，把钱全部转进去，大轮盘、钓鱼，一个个来，美滋滋地玩了半小时，全部输光了。
他懊恼地打一下自己的手，怎么就一点都控制不住。
其实论用钱，现在最着急的是房租，他有些怕今天晚上回去，房东站在门外堵他。
那就只能在车里将就一晚，可是冬天了，车里很冷。
可是现在全身所有的钱加起来是247块，这不够付房租的。
想来想去，没有好办法，要不······去找齐麟借点？
章程心头一跳，虽然知道齐麟住梅湖别墅，但是没有联系方式，也不知道怎么找到他。
还是算了，自己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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