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聿并不做声，只是看着她，颇有一种“有话快说”的冷漠。
若是换做平时，周桐自然在这样冷漠的神情下会自动知情识趣地离开。
可是，今天喝了点酒，加上程聿又是真的戳中了自己的审美点，男未婚、女未嫁的，她为什么不能给自争取一下呢？
“程聿，我对你挺有好感的，反正你也单身，要不咋们试试？”
程聿几乎在周桐追出来的时候就知道她要发表这样一番发言，所以他一点也不意外。
他面不改色地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试试。”
然后就一手扶住唐昭，一手拦住了路边的出租车，扬长而去。
周桐不是一个喜欢自耗的性格，被拒绝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反正她今天也不过就是想来赌一把罢了。
输了不亏，赢了血赚，怎么样她都不会有损失。
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她非常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跟着她走出来的丁峰嬉皮笑脸地走到面前：“怎么样，我就说你和他没戏吧，现在信啦？”
周桐接受是一回事，被人笑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要你管？！”她毫不客气地回呛了丁峰，然后把他从自己面前推开：“别挡道。”
接着头也不回地径直走进酒馆，丁峰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苦笑。
另一头，程聿已经带着唐昭回到了宿舍。
由于他们玩的地方就是在大学城里，走路不过二十多分钟的距离，出租车师傅基本十分钟就能把他们送回学校。
程聿把唐昭放在椅子上，然后打算去浴室拿个湿毛巾过来给他擦擦脸。
怎料他刚一转身，唐昭就开始开始抽抽噎噎地掉眼泪。
程聿有些不解，他停下去浴室的脚步转身走到唐昭面前，蹲下身来问道：“怎么了唐昭，怎么哭了？”
唐昭的眼睛红红的，加上喝了酒的缘故，脸颊也是红扑扑的，泫然欲泣，眼泪挂在睫毛小扇上，摆着这样一副可怜模样，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程聿。
程聿看他可怜可爱，又心觉自己何必和一个小醉鬼计较，于是更有耐心，语气也更温和：“昭昭，到底是怎么哭了你，是不是喝酒了身体不舒服，那我们可以去看医生啊，别哭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唐昭的泪珠拭去，和前两天的冷淡模样截然不同。
唐昭哪里受得了这样春风和煦的程聿，他直接扑进程聿怀里。
都说酒壮怂人胆，唐昭也不例外。
且现在他正埋在程聿怀里时，见程聿没有拒绝他的亲密举动，于是他更勇了。
“程聿，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还有你自己说的那些话，你还记得吗？”
程聿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话，他本来想装不知道、不记得，可看着唐昭哭过之后清澈闪亮的眼睛，他还是点头了：“记得。”
“你骗人，你根本就不记得了！”唐昭委屈巴巴地哭诉。
程聿听他说这话，想着说些什么解释一下。
但唐昭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自顾自地说道：“程聿，我喜欢你，你是怎么想的呢，你喜欢我吗？”
程聿看着他说这话时的神情，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道：“昭昭，你喝醉了。”
唐昭的眼睛一瞬间就又溢满了眼泪，但这一次他却强忍着没有落下了。
“程聿，你何必说这样的话，我现在明明就很清醒，”他的语气变得很轻，似乎是怕说重一点眼里的泪就要落下，“我甚至能听懂你的答案，你不喜欢我，你只是为了报恩。”
程聿听到这话的瞬间有些想笑，他决定唐昭的逻辑很可爱，若真是有恩倒也说得通了，只是他程聿哪里有什么恩要报呢？
程聿抬手想要拭去唐昭的眼泪，可唐昭却侧过脸躲开了他的手。
“程聿，你如果不喜欢我，就不要这么对我了，我会误会的，你知道吗，你真的很讨厌，又不喜欢我，还总对我这么好，你真的，真的很过分。”
唐昭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回忆起那些曾经让他心动的小细节，那些相视一笑的日子，那些欲言又止的懂得。
他的眼泪最后还是一涌而下，哇哇大哭，这样的苦发一点美感也没有，哭得失态极了，可他这时候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呢？
程聿看着唐昭这样难过，心里也是难受得很，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起，他就从来没有没见过唐昭哭成这样。
