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下午醒来时，我听到一个坏的消息，昨天江澈和几个朋友去爬山，昨夜那边下了一夜雨，人失踪了。
但电话是程铭接听的，他似乎不打算告诉我。
那一天下午，我一直定定地看着他。
程铭有些不自然，但表现依旧镇定：“怎么了？想出去玩？”
我懒得跟他兜圈子，问道：“江澈怎么了？”
“没事，你不用操心。”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不得不说……
“他是我的好兄弟，你得告诉我。”
程铭看了我很久，耐不住我软磨硬泡，还是告诉了我。
着急，但没什么办法，只能让程铭动用关系。
程铭揉了揉我的脑袋，说：“已经联系过了，江家是个大家族，这件事情不小，行动会很快。”
我放心了一些，但还是糟心得很。
之后的两天我不断的缠着程铭和我到处跑，试图忘掉江澈失踪的事情。
第三天时，程铭什么都没说，直接带我回了老家。
“江澈找到了？”我问道。
程铭沉沉应了一声，一只手在我后脑勺上用力摸了摸。
我觉得不对劲，于是给江澈打去了电话，已然成了空号。
没准是手机坏了，电话卡丢了换号了呢？
登机后，我思来想去睡不着。
程铭一直操着心，紧紧抓着我的手，隔一会儿就照料着问我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有没有晕机。
他说：“生离死别很正常的事情，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就像小时候栽种的小花苗从鲜活一步一步到枯萎凋零，我也……”
“闭嘴！你少特么瞎说。”
我恼怒地瞪他一眼，打断他的话，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只以为他在跟我做不太合理的死亡教育。
下机之后，是杭然来接的机，开车很快。
但我被带到的地方是太平间。
我站定在门口，怔怔望着那张看起来冷冰冰的床，以及白森森的、盖过头的白布，想抬脚进去却觉得千斤重，我抓着程铭的小臂，半晌才问出来。
“……那是、谁？”
我心里有答案了，但是我不想信，江澈怎么可能会死？
他那么年轻，家庭是上上层，且不说市内排名，全国都名列前茅。他们家大小关系都有，怎么可能会错失救援机会？
程铭反抓着我的手，说：“是江澈。”
“杭然！杭然！”我转身死死抓住了杭然的手腕，指着里面那张躺着尸体的床，“那个是江澈？你一直在本市你一定知道！程铭是不是骗我？”
杭然眼里闪过一丝惊异，随后无助地将目光投向程铭。
我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程铭，而后继续看着杭然，看着他点头。
我松开杭然的手腕，不肯信，直到江澈的父母带着悲伤到来，我十分冒昧的确认过后才艰难的相信。
江澈是失温而死的。
我站在原地呆了很久，只敢远远看着，我恍恍惚惚的，似乎有些认不清床上那人的面孔了。
我超前走了几步，探头看了又看，却不敢再靠近半点。
我耳边的声音模糊不清，以至于怎么回到家我都不记得了。
程铭始终抱着我，母亲匆匆赶来，程铭放开我站起来面对着母亲。
母亲吼叫，推搡着程铭：“你带他回来做什么，不能受刺激！我让你带他出去就是想让他不受任何影响，过新的生活！你还带他回来！？要不是江夫人告诉我，我都不知道！”
“闭嘴！”我大吼一声，母亲不再说话，眼中含泪地看着我。
我缓了口气，心态平静后道：“他了解我，一直瞒着我的话，某一天我知道后会疑惑纠结剩下的半辈子，不是他的错。”
母亲还想再说什么，我迅速道：“你回去吧，我没事，好得很。”
35
母亲不肯走，观察了我一天才在我软磨硬泡之下离开。
晚上时，程铭抱着我不断道歉。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我说：“我没有怪过你，道什么歉？”
反过来倒需要我去安慰他了。
奈何我比他还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于是便亲了他好几下：“明天咱俩带妈去体检吧。”
程铭闷闷应下。
第二天一早我和程铭便强行把母亲拽去了医院。
但到了医院之后，劝她去检查又成了难茬。
“哎呀！你们干什么？我好好的做什么检查？”
“你这个思维就不对，你得定期体检，你看看别人，你再看看你，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我说。
“程铭你现在怎么也这么闹腾！？”
“妈，听子故的，检查一下大家都放心。”
在一通软磨硬泡之下，我妈同意了做全身检查。
检查完之后，我和程铭带着母亲去吃了饭，随后回家颇为忐忑的等着结果。
下午三点多医院那边送来了体检结果，检查结果非常好，没有任何问题。
我松了一大口气，当即宣布：“我决定了，三个月做一次体检！”
我自认为这是个很伟大的决定，但我妈不那么认为，她觉得没什么必要，而且还有点妨碍她出去玩儿。
那一刻我仿佛能够预见未来了：我妈是好犟一老太。
不过很值得开心的是，经过程铭的开导，她又一次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那表情像是：算了，自家孩子。
