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应知舟光脚踩着医院的瓷砖,到护士台处领了早上的药物,他娴熟地掀开纸片,在他以为会是与先前大相径庭的配方时,他瞧见,颗颗粒粒的药片中,少了氟西汀的影子。
中午李元来查房,临走时,应知舟难得叫住他,主动与他搭话:“换的什么药?”
李元知道他问的是代替了氟西汀的白色药片,轻笑着答:“维生素。”
“维几?”
“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价钱和氟西汀按一样的算。”
李元摆摆头,逃离了战场,应知舟也不想过问对方不愿告知他的事情,待病房门合拢,他转首掏出手中的药片,翻出手机上网搜同款。
可他没想到,比同款更先出来的是一条陌生短信。
他习惯性地去点忽略,可在看到落款时,他停了手中的动作。
[应知舟,我回国的机票在下个礼拜,你能来接我吗?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line ]
应知舟有些迟疑地长按短信提醒,页面自动为他跳转到短信收信页面,他瞟了眼来信人的电话号码。
是line的。
应知舟有些困惑,自从line将自己逼出战队截止到现在,他们都没有传过一次讯,这次陡然的冒泡,是为什么呢?
自己这么大一会的发呆,对面那显然也收到了他消息已读的提醒,应知舟也不好明着忽视,他敲敲打打一会儿,回了个“?”
对面几乎是秒回的速度。
[佘行与那边的合约快到期了,小道消息称,他回国后,打算在国内买一个俱乐部,你听说了吗?]
应知舟眼神近乎粘在屏幕上,他瞪得太过认真,以至于究竟是什么时候斜视的,他也不记得了。
[不知道,有什么事你现在就说吧,下周有事。]
应知舟的手才刚按了发送,对方的消息接踵而至。
[PLM近些年比赛不如意,比赛的奖金一次比一次少,大老板近来也来巡查过,他说他手头的生意最近也不好干,再这样下去,PLM就要关门了,你知道的,电竞选手最怕的不是分别,而是无为的付出
应知舟,你跟vipan关系最好了,能不能看在以前照顾你们的份上……救救我们?]
line纠结半晌,自己都不太确定应知舟是否还和佘行关系好着,就如无头苍蝇般跑来求助曾经他们孤立过的对象。
以至于他在最后打标点时遵从内心,打了个“?”
他本想撤回的,可再一想,无论他如何注意细节,最终也是要看应知舟过去对自己的态度,由此算来,这一点细节微不足道。
[之前我和胖子一直在照顾你和佘行,什么都让着你们,赛后采访……个人vlog……广告……我两都留给你们,希望你们也可以快点有热度。
这次你就看在以前的情谊上救救我们吧。]
……
天边红晕晕染云雾时,line正洗着澡,他习惯性地洗澡听歌,正当播放到一首歌的**部分时,放在架子上的手机倏地“叮铃”一声,应知舟回信了。
[很抱歉队长,我无法帮你,自从三年前我和他在赛场相遇,我们就已经彻底断了联系。]
……
李元收到应知舟进急救室的消息时,他正在打电话,鬼知道微信消息弹出的那一刻,他人有多懵。
明明中午查房时还好好着的人,下午不知发的什么疯,竟砸碎了手机,用手机屏幕的碎片划伤了自己的脖子。
听他在医院的朋友透露,鲜血染满整个病床,这次不仅要换床单,李元还需要向上级申请把应知舟血迹斑斑的病床换去。
这光是听着就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李元直到亲自见到瑟缩在角落,用割喉逼迫众人远离他的应知舟时,他才终于敢相信,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小祖宗这是怎么了,这么不开心?”李元半开玩笑似的凑到马奇诺防线边缘,朝满面鲜血与泪的应知舟伸出了手“来,不伤心啊,你的vipan马上就回来了。”
李元一语打破马奇诺防线,应知舟仅存的理智踏着他语调的升缓,芒刺扎背的情感伴着炽热的语言,挑穿筋骨的同时,又搅碎了血肉,鲜活的灵魂炸碎在医院不为人知的一角。
一切又都只因一句话。
应知舟进ICU的第二天,李元买了一整车的鲜花与礼盒,一花垫着一盒的整齐摆放在应知舟之前的病房里。
他的朋友不懂他神奇的操作,李元也不懂自己,他只觉得,应知舟在ICU的每一天,他心里的负罪感成倍剧增。
强烈的愧疚如无形的双手,也在迷茫中揪住他的脖颈,无时无刻不在令他窒息。
