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云衣铺正式开张,店门前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来贺喜的人一茬又一茬。
玶阳的红尘阁,是烟花柳巷之地,和云衣铺只隔着两条道,此时里面的姑娘们大多还没起。
红尘阁后院的一个小房间,紫雨姑娘正用心地梳妆打扮。
妆奁边,摆放着昨日云衣铺送来的帖子。
换了十几次衣裳后,紫雨最终还是决定穿得简单朴素再出门。
到了云衣铺,看着亲自出来迎接自己的男子,紫雨石化了一瞬间。
真的活着,这人真的还活着。
深呼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掩盖,紫雨微微低头,眨了几次眼才把眼泪憋回去。
“哇~几年没见,更漂亮了。”男子率先笑着打破沉默。
紫雨羞涩一笑,抬头将手中的贺礼送了上去,“好久不见,夙棘。祝你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来。”
“太客气了你,来这还送什么礼,”夙棘迎她进去,“里面的衣裳布料尽管挑,今儿个我买单,机不可失。”
“好啊,那我真的挑了?”紫雨尽量装作老友重逢的样子。
她不能流露出一丝对这男人的爱,那样太可悲了。
进了店内,这才发现里面很多都是夙棘以前的好友。
也是,夙棘从不缺好友,他一直是治愈系的好友,温暖引导身边的人。
几年前,皇帝将夙家满门抄斩,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而现在他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玶阳城,他的好友们冒着可能被朝廷问责的风险也要来到这祝贺新店开业。
另一边,
皇宫内,下了朝的大臣们还聚集在一起,在那聊夙棘的事。
几年前被抄家处死的夙棘,竟然这么大胆地在玶阳城出现,这是明晃晃的挑衅!
但偏偏这些大臣们也都在观望,不敢去做些什么。
当年那些有胆子敢对夙棘下毒的大臣们一个个被陛下给调走,远离玶阳,陛下终身不愿再相见,这对那些大臣来说比死还难受。
再加上这几年陛下实权在手,这些人也不想去为了这事来忤逆祁筠。
“算了,一个男宠而已,只要能让陛下开心,放他一马又何妨。”也有大臣自个儿想通。
大臣们离开皇宫的时候,祁骜带着一个秀才进入皇宫。
面见陛下,俩人跪下,道:“罪臣祁骜,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金安。”
祁筠没想到祁骜这人还敢来。
而当看到祁骜身边那秀才时,祁筠顿时明白了祁骜这么做的用意。
那秀才,脸带笑意,看着喜乐。最重要的是,他长得很像夙棘,笑起来更像。
“祁骜,你何罪之有?”祁筠并没有拿正眼看祁骜,眼睛一直盯着那个秀才。
祁骜微抬起头,注意到祁筠的眼神后,又低下头笑得有了几分把握,“陛下,先前臣不知所谓触怒陛下,臣之过。感怀陛下包容臣的过失,臣每每想起甚愧之。于是找了一个品行端正的男子,令其抄写经文,为大眧祈福。”
祁骜话音落下,身旁的秀才恭敬地把手上抄写的经文微微抬高。
祁筠一抬手,下面的小太监上前接过厚厚的经文。
丁总管将呈上来的经文展开,祁筠瞥了一眼。不错,这秀才写得一手好字。
“平身。”祁筠对这份礼物还算满意。
俩人站起身,祁筠又多看了几眼那秀才。
很像,和十九岁的夙棘特别像。就算是如今二十三岁的夙棘本人,也没有这秀才那么像。
看到这秀才的瞬间,祁筠总能想起十九岁的夙棘对自己死缠乱打的时候。
祁骜觉得八成稳了,看陛下这目不转睛的样子,明显是想男人了。他就说嘛,男人不可能不喜欢更年轻的。这个秀才只有十八岁,比现在二十三岁的夙棘年轻五岁,年轻五岁呐。
祁骜刚想开口让秀才留在宫中陪陛下解闷,不成想陛下突然变了脸,阴晴不定地死死盯着那秀才。
不怪祁骜,就连祁筠自己也不明白为何突然就心情烦闷。