几天后，我穿着一身纯黑西装参加了江澈的葬礼。
倒没有想象中那么沉重，我四周看了看，大部分都是眼熟的人，不算太熟，但点头之交总是有的。
但他葬礼上放的歌……
咋是个dj？我不想在这么严肃的场合笑，于是只能忍住。
“你挑眉做什么？”苏章问道。
“……没事，江澈上大学以前就这么二是吗？”
苏章挠头、抿嘴、点头一气呵成，他拍拍我的肩膀道：“对，不过没关系，现在他不能跳起来打你。”
“……”我瞳孔震颤。
服了，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专戳人心窝，这下好了，让原本不算太伤心的我有些难过了。
我说：“你这样要下地狱的大哥。”
“没事，我不信耶稣。”
“……”
葬礼举行完之后我离开了教堂，程铭远远等着我。
我钻进车里靠在椅背上缓了口气，问道：“你还记得那个苏二么？”
“见到苏章了？”
“江澈一死苏章怎么来了？我以前老听说苏家和江家不对付的。”
“表面功夫，掺一脚就知道俩人关系多好了。”
“江澈都没了，我跟他不熟，以后还是竞争对手，我跟他那么熟图什么？”我说着，靠在车门上看着程铭开车。
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留了胡子，胡子只冒了头，看着有种颓颓的美感。
我盯着他的唇看，随后垂眸看着他裸露出小半截的手臂。
36
“我想跟你提个醒，不要跟新交的那几个朋友打太多交道，你玩不过。”
“噢。”
我没太当回事，将眼神挪开，撩起来自己的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随后微微抬起胳膊跟他的胳膊比了比，差不多，不同的是他手臂线条更好看。
回家以后，我状似漫不经心地凑过去盯着他看，双手搭在他腰侧。
程铭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忙着偏开头，但被我阻止了。
他说：“你干什么？”
“你怎么留胡子了？”我说。
他说：“因为起晚了，没来得及刮。”
“你能保持几天吗？就这么短。”
程铭思索了一会儿，说：“太邋遢了。”
“好吧。”
我没再继续跟他纠结胡子的问题。
次天我下班后，发现他又留了胡子，回到家之后还故意在我面前溜达。
我眼巴巴看着他在我眼前走过。
我观察了程铭几天之后，算是发现了……
胡子对于程铭来说是个限定皮肤，一来是他的胡子长得慢，二来如果长太长了他自己不习惯。
如果是限定皮肤那得来一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绝版了。
于是我晚上下班之后，在车上亲了他一口。
程铭很明显的愣住了一下，随后捧着我的脸吻了很久。
我俩回去后久违的搞了几次，有点不习惯。
又酸又胀不说，还有点想哭。
周日，医生又来了，医生给我检查了很多项目，我不纠结我得什么精神病了。
医生说：“再观察观察。”
程铭连连应下，看起来很开心。
我暗自感慨道：他真是上心极了。
周一，我去了之后给陈良和杭然安排了事做，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交代给杭然，上传下达的事情交给小陈良。
这么安排主要是想让俩人关系缓一缓，毕竟不是强烈的竞争关系。
好吧……其实是想当撒手掌柜。
大约过了三个月，外界传了个邪门消息：程氏集团好像易主给一个助理了。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个每天到公司摸鱼的老板居然都不知道。
母亲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听起来不像是担心公司更像是担心我。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不要着急，你爸在天之灵不会说什么的，小杭我也放心，你该玩就玩，实在扛不住了就告诉妈，告诉程铭也行。”
“嗯嗯。”我连连点头应是。
解决不了能怎么办？我还能把别人嘴缝住不成？
我想着听着母亲唠叨了很久，挂掉之后把杭然叫了进来。
杭然看起来有点忐忑，但看他的眼神，他显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导致了这场误会。
我喝了口茶，说：“你快给我架空吧。”
我说完这话，杭然有点脸绿了。
“我对你的公司不感兴趣，我只想打个工。”杭然说。
杭然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志向。
他去项目做总裁都没见他多活泼，也不知道是他装的还是真的不想。
不过也无所谓了。
我眉梢微挑，逗弄他：“我的意思是，你架空我吧，我不想管，现在正想找个人……”
“你不要病急乱投医，我究竟是什么货色你要不问一下大程总呢？”杭然难得开口打断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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