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夏第二天来学校，心里还有点后怕。
她把早饭放在何雪珍桌上，然后回到自己位置上把康辰宇的早饭放好，自己翻开书背单词。
高佳磊再无赖也不敢在学校对她怎么样。
大不了每天晚上和爸爸妈妈通电话走回去。
安慰自己一顿后，便开始做英语阅读。
康辰宇一坐到座位上，裘夏就知道了，但她没抬头，还剩两个题选完再说。
康辰宇看着桌上的车轮饼和牛奶，最近天冷了，裘夏就爱给他带热乎的东西吃。
咬开一看，是裘夏喜欢的红豆馅。
裘夏把题目做完对好答案，拿出听力题准备开始训练，康辰宇现在正确率上来了，一般能拿18分到20分，好的话能拿到24分。
裘夏已经觉得很棒了，如果能保持在20分以上。
裘夏刚把耳机递过去，就发现康晨宇的手上的伤，皮翻开露出粉白的肉。
“你手怎么了！”
裘夏抓住他的手，摊开仔细看，全是新伤口。
他爸爸疯了吧！
裘夏急忙看看康辰宇的脸，掀起他挡住前额的头发，额头上面也有伤口还没结痂，脸上到处都是细细密密的血痕还有淤青。
没有了头发的遮挡，康辰宇可以肆无忌惮地用眼神扫过裘夏脸上的每一处皮肤。
“你担心我吗？”
“废话！”
裘夏都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脑回路，问出这种问题，出人命的事能不担心吗？
要不要报警告诉学校啊？
康辰宇看着裘夏因为担心皱起来的小脸，心里面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如果裘夏担心他受伤，是不是自己伤的越重，她越在意自己，所有的目光就会放在自己身上？
裘夏检查着伤口，觉得不能不处理，把他往外推，“出去。”
康辰宇站起来让裘夏出来，裘夏拉着康辰宇就往医务室走。
她怕弄到他伤口，只是牵着他的手腕，两条腿甩开了跑。
但康辰宇人高腿长，裘夏小跑，他只需要把步子迈大一点就可以了。
看着裘夏焦急的样子，康辰宇无声地笑了出来。
医务室每天有两个老师值班，保证二十四小时都有人。
“老师在吗？”裘夏拉着康辰宇进去让他坐好。
医务老师从房里发出回应，“来了。”
然后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走了出来，“怎么了？发烧还是感冒？”
“都不是，他受伤了，麻烦老师您帮忙处理下。”
医务老师过来检查康辰宇的手和脸，“打架了？把外套脱了。”
康辰宇一顿，有些犹豫要不要脱衣服。
“害羞什么，你里面又不是没穿，把外套脱了，我看看你手。”
康辰宇看了裘夏一眼，吐了口气脱下了外套。
里面穿着一件洗的变形的短袖白T，因为长久没有晒太阳的缘故，手臂颜色很白。
但这样衬得上面触目惊心的疤痕更为刺目吓人，还有新加上的淤青。
裘夏没想到康辰宇长袖下面是这样的样子，当场愣在原地，他该多疼啊。
医务老师也觉得伤痕不对劲，“同学，你是不是遭遇过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老师。”
作为医务老师，他们有义务关注每个孩子的健康和安全。
“没有，只是昨天骑车回去摔倒了。”康辰宇说出编好的借口。
医务老师看他不愿意说，便转过去仓库里拿材料处理伤口，只留下两个人在原地。
康辰宇见裘夏没了声音，也没抬头看她的表情，“是不是很丑很吓人？”
裘夏不应该看见这些丑陋的东西。
康辰宇半天没听到裘夏的声音，但手臂上传来温软的触感。
“肯定很疼吧。”
康辰宇猛抬头看裘夏，她又开始哭了，睫毛上面全是水渍，抿着嘴有些无措，但手上的动作却是异常温柔。
第一次有人关心他疼不疼。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在尖叫，在呐喊。
他伸手抓住裘夏的手，握得很紧，像是融到骨血里。
“疼。”
当然会疼，每一刀割在身上的感觉他都记得。
