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御宗大殿。
“方誉云,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吗?青锐会的排名,你竟然输给了两个齐云寺的人!”邱长明高高坐在台上,长吸一口气,“就你这幅模样,你要我如何放心把久久交给你。本来还想着等这颁奖典礼后与你俩说亲,也算是好事成双……你。”邱长明摇摇头,叹息道。
“是属下无能。久久她年纪尚小,天性纯良。宗主大可另寻良配,是方某不配。”方誉云不卑不亢道。
“诶~”邱长明摆了摆手,“听人说,你与齐云寺的那丫头走得近。”
邱长明顿了顿,指尖拂过自己的胡须,“可有此事?”
方誉云跪坐在殿中央,细小的烛光在在的眼底跃动,他咽了口气,正欲回答。
“你先别着急回答,我倒没有不让你接近她的意思,”邱长明眯了眯眼,“这点你倒是和我很像。可惜啊,这天御宗,就是需要一个可以传承我衣钵的人。”
“我知道你与儿时不同了,方誉云,你可知我当年为何偏偏要救下你?”
“当年在大雨火海中救你出来时,你的眼神也和现在一样。不甘、愤怒、甚至是恐惧。但如今你也成长了,学会了隐忍。这么多年我讲你视如己出,我也不求你对我有多大的回报,只是……”
邱长明站起身,他缓缓走到方誉云身边,他的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大丈夫岂能沉迷于儿女情长之中?这天御宗,未来都是你的。我信你,心中自会衡量,对吧?”
“至于那丫头…姚芊漱?你若喜欢,到时候娶了久久,再纳了她也不迟。”
“是。”方誉云垂眸道。
“这才对嘛,有事就好好沟通。”邱长明忙扶方誉云起身,“地上凉,就别跪着了。”
“誉云知错,谢宗主提醒。”方誉云回答到,却并未起身。
“既然知错,那便依法处置,自己记得领罚,”邱长明松了手,背过身,“领完罚,记得吃药。倘若你吃的药不够了,记得再找我领,不要自己硬扛。”
“是。”方誉云答道。
“退下吧。”邱长明挥了挥长袖,跨步从他身旁走过。
淡淡的血腥味就着空气中弥漫着燃起的熏香,慢慢从方誉云的鼻底路过。
“阿嚏。”
方誉云答了一个喷嚏。
是天御宗地牢的血腥味,还有……熏香味儿?
“真冷啊。”方誉云拢了拢肩头的衣袖,似乎那个地方,还隐隐透着一丝深入骨髓的痛。
*
天御宗,地牢内。
“啪、啪、啪……”
一杖一杖,落在了方誉云的身上,湖蓝的衣袖顷刻间便被鲜血浸红。
他的耳旁传来断断续续的窃窃私语:“要我说,少宗主这脾性可真是算硬啊,我的手都打酸了,他倒是一生不吭。”
“害,习惯了呗。要我说,他刚来天御宗时,就是这副模样。宗主为了收他,差点儿把他活生生打死,要不是宗主女儿拦着,他哪还有机会活着?估计,早烂在不知道哪个角落发臭了吧!”
“这么严重?”
“你不知道?当年方誉云初入天御宗不吃不喝跟个傻子一样,整天嚷嚷着说要报什么仇。就连宗主好心收他为子,他也死活不愿意。后来宗主气不过,令人打了他三天三夜,打到他服为止。”
“后来呢?”
“他哪肯服气啊,硬是跪在地上跪了三天三夜,棍子都打断了几根。要不是他有功夫底子在,恐怕现在都下不了床。”
“这……”
“你是不知道,方誉云也是真有骨气。那棍子劈在他腰上,他就用手撑地,那棍子打在他的肩上,他硬是扛了一天,死活不肯改口。”
“你说宗主怎么这么狠的心,就连少宗主都要下这么大的死手,这万一出了人命……”
“早跟你说了,少宗主又不是宗主亲生的,责罚起来定然不会心慈手软……”
“那,万一这方誉云掌了权,日后追责起我们……”
“生前哪管身后事?你我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地牢士兵,若不是在地上犯了错,哪至于沦落到此地?反正这辈子是栓死在这地牢了,比起怕他,倒不如怕邱宗主追责呢。”
汗水浸湿了方誉云的视线,紧握成拳的指尖被掐得发白。
“咳咳。”
地牢内沉闷的可怕,这无边的黑际之中,好像只剩下了他一人的喘息。
“打完了么?”方誉云拢了拢自己的衣袖,随意擦着唇边的斑斑血迹。
“打…打完了。”一旁的士卒被激了个哆嗦。
就这三百打棍打下去,这人还能若无其事般走出门去,仿佛刚刚被杖责的人不是他一般。
“你很喜欢听故事?”方誉云道。
“没,没有。”
“我问你,这天甲阁关着的,是何人?”