大概是想到有这么一副尊贵面容的秀才竟然没骨气地被祁骜收买,所以才生气。祁筠越看越觉得这秀才讨厌,觉得他白长了这么好的脸。
秀才被陛下冰冷的眼神给吓到,不争气地颤抖着腿。本来是想着进宫享受荣华富贵走上巅峰,可没想到龙椅上的这位是如此的变化无常,脸色一会子一变。
他这么一副窝囊样,让祁筠看得更加心烦。
让俩人退下,祁筠神情恹恹地看奏折。
自从几个月前夙棘扔下自己去找寻那些兄弟,祁筠就在心里发誓此生再也不要和夙棘相见。
偏偏那小子近日又滚回了玶阳,还大摇大摆地开业庆祝。
人都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了,祁筠自然忍不住,很想见上一面。
但是祁筠拉不下脸去见夙棘,他发誓一定要让夙棘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在自己和那群兄弟好友间,夙棘必须做出选择。
要爱情还是友情,夙棘必须决断。
丁总管发现陛下一脸郁色似有心事,给一旁的小宫女使眼色,那小宫女默默退下。
换了一身寻常百姓衣裳的小宫女出了宫。
出宫后直奔云衣铺而去,在云衣铺慢慢逛着,小宫女在心里记下了铺子的布局,又细细观察铺子老板的言行举止。
几个时辰后,天色渐渐暗了,小宫女回了宫,回宫后换上衣裳默默无闻地回到陛下身边伺候。
感知到陛下的眼神若有若无地放在自己身上,小宫女站了出来跪下。
“你有些眼熟。”祁筠让她平身。
小宫女脸蛋儿圆圆,笑道:“陛下,三年前您拿一把金瓜子换了我手中的酸橘子。”
她本来不在这伺候的,因着几个月前陛下回宫后罚了在宫中赌钱的宫女太监们。那些人被赶出了宫,而她被丁总管选中来到陛下身边伺候。
“原来是你,”祁筠也想起了当年怀孕爱吃酸的往事,“你刚才去哪儿了。”
“奴婢去玶阳市新开的云衣铺买衣裳。”小宫女摇头晃脑,开心得意。
祁筠瞥向开开心心的小宫女,直到把小宫女看得闷闷不乐起来才移开视线。
“多事。”祁筠如此评价。
丁总管知道陛下是在点自己,赶紧跪下。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只有祁筠翻阅奏折的声音。
半个时辰后,祁筠再也忍不住,把手中的奏折重重往旁边一搁,
“如实说罢,朕不罚你。”
小宫女得了陛下首肯,立马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一一说了出来。
“云衣铺和醉云楼相似,铺子里面的装饰都运用了竹子和青色。”小宫女边说边用手比划里面的布局。
祁筠的筠和云同音,筠又是竹子的别称。
夙棘搞这些个,无非就是借这些在向祁筠表白心意。
祁筠如今已经三十六岁的年纪,即使保养得再好,眼角也已经有了一丝笑纹。年龄差这回事一直是祁筠的心病,所以夙棘总喜欢一遍又一遍地甜言蜜语哄着年长的爱人。
“每次都是这几招。”祁筠冷哼,让人继续说。
“铺子有两层,两层都来了很多夙公子的好友。其中有个叫紫雨的姑娘,是青楼女子,三十五岁,夙公子给她送了件贵重的衣裳.......”小宫女仔仔细细地将自己所见所得说了出来。
来的捧场的几十个好友中,小宫女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三十五岁的青楼女子。
“陛下,她很疲惫,脸下垂,也不好看,但是我在那里听夙公子夸她漂亮就听见了六回,夙公子是个好人。”
接下来小宫女再说些什么祁筠也都没心思认真听了。
夙棘总是这样,不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周围总是呼朋唤友的围着一圈人。他对自己这个爱人好,但他同样治愈了那些朋友的心。
夙棘这棵树,给所有果实输送着营养。
但祁筠希望自己在年下爱人那里是特殊的,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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