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哥,我家里有点事,我能请几天假回去看看吗?”
白明镜看着小助理露出忐忑担忧的神色,也没有追问什么原因,只是开口道,“钱够吗?要不要提前给你这个月工资?”
小助理愣了愣,着实没想到白明镜会说这个,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有些触动的回道,“够的够的,就是…回去之后还得看情况,说不准还要多请几天假,可是您这几天的拍摄还要吊威亚…”
白明镜明白话中的意思,打断对方的话,拍了拍小助理的肩膀,“没事,要是回不来再电话联系,这几天的拍摄不用担心,你放心回家吧。”
“谢谢镜哥。”小助理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赶忙跑去买票了。
白明镜现在的助理是公司给安排的,一直以来都挺认真负责的,从来都没有请过假,今天看样子是家里人生病了,白明镜能体会这种心情,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上刁难人。
不过这几天的戏份确实有点难熬,白明镜也有些苦恼。
今天的这场戏要拍叛贼入京,王子在部下护送下逃离王宫的剧情,其中最后一个画面是王子在部下折损殆尽后,不得不纵身跃下城墙的逃避追杀的场景。
剧组布景计划拍摄的这个城楼高度足有六米,是肯定要吊威亚的,现在威亚组正在做最后的调试。
白明镜虽然不恐高,但是威亚绑在身上的滋味相当不好受。充满束缚和压迫感,一天拍摄下来之后腰腿的都木了,再加上吊威亚的时候身体失重,对四肢的控制并不尽如人意,只怕想要导演满意的镜头少不了折腾,剧组其他人知道白明镜今天的戏份之后无不抱以同情的目光。
待剧组布景机位打光收音各方面都安排好之后,白明镜身穿一身金线镶边织锦暗纹的黑袍站在高台之上。这套衣服倒是比前面的几套都要精致的多,衬得人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
任图南看到白明镜的这身装束眼睛亮了亮,然后又探头看了看监视器里面的画面,虽然导演选的角度不错,但任图南还是觉得比起真人来逊色几分。原来白明镜是不太上镜的吗?
任图南瞟了导演一眼,见大家都忙碌着,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白明镜的照片。
“三、二、一,开拍!”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白明镜一个翻滚躲开迎面而来的大刀,旋即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咔。”导演拿起对讲机喊了一声,然后聚精会神的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虽然动作还算连贯,但是最后落地的位置距离预想的有点距离。
“再来一条,明镜,你等下落下的位置要靠近城门那边一点。”
白明镜点了点头,从地上铺设的厚毯子上站起来,服装助理赶紧走上去帮忙把衣服收拾整洁,又帮忙理了理头发。
任图南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白明镜身上,有些好奇白明镜有没有穿上他送的礼物。
第二条开拍,白明镜尽力控制肢体到预定的位置。
然而,就在他即将落地时,右侧的威亚绳突然崩开,白明镜在半空中失衡,左肩重重磕在道具石墩上。
片场瞬间炸开惊呼声。
任图南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了过去,看到白明镜蜷缩在地上,左手不自然地反折在身后。
就任图南跑过来这么几秒钟的功夫,白明镜额头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假发套,但是人一声没吭。
倒是真能忍,任图南心情复杂。
其余工作人员没任图南反应这么快,但是也都凑了上来,看到白明镜的样子担心的询问。
“怎么样?”
“骨折了吗?”
“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白明镜感觉自己的肌肉和韧带一阵阵的牵引疼痛,这种痛意在几秒之后甚至辐射到了肩胛的位置,但是听到剧组人都要叫救护车了,还是撑着身子开口,“没有这么严重,不用叫救护车。”
“别动!”任图南语气严肃,听到白明镜的话更是眉头紧蹙,单膝跪地,按住白明镜的肩膀,轻轻摸了摸问题所在,摸到关节没有在关节窝里后开口道,“可能是脱臼。”
白明镜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不是骨折就行,劳驾扶我一下。”
“别逞强。”任图南皱眉,语气虽然冷淡,但手上的动作却格外小心。
虽然白明镜说不用叫救护车,但是导演他们却不敢不重视,依然打了电话。
救护车很快赶到,不过白明镜的助理上午已经请假走了,并没有陪护的人。
任图南没有看到经常跟在白明镜身边的那个小伙子,开口问道,“你助理呢?”