“是……”
那人正欲开口,却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戳了戳。
戳人的那人捧手作了一礼,回道,“天甲阁不由我们管,既然责罚已尽,还是早些离去吧。”
“你倒是对当年的事很了解,怎么,你想动手?”
那人单手撑起粘着血的木杆,威胁道,“方公子,刚行完刑,还是别再伤筋动骨为好。”
“天御宗的地牢虽不为外人所知,但也叫我另眼相看,”方誉云低头摩挲着手中干涸的血迹,“本事没有多少,倒是敢耍官威。”
眨眼间,那人的脖颈便被方誉云狠狠掐在手中。鲜血从黑色,又便成了红色,一层一层,从他的身上铺开。
“说,还是不说?”他指尖微微用力,却好似要在那人的身上挖出一个洞。
“在,在……”
那人还未说完话,却断了气。
“来人啊!来人啊!”余下的士卒正欲大喊。
“你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方誉云站在那人面前,“不然……”
鲜血,亦或是汗水淋湿了他鬓间的黑发,凌乱的黑发犹如一双双挣扎的双手,扒满了他的脸庞。笑意盈盈的人,说着最冰冷的话。
“是是是,我什么都没看到。”
余下的那人识趣滚开。
夜。很黑。走在这条曲折而漫无目的的路上,方誉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在这恃强凌弱的地方,自己是不是也成为了她最讨厌的、害怕的人?
他讨厌黑夜,讨厌一个人呆在黑夜。
如果她在就好了。
指尖扒着崎岖粗糙的墙面缓缓前行,他要一个一个找,他一定要找到那熟悉的熏香味。
这地牢构造大多相同,除了各式私刑工具,似乎也别无区别。能在此地用得起熏香……
那人不一般,一定不一般。能让邱长明每日暗中探望的,不像是罪犯……
难道是囚禁?
“哗啦啦。”
铁链细小的摩擦声宛若银铃作响,一步一步,好像越来越近,好像近在咫尺……
有光了,他看到光了。
“扑通。”
方誉云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人,却觉得自己脚下一空。
“来都来了,又何必行这么大的礼。”似是听见了来者的声响,那阁中的女人缓缓起身,“我说了,早日放我出去,对谁都好。”
这声音……
莫名的熟悉。
方誉云的指尖缩了缩,只觉得心跳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是……方誉云?”
一栏之隔,那人远远地望了他一眼,却又退在栏杆后,警惕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是谁告诉你的?”
“你竟然…真的在这里,弓长夭。”方誉云压低了嘶哑的声线,见她有所提防,松开了那栏杆上的手。
身体失去支点,方誉云的身体难免晃了晃。
“对不起。”他艰难说道。
“呵,你想起什么了?”
栏杆内传来女人的声音,她缓缓地靠近,却又藏在昏暗的灯光下迟迟不出。
“我看到了玉红袖手里拿到的一些卷宗,似乎是记载了当年的一些事。当年,是不是我无意中撞破了你的计划?”
方誉云的手颤抖着,说完这话,似乎只有大口大口呼吸,才会觉得这封闭的地下才能给予人微微喘息的氧气。
“原来你知道了啊。”
那女子从栏杆里走出来,她的脸庞映在昏暗的灯光下,勾勒出的轮廓愈发清晰。
“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小誉云?”
她笑着从栏杆内探出手,挑起方誉云的下巴,“时间过得真快啊,芊漱应该也和你一样大了吧。你遇见了她吗?”
方誉云汪向那伸出的手指,四根。
弓长夭,天甲阁关着的,竟然是弓长夭。
“这些年,你是靠什么外界联系的?江湖上有一位冒充你的人,她是谁?”方誉云低眉望向她的手。
虽有残缺,但保养的一如往年。
岁月不败美人,倒是没错。
“放我出去。”弓长夭收回了手。
方誉云沉默地站在栏杆外,昏暗的地方模糊了他的表情。
“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
方誉云的手抚上这栏杆的锁,答道,“我不能放你走,这锁的钥匙你知道,并不在我身上。”
“我知道你有办法,”弓长夭笑道,“毕竟是天御宗未来的少宗主,又有什么是你办不到的呢?”
首先,向大家道歉这几天没有按时赴约更新。因为这本书以及我的马甲被朋友找出来了,所以笔名还有书名、封面一定会更换。不过暂时没有想好换什么,想好之后会在最新一章更新里提前通知一下。
哎,最后,就是非常难过,一想到自己笔名被扒出来就非常难过。总有种被视奸的感觉……而一想到未来要活在这种惶惶不安下,就更难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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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现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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