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
海风吹拂而来,携带着海水咸湿的味道,汹涌澎湃的浪花声此起彼伏。
无数欢笑声擦着身边而过,林浅看着眼前巨大的游轮,夕阳下,游轮的阴影落在身上,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心里生出巨大的逃意。
“磨蹭什么?”浓妆艳抹的女人,脸上明显整过容的痕迹,低胸抹裙,显露自己的身材优势。
“玲姐。”林浅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恐惧感更强烈,也更想说自己不干了,想要逃跑。
她不知道玲姐的真实姓名是什么,只知道对方让自己叫她玲姐,可到底是那个玲也不知道。
当皮条客也要注意保护自己的真实信息,哪怕在林浅这个大学女生面前,玲姐也是依旧保持了狡诈。
玲姐挑眉看向这游轮,再看向林浅,语气都是讥讽,“怎么?打退堂鼓了?你爸妈的命,你不想管了?”
提到爸妈,林浅手握成了拳头,指甲狠狠的刺向了掌心的肉,心里的逃意开始消散。
玲姐瞧出她还不愿意的态度,从奢侈品包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播放给眼前人看。
跪地求饶的一男一女,在这寒凉的秋天只着单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他们,双手合十,对着眼前十几个打手说道:“求求你们放了我,钱我一定会还的!求求你们……”
“你们不是答应我,不在伤害他们了吗?”林浅看到自己父母的惨样,心痛至极,朝玲姐发怒的说道。
“的确没打他们了。”玲姐关闭了手机,不以为然道,“我只是看你想反悔,才给你看看视频。让你想逃的时候,多想一想你父母。你逃了不要紧,他们的小命还在不在,就不一定了。”
林浅的命门,已经被这当了数年皮条客的玲姐,紧紧抓在了手里,玲姐很知道如何拿捏这种临门打了退堂鼓的小女孩内心。
“林浅,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玲姐又换了一副教导的模样,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为你好的体贴,“你只需要做好这一单,你父母的债就还上了。想一想吧,只需要你陪一夜,就是三百万。拿到钱,下了船,还了债,你父母也就被安全送回家,你们就又是幸福的一家人了。快上船吧。”
催促着林浅与其他女人一起上船,林浅咬了咬嘴唇,跟着其他妖艳的女人一起登上船。
玲姐瞧着顺服登船的林浅,那和蔼笑着的脸顿时又成了冷色,打通电话,声音却娇滴滴的说,“大哥,林浅已经登船了。”
“阿玲,对方可是出了高价这干净的女大学生,你可把那林浅看紧了,别让她惹出什么事来!对方可不是我们能得罪的起的!”大哥敲警钟的说道。
“我阿玲办事,大哥您放心。”玲姐也知道点了林浅的人,来头不小,这还是单纯大学女生的林浅,现在已经是煮熟的鸭子,临了可不能飞走了。
“嗯。”
对方挂断了电话。
玲姐瞧着已经走到船门的林浅,看着那年轻漂亮的背影,说道:“那林浅的父母也真是好命,生了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儿,为他们还债。”
说罢,扭着水蛇腰也登上了船。
一个房间内,全是打扮得妖艳的女人,她们正涂脂抹粉,七嘴八舌的说道,今晚要拿下什么男人,还下了赌,说谁今晚赚的钱会最多。
闻着各种各样的香水与化妆品味道的林浅,坐在最远处的角落,她也换上了白色的礼裙,看着自己双手的掌纹。
这些女人都是被玲姐带上船,来参加这个游轮party助兴的,也打量着今日这个新角色。
她们都知道那坐在角落里的人,将赚到最多的钱,谁让她还是处女呢?
玲姐站在门口,拍了拍掌心,说道:“好了,姐妹们,party开始了。”
“好耶!”