只是时间久了，疼痛感被藏了起来，只在表面留下丑陋的疤痕。
裘夏感觉康辰宇又变成了那只鹰，眼神特别摄人，让她不敢动作，就算手被握疼了也不做声。
医务老师拿好东西回来，康辰宇听到动静便放开了裘夏的手，白嫩嫩的手被抓得通红。
医务老师给康辰宇处理好伤口，给他开了药，“消炎药饭后吃，结痂前不要碰水。”
裘夏接过药，“谢谢老师。”
走出门之前，医务老师还喊住了康辰宇，“同学，要相信老师，有问题可以随时来这里找我。”
康辰宇看了眼已经走出门的裘夏，“谢谢老师，我有药。”
医务老师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还是不放心的记录下康辰宇的姓名，看看他是哪个班的学生，希望他的班主任能够重视起来。
不管是自残还是他人伤害，都是不可轻待的问题。
两个人走在回教室的路上，都没有说话。
裘夏脑子里还是那身伤疤，他的父母真的肆意虐待他吗？
她想了一会才开口，“我会帮你保密的。”
康辰宇一愣，帮他保密什么？这身受尽虐待的证据吗？
他在班级里已经越来越融入大家，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和他交流，但是班里的同学对他也没有当初那么排斥。
这是他很久都没有体会过的集体感。
是裘夏把他带到阳光下面的，所以他不想她踏入自己生长的黑暗里，那里不适合她。
“谢谢。”
他想了半天，只能先回复这个。
裘夏想活跃下气氛，直接撸起自己的裤管，露出粉白的小腿，“你看，我也有疤，咱俩一样。”
小腿上面还真的有一条三四厘米的竖条疤痕。
康辰宇看着那截腿，眼神忽明忽暗。
“我小时候爬到柜子上，然后摔下来划到的。”
裘夏把裤子放下去，看着康辰宇说道，“所以我们是一样的，有疤并不是异类。”
我们是一样的。
康辰宇心里反复嚼着这几个字。
铃声响起，裘夏才发现早自习已经过了。
原地焦急地踮了两下脚，拉着康辰宇就跑向教学楼。
“完了！早自习啥也没干，你晚上得留下来多听一套听力！”
“好。”
不过当天老班有找康辰宇了解情况。
“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老师可以帮你。”
其实年级老师多多少少听到过一些闲言碎语，知道康辰宇家里有些问题。
康辰宇摇头，“没有。”
只要三月份满了十八岁，他就彻底离开那个家了。
老班见问不出什么来，只能让他先回教室。
康辰宇年纪轻恢复力快，伤口没几天就结痂了。
一天下晚自习，裘夏把一个袋子递给他，“你回去再打开看。”
康辰宇回到家里，康海平不在，他火速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打开裘夏给他的袋子。
里面有一支蓝色的祛疤膏，盒子上面还贴了一张便利贴。
「旧的疤痕没办法抹掉，但可以避免新的疤痕出现。ps：要掉痂后薄涂，超好用！」
康辰宇咬着后牙，他好想，好想，好想把裘夏锁在怀里一口口吃掉。
字面意义上的吃，吃进肚子里，这样谁都拿不走她。
他最后还是放松了身体，轻轻在便利贴上吻了一下。
袋子里还有一件东西，是一副黑色的运动护臂，也贴有便利贴。
「夏天也可以不穿外套的，不想露出手臂就戴上这个。」
他到底该拿裘夏怎么办？
他现在快忍不住想把她关在自己身边，但她肯定会生气。
生气了不好哄的。
他把便利贴都收好，藏在了康海平找不到地方。
然后拿起手机给裘夏发了条消息。
[kcy]：谢谢你的礼物。
[summer]：不客气！
他挤出一点点祛疤凝胶，涂在已经掉痂的位置。
淡淡的味道，让他一晚上都睡得很好。
裘夏知道康辰宇喜欢那个礼物就好了，刚准备睡觉，企鹅号就有消息提示。
[好友申请]：二土三石请求加你为好友。
裘夏没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但是下面的好友申请备注已经告诉了她。