“他家里有事,请假了。”
导演正准备叫副导演跟去,下一秒就看到任图南直接上了救护车,“我陪你吧。”随后看了看导演等人,“不用担心,反正我没什么事,可以陪他去医院。”
导演看了看剧组那么多人,也只能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任总了。”
急诊室里,白明镜靠在处置床上,身上的衣服被脱下来,露出大片泛红的皮肤。
医生手法利落地为他复位关节时,白明镜咬住后槽牙没出声,外人看来像是不疼,但是脖颈上暴起的青筋昭示了一切。
任图南站在一旁不忍心看,目光落在白明镜一旁被脱掉的护具时,心情有些复杂。
感动于这人真的把送他的礼物穿上了,又恼羞这次受的伤是脱臼,给他买的东西根本没有帮上忙。
“两周内不要剧烈活动。”医生拿了个冰袋敷在上面,继续叮嘱道,“再去拍个片子,排除一下骨折的可能。”
任图南接过缴费单,正要离开,衣袖突然被白明镜扯住。
“密码是1023,”白明镜用没受伤的手摸出手机,“余额应该够。”
任图南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拿着单子扭头就走,根本没碰那个递过来的手机。
白明镜无奈的笑笑,又把手机放下。
缴费窗口人不多,任图南缴完费很快就回来了,然后还顺带取了ct检查的号。
等回到诊室时,白明镜正用正常的那只手拎着病号服,笨拙的往自己身上穿。
那背上青紫的痕迹左一块又一块,白明镜的皮肤又白,这些触目惊心的痕迹像是在画布上的胡乱描画的笔触,任图南目光暗了暗,走上前帮了把手。
白明镜动作一滞,抬头看到来人是任图南,轻声开口,“谢谢。”
“拍ct的人很多,前面还有几个在排队,半小时后过去就行。”任图南把冰袋按在白明镜的肩膀上。
任图南个头很高,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冷了脸色,站在白明镜身边颇有些沉重的气氛。
白明镜想自己敷冰袋,“我自己来吧。”
任图南听到这句话却像是被点了引线的炮仗,“你能不能不要逞强!”
白明镜的手顿住。
任图南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差,沉默了。
他不高兴,看到这人身上的伤,他觉得怪不是滋味的,又发现这人已经脱臼了还想自己敷冰袋一股火就冒了出来。
“是我买的护具不够好,要不然你也不至于受伤。”任图南缓了缓语气,向眼前人解释道。
白明镜笑了笑,“任总,怎么能怪你呢,这次只是意外。”
任图南眉头一拧,“又叫我任总!”
“图南。”白明镜赶紧补充一句。
“嗯。”任图南在白明镜头顶哼了一声。
白明镜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感觉这人比自己以前交往的女朋友还难搞。
任图南没注意到白明镜的动作,忽然想起自己都没有叫过白明镜的名字,直接开口,“我能叫你明镜吗?”
“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镜哥?”任图南忽然想起剧组都是这么叫他的,试探性开口。
“???”
白明镜打了个哆嗦,任图南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是叫我明镜吧。”别人叫他镜哥都没想任图南似的这么奇怪。
任图南默默放下手中的冰袋,然后点了点头。
俩人都没再说话,任图南目光落在白明镜的锁骨上,看着那截突出的纤细骨骼发呆。
过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任图南拿着单子带着白明镜去了CT室外的等候区,医院的长椅一如既往的又冷又硬,硌得人生疼。
白明镜忽然对任图南升起几分好奇,于是张口询问,“你怎么会想到投资电影呢?”
任图南闻言侧头看他,“我觉得电影是一把钥匙,可以打开一个不同于现实世界的大门。”
任图南身子后倾,慢慢靠在椅背上,继续说,“让人可以在两三个小时内尝遍喜怒哀乐的滋味,何尝不是体会了一场浓缩版的人生呢?”
白明镜笑了笑,”电影是成品,剧组的拍摄会让你失望吗?”
任图南想到了白明镜的那场打戏,“不会,反而感觉演员很厉害,电影画面传递的不够浓烈,你呢?你为什么会从事这个行业呢?”
“我家里人生病了,尿毒症,所以…”白明镜语气轻描淡写,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却不影响人理解。
“后来呢?”任图南问。
“换了肾,”白明镜咧了咧嘴,想笑一下却发现根本笑不出来,“但是没两年就又不行了。”他顿了顿,目光有些飘忽,“没等到第二次手术人就没了。”
“对不起。”任图南看到白明镜眼眸暗淡下来,安慰的话在舌尖打转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合适。
叫号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也打破了忽然沉闷的氛围。
任图南起身搀扶着白明镜进了检查室。
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暗,所幸并没有骨骼方面的损伤,让白明镜松了一口气,任图南也高兴于白明镜没有受更严重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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