“那些臭男人,可算结束那些长篇废话了。”
“走吧,姐妹们,该我们上场了。”
“……”
这十几个女人不需要玲姐带,自己会找食,先离开了这房间。
林浅也站了起来,玲姐亲自带着她,到了一个男人面前。
这个男人并不像是电视剧里,常演的那种肥头大耳的暴发户,而是常年健身维持的匀称身材的中年男人。
他黑白的头发都打了发蜡,显得人充满了精神,五十来岁的年纪,赋予了他无数经历,睿智,财富,还有……家庭。
西装革履下,如英剧里的绅士,无名指带着的婚戒,老旧又格外刺眼。
如一个禁忌。
他自己也清楚的知道,却还戴着。
他友善的与玲姐交谈,最后笑着对林浅献出了臂膀,说道:“走吧,我可爱的女伴。”
林浅只是看着他无名指上,那老旧的婚戒,一旁的玲姐已经用眼神警告了多次,林浅最终还是试探的将手伸出,挽在了这中年男人的手臂。
道德与是非,还是被父母的安危压了下去。
林浅是认了命。
进入这游**厅,奢靡的建造,超出林浅的认知范围,家里还没破产前,也是千万的家业,见过了许多东西。
可在这里,她家的千万资产都不如这大厅的装潢。
这大厅都是非富即贵的商业精英,管弦乐队演奏着巴赫的音乐。
在这些人里,林浅看见了一个女人。
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成熟的气场,在这商业精英多男人的酒会,她格外的醒目。
高级定制的黑色西装,打底的白色衬衫,五官都非常立体,有一种锐利的锋芒,长发披散在肩,穿着高跟鞋,身高直接碾压过了这些男人,手中的红酒轻轻摇晃,身边谄媚的男人,都非常“绅士”的站在规矩的距离,这些男人手上也没有戴婚戒。
这些男人们簇拥着她,奉她为今夜的女神。
想得到她的青睐,而不断的说着讨好的话。
她像是听了太多的话,也应付这些男人累了,眼神随意的看向某一处,中间恰好空了出来,她与她之间成了一道直线距离,她看见了林浅。
被她看见,林浅才惊觉,她的眼睛最为锋利,犹如冬天里的冬雪,冰冷如刀,直勾勾的看来,仿若看穿了自己的全部,她已经知道自己是来卖的,她看穿了自己的丑陋。
在这样一双锐利的眼睛下,林浅无处遁形,想要逃跑,却忘记自己还揽住了身边的男人的手臂,被他轻轻夹住了手。
男人也发现了,她想逃走,笑道:“我可以与你跳一支舞吗?”
巴赫的音乐已经换成了慢华尔兹的配乐。
父母给予了林浅最好的一切,在她想学舞蹈的时候,也给她报了最好的舞蹈班。
华尔兹她会,可是她却不想说自己会。
抬头想拒绝,男人笑着的眼睛却告诉她,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于是她点了头。
跳舞的时候,男人依旧非常的绅士,也看出了林浅的僵硬,主动说道:“你是被她吓到了吗?”
林浅没有想到他会询问自己,本就无比紧张又恐惧下,显露出自己的慌张,问:“什么?”
瞧着眼前女孩的懵懂,男人就是喜欢这样天真懵懂的女孩,又温柔了几分,说:“你刚才不是与她对视了吗?”
林浅想起了那一双锐利的眼睛,也转步时,再一次看见了那女子,她喝了一口酒,正将酒杯放下,哑光的口红在被红酒一润,微微反光,红唇水润有光泽。
“她叫李湛言,与你的年纪恰好一样。”男人主动拉进与林浅的距离。
那样成熟的女子,居然与自己都是21岁的年纪?
想到她游刃有余的走在,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男人中间,而那些男人又都维持着绅士风度,在她面前不敢撕下伪装的皮囊,林浅想到了差距。
胃里也更加的难受,本就晕船在这一刻下,难受的想要吐出什么。
听了舞步,捂着自己的嘴唇,说道:“抱歉,我想去一下厕所。”
男人带着她出了舞池,还是非常体贴的放手,因为他知道这个女孩不会逃走,为她找了一个引路的服务生,带她去厕所,而他等着她。
林浅越发觉得难受,被指引了厕所后,打开一个空着的厕所门,对着马桶呕吐。
吐了许久,胃里很凉,也更加的不舒服。
身子也虚弱的撑在间隔壁上,冲刷掉了自己呕吐的东西,眼睛也早就红了,泪水滴答在地上,林浅很想逃,真的很想逃。
可是一想到父母还在那些人手里,脚步就迈不开。
低声的说道:“……爸爸、妈妈。”
林浅擦干净自己的眼泪,打开厕所门,走到洗漱台前,眼睛已经哭红了,妆容也化了。
水池边很贴心的放着一次性漱口水,一次性洗漱用具,也放着一次性化妆品,像是早就考虑好了一切。
在这金碧辉煌下,林浅只觉得肮脏。
她是来卖的,说不了干净。
她自己也是更加的肮脏。
用冷水拍脸,让自己断绝再想逃的心,用卸妆水擦干净自己化了的妆,重新涂抹脂粉,遮住自己哭红的眼睛,染上口红。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一个笑,说道:“就当是一场噩梦,就当是一场噩梦。”
转身走出了厕所。
最后面一间厕所,门是虚掩着,身着黑色西装的女子早就要出来,不知道是因为那听了呕吐的声音,觉得恶心,所以才不出来,还是因为别的,直到林浅走,才推开了门。
洗干净手,接到了电话。
“李湛言,你他妈!……”
李湛言没有听完,直接挂断了电话,顺手还将这电话号码拉进了黑名单,推开门,继续参加这场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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