「裘夏，我是高佳磊，你身边有个人很危险！真的你相信我！」
裘夏觉得高佳磊疯了，他才是对自己最危险的人了，阴魂不散。
她对高佳磊并没有什么坏印象，但是最近发生的事让她越来越讨厌这个人。
她直接把他拉黑，不再接收他的好友申请。
第二天吃午饭，何雪珍一脸八卦地凑过来，“夏夏，你知道最近发生的大事吗？”
裘夏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诶，怎么了？”
“就是我朋友说，那群小混混前几天被打啦，还被打的特别惨！高佳磊也是！这几天都没来上学。”何雪珍特别兴奋。
裘夏不想听见高佳磊的名字，“他们天天和别的学校约架，被打也很正常。”
何雪珍耸耸肩，“听说对方把石头塞他们嘴里，现在话都说不出来，感谢打他们的人，给你出了口气！谁让他们嘴臭！”
裘夏摇摇头，“高三还打架，记过是毕不了业的。”
“听说是对方是一个人单挑他们一群人！”
裘夏不信，“瞎传的吧，三人成虎。”
“真不是，被打的人亲口说的。”何雪珍绘声绘色描述，仿佛她在现场亲眼看见了。
“那人得是浩克，超级英雄。”裘夏捂着嘴笑了。
两个人又开始把话题扯远了，聊起了电影。
时间又到了十一月底，又考了一次月考。
这次四个人成绩都还挺稳定的，裘夏年级79，康辰宇85，田亮101，董斌298。
田亮都快疯了，“就差一名，一名我就进百人榜了！”
董斌安慰他，“你这次进了也没用，月考不拍照。”
田亮气得瞪了一眼董斌，“你懂个屁。”
裘夏觉得今天不太舒服有点累，所以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
康辰宇发现了裘夏没精神，但没有主动问。
上课裘夏喊起立，康辰宇发现了裘夏椅子上面的一抹红。
坐下之后，他脱掉校服外套，里面是一件最普通的长袖，洗晒得发黄，但很干净。
康辰宇手长，直接绕过裘夏的腰，把衣服捆在她腰上。
裘夏原本还不知道他干什么突然弯腰，但看到他的动作之后，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
裘夏蹭的脸红了一下，她并不是月经羞耻，而是责怪自己都忘记最近几天应该要来例假了。
“谢谢。”
她翻找书包拿卫生巾，举手和老师示意，并不打断老师的教学。
英语老师直接点点头示意她走。
康辰宇让位又坐下，看着椅子上那块血迹，他拿出卫生纸仔细擦干净。
后桌是两个男生，看着康辰宇的举动都惊呆了。
这哥们狠人呐。
裘夏很快回来了，她把自己校服捆在腰上，把康辰宇的还给他，“我刚刚看了，你的衣服没弄脏。”
康辰宇点头接过但没穿上。
不知道是不是天冷了，裘夏感觉有点疼，一节课基本上都是缩着的，一下课就趴在桌上。
康辰宇拿出自己的水杯把里面的水倒掉，接了开水，再拿校服包起来塞在裘夏腿上。
裘夏感觉肚子那块热热的，眯着眼睛小声说，“谢谢。”
本来就白的脸更加没有血色，整个人蔫不拉几的趴着。
康辰宇很想伸手摸摸她，但是不行，这是在学校，只能用眼神舔舐她的脸。
有人来找裘夏，“班长，班长。”
裘夏已经睡着了，听到声音皱起了眉。
康辰宇抬眼看来人，“你吵到她了。”
男同学打了个冷颤，说他等会再来就走了，回到座位上还在搓鸡皮疙瘩。
他不会要吃人吧？
审核大大，放过我，我什么都没写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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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陈年旧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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