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禾见这宅子便流连忘返,意欲把这宅子好好赏鉴一番,便和胡赫停提了想在这多呆上几日,胡赫停自然是应了。
夜半时分,白道禾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出了寝室在园子里闲逛,不知不觉又来到那小屋前。
白道禾止足,抬头望天,心里一阵犹豫。
不过那晚胡兄就告诉自己,说这宅子的任何地方都不对我避讳,那说明我应当也是可以进去的。
这样想着,也进去了。
进入里屋,白道禾一拂袖,窗子打开。
月光透进来。
借着月光,白道禾靠近书案,缓缓落座,又打了个响指,点亮烛火。
忽想起前晚看到胡兄,一个人在这里看些什么,思绪不觉开始飘荡。
良久,白道禾才被眼前一只忽闪忽闪的飞虫拉回思绪。
白道禾回了神,双眸也重新有了焦点,认出眼前的萤虫,是小花精的传讯蛾。
原是小花精通知他,后日水君寿宴,各四海八荒仙家名士都会带着小辈去祝寿。
作为境泽白宸之子,他自是不能缺席。
翌日清晨。
吃过早饭,白道禾便开口:“族中有长辈过寿,恐怕要过个两日才能回来,不知胡兄可否等我两日,回来之后咱们再继续同行,如何?”
胡赫停笑道:“不耽误,我就在这里。”
走时胡赫停一路相送,白道禾难弗盛情,谁知都快要送出一里地了,胡赫停也没有回头的架势,白道禾哭笑不得,稍稍费了些口舌才把他劝回去。
眼瞅着胡赫停的背影渐渐成了个小黑点,白道禾终于回身。
他刚御风而起,就见一貌美女子朝北奔去,而此处越往北人烟越是稀少,就只有白食居一处宅院,那身影看着欢快的很,也不像是躲藏逃命的……
途中白道禾不住回头看那女子奔走的方向,正是向着白食居。
白道禾敛了眸子,缓缓回过头,莫名其妙开始猜测二人的关系。
“那女子不会是胡兄的相好吧,怎么胡兄从没提起过,‘白食居’莫非也是她题的?怪不得他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挺高兴的。”
想着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会儿已经看不到那女子的身影了,低喃道:“想来是已经进去了,那姑娘看着也是个貌美的……”
*
白道禾走后不久,白食居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此时胡赫停正坐在水榭上自斟自饮,倏忽,一道激动的声音从庭檐上冒出来,“嗨,老胡!”
胡赫停抬眸,看着倒挂在屋檐上的人,道:“你来做甚?”
来人利落地从檐边跃下,拍拍手上的灰,大摇大摆地走近坐下:“这不是千里迢迢特意来通知你,怕你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嘛!”
“哦,何事?”语气平淡至极,好像对他的话丝毫不感兴趣。
不过来人毫不在意,因为他坚信这事儿一定能让这无趣人物心里泛起波澜。
“至于这么冷淡么,老朋友来了,没个拥抱欢迎的就算了,说话还这么冷漠,属实是叫人心~寒~呀~”说着还可怜兮兮地抱起自己的臂膀。
装模作样了会儿,对面也没个回音,来人便睁眼抬眸瞧向对面,见胡赫停依旧不咸不淡地饮茶,没了兴致,于是不装了。
“哎呦,哎呦,几百年不见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子?”
“我一向如此。”
“......”行吧,一向如此,他妥协了,“不过你就真不好奇我到底来通知你什么?”
没想这回胡赫停却主动开口了,“胡天保,你一个兔儿神,不好好在天庭呆着,整日游手好闲,怠工懈职,不怕被贬?”
“哟哟哟,老胡你这是在关心我,我可真是感动呢。”说着双手扶上胸口,一脸受宠若惊。
胡赫停放下茶杯,轻嗤一声,不再置一词。
胡天保哈哈一笑道:“算了,不吊你了,我就是来告诉你后日水君寿宴。”说完又换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道:“你的小相好会出现哟~”
胡天保瞧着对面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想来是已经知道了,毕竟是大名鼎鼎的鬼王!消息自然是灵通的很!
“话说,你那小相好真得把你忘了?”
胡赫停垂眸不语,算是默认了。
胡天保环顾一周,“怎么就你一个在这里,不觉得无聊?”
胡赫停接道:“桑竹刚离开。”
“哦…喔!!!喔~”
反应过来的兔儿神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对着胡赫停挤眉弄眼。
“那你们在这里处的怎么样?嗯?”
“不劳您操心。”胡赫停略略掀了下眼皮,继续摩挲着手中茶杯。
“啧啧啧,瞧瞧你说的啥话,当初要不是我,那小蛇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主动跟你这个死闷骚表白?!”
“……”
胡天保喝了口茶,继续大言不惭地自夸:“还得是我啊,要不是有我在,就你这个死闷骚,估计一辈子也不能得偿所愿。”
“……那还真是多谢你。”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那可不,不过话说,小白真的把你忘了?就单单只把你忘了?”
胡赫停眉眼一敛,沉声应了句嗯,随后又淡淡道:“不过这不重要。”
“嗯?不重要?!这还不重要?!!你别就仗着自己长得俊,觉得人家再见你还会喜欢你,再说小白从小就有那玉面小郎君的称号,且越长大越甚,在这四海八荒可抢手着呢,你可紧张着点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尤其这次寿宴,多少心仪他的仙子神仙的都觉得你死了,可都眼巴巴的热着呢。”
闻言,胡赫停捏着茶杯的手指微不可查地紧了下,半晌又道:“他不会。”
语气平静,不容置疑。
“不会!?什么不会?不会喜欢别人?哈哈哈哈哈,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最好紧张着点。”
胡赫停不置可否,递给他一杯水,随后视线越过胡天保,遥望起小白的卧房。
就胡天保仰脖喝水的功夫,面前人已经没影了。
“……”
闪得倒挺快。
胡赫停走后,不多时,胡天保出了水榭,水面倒映出自己今天的样貌,胡天保满意极了,自己化的女相是越来越完美了!
