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摸摸方才撞到的脑袋：“也还好，不用啦。”
他心里高兴，脑袋也跟着变得没那么疼了，不得不说，心情对体感的影响也是极大。
“程聿，谢谢你，没有你我肯定考不到这个成绩的！不过你也好厉害啊，居然是第一嘞！”
程聿看着他崇拜的眼神，眼中不免有些自得：“这有什么，你跟着我学，早晚也一样能做到。”
“我？！！！”唐昭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眼里满是“怎么可能”的震撼，“我不行的，程聿，我……”
程聿自然也知道唐昭的不自信，他伸手轻轻揉上唐昭方才撞到的伤处，然后开口道：
“都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你不行？而且我都说了，你跟我学，我教你，你就算不信自己，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不，我……”唐昭深知自己之所以能考前逆袭，就是因为考前背了程聿的笔记才做到的，他现在看程聿简直就像是教徒看天神，怎么能不相信呢？
“我当然相信你啦。”他如是说道。
“既然相信我，那就把一切都交给我吧，程老师带你上名校，嗯？”
此时程聿把唐昭搂在怀里，他的手还放在唐昭头上揉着，黑暗的楼道里，唐昭像是被他高大的身躯包裹了一样。
他有些害羞地别开眼，不敢去对上程聿自信又调笑的眼睛。
什么嘛，程聿一定是早就拿准了自己不会拒绝啊，他又聪明，自己又喜欢他，真是的，哼！
他整个人都从面对面被搂着向左转为侧脸对着程聿，别扭地开口道：“行吧，那我以后就跟着你了，我要是以后考不好，就怪你。”
程聿含笑看着他不自信但嘴硬的模样，最后说道：“好。”
既然现在最大的问题制造者陆殊白已经走了，全身心投入对唐昭的教学跟进便成了程聿的最大任务。
更何况唐昭只是为人单纯，又不是真的智商低，教起来也不算很艰难。
之前他周末陪唐昭学习的时候就发现了，唐昭其实在稍加点拨之后，还是能悟到真东西的。
所以他有信心带着唐昭考出一个好成绩，既然他来到世界就是为了要帮他，那就干脆帮人帮到底。
程聿希望，在唐昭未来的人生里，无论有没有人陪着他，他都能自由快乐地拥有对自己人生的决定权。
与其在此时追求爱不爱、留不留的无聊问题，不如他们都活得更现实一点，为了将来而努力，为了青春而拼搏。
……
在程聿心无旁骛的教学里，原本还存了小心思，想多和程聿趁机贴贴的唐昭，也被自动或被自动地引导进了知识的海洋。
自此，两人之间的关系里，似乎多出了些无关风月，只为学习的神圣光辉。
一开始，唐昭还需要程聿在旁边陪着，动不动就是：“程聿，我这一步解完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程聿，我读不懂这个句子表达了作者的什么情感，呜呜～”
“程聿，你知道这个从句要怎么翻译嘛，帮帮我！”
程聿内心：……，我真的可以把他教好吗？
不过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程聿也一天天看到了唐昭的进步。
在不知不觉中，唐昭已经可以摆脱对程聿的依赖，自己一个人琢磨题目，一个人思考问题。
或许这才是最重要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程聿很满意唐昭的进步和成长，因为那是自己带来的影响。
或许有一天，自己离开了，他相信唐昭仍旧可以保持这样的状态。
可是他不明白，唐昭之所以敢于这样独立思考，并不是他真的变了。
而是他知道，当他不会的时候，当他想要回头寻求帮助的时候，程聿总会在身后为他伸出手。
唐昭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底气，才敢这样的无畏。
此时的程聿，只是在无声注视着在课桌前冥思苦想的唐昭，看他之后笔耕不辍地书写，看他最后解题成功的喜悦，看他扭头对自己的轻松一笑。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时间在所有人的身上都按下了加速的进程，教室里“唰唰”地笔触声越来越齐，课桌上码起的书越来越多。
在程聿的冷淡敏锐的眼睛里，他悄然观看着这一切的改变，似乎万事万物都在变。
可当唐昭再次转身向他笑着说：“程聿，我把最后的压轴题做出来啦！”
那抹笑容，还是和当初一模一样，舒展爽朗，澄澈轻松。
程聿接过唐昭递来的模拟卷，步骤清晰，结果正确，实在是无可挑剔。