他心里的唐昭似乎永远都是乐观善良的，而且他也一直在保护他的这些品质。
一开始是为了任务，可是到了今天，他们之间，真的仅仅只有任务吗？
程聿也不明白了，其实很早以前他就不明白了，在那个唐昭第一次跟他表白的夜晚，他就在开始逃避。
到了今天，他还是在逃避。
他遵循自己的心对唐昭好，却又违背自己的心拒绝他的示爱。
是他的错。
“昭昭，对不起，真的很抱歉。”程聿双手捧起唐昭的脸，动作温柔地把脸转到自己这边，四目相对，他十分诚恳地道歉。
唐昭不知道程聿心里的七歪八绕，只以为他是在为他不喜欢自己这件事而道歉。
虽然这事很令自己伤心，但他还是很懂事地开导程聿：“没事，程聿，你不喜欢一个人就不喜欢呗，不用道歉的，其实我只是有点伤心，没有真的怪你。”
多好的人啊，都这个时候了，自己眼里的泪都还在流着，却还是很善良地在为始作俑者降低心理负担。
程聿突然有一瞬间似乎也理解陆殊白了，这么好的人，哪怕是被欺负了都不会骂人，甚至还会给欺负他的人找理由开脱。
这么天真，这么愚蠢，这么……让人心动。
程聿看着唐昭的眼神开始慢慢变得复杂，任务系统、过去现在、爱欲犹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他的心里来回而过。
直到唐昭的最后一滴眼泪掉落之际，程聿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他俯下身，别过头来，吻上了唐昭带着咸泪的微凉嘴唇，窗外的落叶片片飘落，一叶一叶地覆盖着，就像两人的唇瓣一下一下地亲着。
如今，已然又是一个九月了，而他们的相遇，也是两年的在一个九月。
……
当亲吻结束之后，唐昭茫然地看着程聿：“你……你刚刚，为什么……”
他的脸上还存留有方才湿吻过后的暧昧潮红，眼含秋水，声音也小小的，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整个人都软乎乎的。
程聿目光深邃地看着他，看得唐昭眼神闪躲，甚至有些局促起来。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不是被拒绝了吗，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情况了？
“抱歉，我应该先询问被亲吻者是否同意，”程聿看着他害羞的模样，突然装起了斯文败类，“下次我会注意的。”
“你下次向别人索吻的时候注意吗？”唐昭应激地抬头瞪大眼睛看向程聿，“你才刚刚亲了我，就想着下一次亲别人了嘛？”
程聿决定他的脑回路已经有点跟不上唐昭了，他解释道：
“没有别人，我是在说你，昭昭，我在刚刚似乎想明白了，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你的，所以，我在期待以后还可以和你有第二次接吻，可以吗？”
程聿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声音低沉缱绻，甚至还带着轻松自由。
唐昭似有所感地点了点头，接着看着程聿的眼睛说道：“可以！”
不过程聿的眼神此刻深沉极了，他看了一秒钟便认输般败下阵来，低下头来半阖着眼睛。
程聿将他慢慢搂在怀里，然后再次俯下身吻了上去，他的吻像一团火似的炙热，比方才要凶猛得多。
眼见这团火越烧越旺，越旺越烧。
到最后，唐昭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烧坏了，趁着换气的空档，他轻轻推了推眼前距离自己仅有分毫的人。
程聿望着他嫣红微肿的唇瓣，眼中明暗交替，最后轻叹了口气，啄了唐昭一小口后，到底还是放过了他。
唐昭本来就只喝了半杯酒，如今几乎已经解完了，他眼神里全是小火苗，热烈又汹涌。
“程聿，我们这样，应该算是在谈恋爱了，对吧？”
程聿看向唐昭，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认识的人，他的第一个朋友，如今，也是他的第一个男朋友了。
“是的。”
他认同地回答了唐昭，神情认真又坚定。
尽管在大多数包括唐昀那样的聪明人在内的所有人眼里，都是唐昭在依赖着自己。
可是对于程聿而言，唐昭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安慰呢？
他独自一人来到这个世界，漂泊无依，记忆零碎。
在他陪伴唐昭，因为任务跟在唐昭身边，慢慢融入唐昭生活的过程里，他其实，也慢慢地依赖上了唐昭。
在那些一切一切的理性纠结之外，他还有情感，他知道，他需要爱。
而且那份爱，不能来自其他人。
他只要唐昭的爱。
如果他执着于只得到一个人的爱，那他一定也是爱上这个人了。
这是一个很易懂的逻辑，不是吗？
在谈了在谈了，虽然520没赶上，但521也是个不错的日子哟！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在一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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