在无数悔恨而失眠的日子里,他日日夜夜地在回想与应知舟的回忆。
愧疚的无措绵长至应知舟搬出ICU的那天,李元买了一大堆东西去上门道歉,应知舟却躲在被子后不愿见人。
李元盯着即使被拷上手铐却依旧蜷成一团的应知舟,突然想起那几日天天在自己脑中上映的与应知舟的初遇。
那时的应知舟,还是个小孩。
……
他与应知舟相识在凌冽的冬风中,那时的李元也不过三十出头,正是立身之时。
往日同学陆续晒出公司宣传照或结婚证,唯独他,没有选择谈婚论嫁,也没有野心勃勃地去与他人争抢某个职位,转而,他接纳了一位听说是电竞选手的患者。
一开始,是一个青年牵着应知舟来的。
那青年看着年龄不大,可给人的气质甚至强于他这个三十岁男人的成熟稳重,依多年心理医师的经验,李元笃定这人原生家庭不好,否则没有哪个正常家庭出来的孩子会有这么强的气场。
“你好。”
李元刚与他打完招呼,转眼又瞧到畏缩在青年身后的少年。
少年估计是受人所迫,穿着宽大的短袖,左手手腕上缠着的厚重绷带似乎有意在吸引人的目光。
“这……”一眼望去,李元职业生涯中第一次有些迷茫地不知道自己的患者究竟是谁
“我现在只能接受一个患者。”他有些抱歉地说。
“我是家属。”佘行嗓音沙哑,音色独特,是当今网络时代最盛行的低音炮。
还怪好听的。
李元捏了捏发痒的耳垂。
“家属马上需要回避一下。”李元垂眸,用余光细细打量着一直躲在青年背后的少年。
几乎在李元刚落声的一瞬,他所预想的青年音终于出现了。
“不。”
少年回答干脆利落,像是不愿与陌生人过多交谈。
李元第一次见这种情况,怎么会有人情愿将自己的伤口扒开给除过救赎的第二个人看?他有些纳闷。
但顾客就是上帝,他说啥就啥吧,反正对自己没有多大影响。
“那家属就留下吧。”李元简单收拾了下书桌,为之后的言谈留出足够的活动空间“那请问这个怕生的患者,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轻声答:“应知舟”
看来病得还不是很严重,至少愿意搭话。
李元的耳垂再度发痒,他烦躁地挠了挠,没一会儿便扣出个口子来,他无心在意这些,转而追问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应知舟没有回答他,转而从青年的背后悄然探出身子。
李元这时才看见,不光是少年的左手腕,连少年的脖颈处都缠有绷带。
“这么严重了,现在才来看?”他有些怀疑地瞟向家属。
回答他的不是家属,依旧是他怕生的患者“我不治疗。”
青年抬头用表情示意李元让他不要在意少年的胡言乱语,李元识趣地点头:“原来如此。”
他接着问道:“那为什么要来这?”
应知舟不说话了,青年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打电竞,不能生病。”
李元没再过问。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因笔头指了指应知舟露出的绷带。
应知舟依旧不语,他坐到青年的身侧,全身依靠着他。
“几年前。”青年答。
“没有!”少年大声反驳。
霎时,整个病房内都无声了。
李元点点头,了然应知舟的不安与惶恐,他用眼神示意青年出去,对方也听话地离开,并关紧了门。
青年一走,应知舟便胆怯地小声嘟囔:“大……大概,16岁……一年前。”
“为什么现在才来?”李元再次发问。
这次,应知舟给的答案不一样了:“我想活着。”
紧接着,他继续道:“我不能抛弃他,这是我和他的承诺。”
应知舟:我要和哥哥好一辈子[三花猫头]
(没找到仓鼠,选个像仓鼠的表情包)
佘行:及时止损?
(具体原因请看简介,剧情梗还在后面)
应知舟:[小丑]
——
发烧38.5请假回家一更~
我真是个勤快的小蜜蜂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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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不能抛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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