*
白道禾回了境泽除了准备给水军的贺礼,还搜罗了一大堆珍奇异宝,等待明日宴上与自己一众好友相逢,赏玩品鉴。
翌日巳时。
白道禾跟随父亲白宸行至水君府上时,一众名门仙家也纷纷抵达。
白道禾跟在白宸身后同来往的各仙尊作礼,不多时,长辈小辈们各自分离开来。
长辈们谈笑风生,谦和礼让,由仙娥们陆陆续续地领进去了。小辈们还在门口打趣说笑着,翘首盼着自己的好友到达再一同进去。
白道禾这边也是如此,这不刚目送父尊和巳尾上仙进去,冷不丁地就被自己的好友敲了一记。
白道禾吃痛得捂着肩膀:“不是我说,宋席玉你这打招呼的方式什么时候能改改!”
“哟,终于舍得出山了!”来人一张斯文俊秀脸,嘴上尽是揶揄。攀上白道禾的肩,带着他就要往里走。
“别急,别急,怎么时鹫没跟你一起?”白道禾环顾四周。
“……”宋席玉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随之揽着白道禾的胳膊换了个力道,把他往右边方向带了带,又把扇子一合,朝前一指。
白道禾顺着扇子看去,一对璧人正并肩款款而行。
再仔细一看,明明是个青年仙郎缠着人家仙子喋喋不休呢!
再瞧着那身型样貌可不就是时鹫!
白道禾一时失笑,“要不,咱等等他?”
“等那家伙做甚,认识他,我宋席玉都觉得丢脸。”
二人说笑间,时鹫已经瞧见了他们,满面春风。
白道禾与宋席玉相视一笑。
哟,这回是凯旋了。
白道禾朝他招手,视线微微一偏,蓦然对上一双淡漠眸子。
白道禾呼吸一滞,浑身都热了一下。
时鹫已经来到他们面前,见白道禾呆愣着,玩笑道:“怎么,被本小爷这潇洒英俊的身姿迷住了!”
白道禾一下子回了神,哈哈一笑,宋席玉则是送了个大白眼给他。
这来来往往的宾客听见这话也是纷纷侧目,有女仙们听到,都掩唇笑着走开了。
水君府,假山后。
三个郎君坐在池边石凳上休息闲谈。
时鹫:“这水君府貌似又和百年前不一样了啊!”
宋席玉环视一圈,“水君也是个赶时兴的,不过我怎么记得他的年岁比咱父亲都大个十六七万岁吧!”
三人坐了半天,宋席玉发觉从走进来之后白道禾就没怎么说话,拿着扇子对白道禾晃了晃,“怎么这么安静?”
“哦,没事,就是觉得刚才看到了个熟人。”
时鹫道:“不打声招呼?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白道禾道:“我也没想到,今天会见到他。”属实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宋席玉:“害,无事,等开宴落了座,再打招呼也不迟。”说着顺手往湖里丢了把鱼食。
刚说完,乐声响了。
“要开宴了。”白道禾停了喂鱼的手。
“走走走,马上又能见到小仙女了!”时鹫早已迫不及待,手里剩的鱼食直接往湖里一抛,拽起他俩就走。
宋席玉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假山远处。
兔儿神目光在身边人和远去的人身上连连转动,随后对着身边面容冷淡,却目不转晴的人,调笑道:“看不见了还看呐!”
“......走吧。”
“方才见着了怎么不打招呼?”
“不着急。”
“……”行吧,你个死闷骚。
待白道禾三人落座时,桌上早已备好酒水,茶果和各色小食。
不多时,水君和众仙门长辈们进了殿内陆续落座,随后舞乐奏起,宴会正式开始。
三人端坐席上,白道禾坐中间,时鹫在左,宋席玉在右。
舞乐才起没多久,时鹫就没了坐相,斟着美酒目光痴痴看仙娥献舞。
“妙哉妙哉,身姿卓约,面若桃花,美不胜收……”
时鹫拍了下旁边人的大腿,“你说是不是啊。”
宴会开始后,白道禾就开始四下寻找胡赫停的影子,突然被拍了一下,敷衍应道:“是是是。”
那边宋席玉早听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你不刚刚才撩拨完一个?”
闻言,时鹫往前探了探脑袋,侧过头正色道:“咳咳,这可不一样,我这纯粹是欣赏,懂不懂哇你。”
“……你懂就你懂,见一个爱一个的黑乌鸦。”
白道禾:“……”又开始了。
白道禾斟了杯酒,心中疑惑,莫非是我看错了?不是胡兄?
却不想再抬眸就看到—
右侧前方,隔了个舞台和两排桌子,胡兄正端坐其上。
貌似正在看他。
“小白终于看过来了。”兔儿神一直留意白道禾那边,见白道禾终于看过来,激动提醒道。
然胡天保还没说完,就发现两个目光早就接上了。
两两相望,空气中似有电流相接。
俄而,胡赫停冲他微微一笑,随之端起酒杯,遥遥相祝。
宋席玉老早就发觉白道禾心不在焉了,一落座眼珠子就四处乱瞟,这会儿白道禾忽然举起酒杯对着一边笑。
宋席玉随之看去。
一偏头,就见兔儿神对他挑眉眨眼的,他下意识打了个冷颤,随即颔首打了个招呼,再一抬睫,沉默了。
良久,宋席玉收回视线,盯着白道禾看了眼,又抬头看了看对面,自语道:“怎么这场景这么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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