“看来这两年昭昭学得真的很好，这样的难题也不在话下了。”
唐昭甜甜一笑：“那都是程老师教的好呀！”
程聿放下卷子，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新的试卷，说道：“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再写一张？”
他的眼里又是打趣，唐昭过了这么久，也明白了程聿这人有时候突如其来的不着调。
于是也开始表演：“可是我的肚子已经饿饿了，老师，我们快去吃饭吧，毕竟，你也不想你的学生出事吧？”
程聿顺着他浮夸的语气接道：“也行吧，毕竟为师也只有这一个徒弟，还是先去食堂为妙。”
唐昭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走。
程聿揽过他的肩膀，看着他傻乐的神情，一脸无奈地走向了食堂。
“看吧看吧，我就说唐昭肯定会跟程聿一块儿去吃饭的，你还不信，他俩哪有一天不是一块儿吃的？”李临文的同桌颇为得意地说道。
“那不是也有过几天是跟我吃的嘛，害，看来他是没有口福了，走，咱们翻墙出去吃麻辣烫。”李临文叹了口气，好兄弟总是被拐走，罢了，他已经习惯了。
同桌无情戳破他的挽尊：“那不也是跟程聿一起，你们三个人一块儿，你非要死乞白赖地跟着人家吃的？”
李临文：……
吃完饭后，程聿回座位时注意到前桌的李临文脸上挂了彩，他感到有些奇怪。
同样感到奇怪的自然也有唐昭：“李临文，你怎么了，脸上怎么回事啊，是受伤了吗？”
李临文之前白白胖胖的，如今到了高三，天天恶补数学，人都瘦了一圈，脸上的肉都消没了，青色的伤痕格外引人注意。
“唐昭，我刚刚和同桌出去买麻辣烫，被一群人围着要钱，他们头发五颜六色的，看着就很非主流，我本来都给了，可他们嫌钱少，还是说要揍我们一顿。”
程聿眼皮一跳，五颜六色的头发，同样，被这个关键词吸引住的还有唐昭，两人不约而同地扭头对视，眼里都忆起了当年往事。
唐昭赶忙问道：“那你们怎么样，你有没有事，你同桌人呢？”
李临文答道：“还好，我就挨了一下，然后就出现一个人，他好像是和那群人认识？我也不确定，反正他帮我们，甚至请我们吃了麻辣烫，还把我们送到了校门口，至于我同桌嘛，他麻辣烫吃多了，现在在厕所拉肚子呢！”
程聿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对劲，“那个帮你的人，你有问他叫什么名字吗？”
李临文点点头：“问了，他说他叫周智。”
周智！
程聿的眼前闪过一丝精光，当初他猜测的那个把李临文送回家的人就是周智。
他不禁带着些思索的眼光打量李临文，周智为什么会三番两次地帮这人呢，他们两个人会有什么渊源吗？
一旁的唐昭就没有他这么多的心思，他只是安慰着李临文：
“这次遇到好心人就好，马上就快高考了，你可不能在关键时候出岔子，从今往后你都别跑出去吃东西了，不安全，考完了再玩呗。”
程聿听着这些越听越耳熟的话，不由挑了个眉，这不都是唐昀每次叮嘱唐昭的话吗，也是被唐昭给学到了。
都会活学活用了，可见自己这个学生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不过既然提到高考，也罢，先不想周智那档子事，他附和着唐昭说的话道：“对，马上就要高考了，要万事小心。”
李临文摸摸脸上的伤，有些吃痛，深感同意地点了点头。
到底是十几岁的男孩子，身体底子好，没过几天，他的伤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日新月异，斗转星移，在高三最后的结尾段里，许多事情匆匆来临，模拟考，毕业照，誓师会……
程聿虽然一直以外来客自居，但在这些接踵而至的仪式里，在他记忆碎片的缺失中，他也恍惚以为自己真的又过了一个高三，一个青春。
尽管他仍旧还是很难承认这个世界是完全真实的，但他确实能感觉到自己的异界感在慢慢消失。
似乎这里的经历正在慢慢填满他缺失的回忆，只是，他还是会在安静的时候，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远处的唐昭正在招手要他过去拍照，像只热切激动地小狗，他挥舞着的手臂此刻就像是小狗转得欢腾的尾巴。
程聿站起身向唐昭走去，其实他一直没说，在这个真真假假的世界里，唐昭也是他唯一抓得住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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