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石真扶着楚宵到了卫生间，有些惊奇的看着在里面飞来飞去的木精们。
“这里也有啊？”
“嗯，其他地方都有监控，卫生间不方便放监控，所以在这里的是木精，方便出了问题木精发出警报。”
楚宵心情很好的样子，却突然止住脚步，调整了一下，面色严肃的看向洛石真：
“石真，你入学后，不要接触除我之外的觉醒者，尤其是秦一念。”
洛石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话题要跳到这里，面露疑惑：“为什么？我们不是来上学的吗？”
哪有上学不和同学接触的。
“他们很危险。”
楚宵盯着洛石真，一字一句道：“你看到秦一念手上戴着的手套了吧？知道他为什么戴手套吗？”
“知道。”
楚宵一怔：“你知道？”
洛石真用着一种“我知道一个大秘密”的炫耀口气说道：
“秦一念有洁癖嘛，我们班都传遍了，说他家里特别有钱，上学都是坐直升机，而且对女生过敏，如果有女生接触到他，他就会窒息而死，只有真爱才能让他不过敏，所以他干什么都戴着手套。”
为此，洛石真还偷偷在心里同情过秦一念呢。
楚宵：“……”
三班的人平时都在瞎传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冷声道：“他戴手套，是因为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能力，秦一念觉醒能力第一天，就烧了自己的家，导致他家里三个人重度烧伤，十一个人中度烧伤，二十五个人轻度烧伤。”
洛石真睁大眼：“他家里好多人啊。”
楚宵敲他脑门一下：“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会无差别伤害身边所有人，所以他才会转来三中，因为我的能力和他相冲，我能压制他，让他不失控。”
“但是随着时间，我也慢慢压不住他了，所以他找你说话，你别理他，离他远一点，如果他失控，你躲不开的。”
见洛石真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因为眼睛睁圆了，看上去格外的显乖，楚宵稍稍放柔了一些语气：
“你想被火烧吗？”
洛石真连忙摇头。
他不想，他小时候帮奶奶烧火，就被灶膛里的火烧过，可疼了。
楚宵满意：“那就离秦一念远一点。”
洛石真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他迟疑一下，又问：“可是，为什么不能接触其他同学？”
他还想要和同学们做朋友呢。
在三班上，虽然男同学们大多不怎么和他玩，但偶尔张川也会找他说话，班上的女同学们也很友好。
根据洛石真的经验，一般女同学都会更和善一些，他曾经还幻想过自己能不能谈一场恋爱。
后来却无意中听到几个女同学聊天。
“石真像是一个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特别可爱。”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可可爱爱的。”
洛石真刚升起的“早恋之心”，咔嚓，碎成了好几片。
可爱，像小动物，在他的观念里，这显然不是对待一个可被择偶男性的形容。
他不理解，还为此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
明明他的身高也不算矮，178的身高，虽然没到180，可也已经很高了，而且，他虽然学习成绩不好，却经常锻炼，还有四块腹肌呢。
他还能下地干活，五舅舅每次喊他去地里帮忙的时候，都夸他拉犁比牛还快。
体育老师也说他的身体素质是全班最好的。
怎么，怎么就可爱了呢。
洛石真认为，一定是因为他刚开学的时候太腼腆了，没能给班上的女同学们留个好印象。
在陈老师确定他会上觉醒者学校之后，洛石真暗暗发誓，他这次一定不要太腼腆，要大声一点和人说话，说不定，可以在学校里谈上一场美好的恋爱呢。
洛石真有点紧张的小声道：
“那个，大家性格应该都不一样吧，也不会每一个都像是秦一念这样吧？我只要和一些脾气好的人接触就好了。”
“都一样。”
楚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清朗容颜上带出了几分阴郁之色，垂下眼眸，语气淡淡：
“觉醒者都是疯子，你早晚会知道的。”
他挥手赶走一只小木精：“知道为什么连卫生间都有木精在监控吗？因为觉醒者可能会随时随地发疯，所以连厕所都需要监控，只不过考虑到所谓的**，没有放监控器，只是放了一些木精而已。”
洛石真很难去想象一个学校都是疯子的画面，如果大家都疯了，难道不该统一去精神病院吗？
他弱弱：“可是，可是陈老师说，我也是觉醒者，我觉得我现在很好。”
刚刚那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还给他检测了心理，夸他心理特别健康呢。
“而且陈老师看上去也很好，你和秦一念也不像是要发疯的样子啊。”
“那是因为我们在伪装，压抑，克制。”
楚宵伸手，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按在了洛石真胸膛，感受着平缓有力的心跳。
他直勾勾的盯着洛石真：“感觉到了吗？”
洛石真一脸懵：“感受什么？”
“每一个觉醒者都能感受到的，序列等级越高，越不受控，想要侵略，想要进攻，感到愤怒，暴躁，想要撕碎，又想要……占有。”
“这也是一种污染，只不过在被彻底污染前，我们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清醒而已。”
“每一次做任务，每一次面对诡异，觉醒者们都会被污染的更深，所以你疑似是净化能力，安全官才会带你来落霞市检测，因为拥有净化能力的觉醒者，可以阻止觉醒者被彻底污染。”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身形也不由自主的靠近洛石真。
楚宵的视线下垂，落到了他的耳垂上，小小的一个，很白，他忍不住更加凑近了。
到了最后，语调近乎在洛石真耳边呢喃。
“我曾经希望你不是觉醒者，但现在既然已经是了，至少，我们变成了同类。”
“洛石真，你的感受，和我是一样的吗？”
洛石真觉得耳朵被他的气息弄的有点痒。
要不是楚宵还在说话，他几乎以为对方变成了僵尸，想要咬他了。
他缩了缩脖子，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对，就是和之前遇到僵尸时一样的反应。
“楚宵，你有点怪怪的……”
“怪吗？我不觉得。”楚宵呢喃着，眸中渐渐凝起黑意，又更靠近了一些，唇几乎要挨到那白皙的耳垂。
再往下，是宽度适中的肩膀。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洛石真的身材很好，胸膛坚实，他还曾经炫耀过，体育老师夸他胸肌练的很好。
只是洛石真性格太腼腆了，总是用着一双充满无害而清澈的眼神望向所有人，看上去那么好欺负，让人忽视了他有着一个多么棒的身材。
楚宵的眼神继续往下，那藏在衣衫下的胸肌，正随着每一次呼吸轻抚，若隐若现，触感软绵，看上去就充满了健康与活力。
洛石真的腰也很紧致有力，让人很想将手掐上去，感受一下是种什么样的触感。
楚宵呼吸比方才更急促了几分，缓缓伸出手……
——砰！
下一秒，他被推出去好几步，因为腿脚不便，踉跄着撞到门上，险些摔倒。
洛石真条件反射的推了人，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又忘了控制力道，你没事吧楚宵？”
从小到大，楚宵的身体就没他好，虽然个子长得高，力气却没他大，所以面对他，洛石真一直都是习惯控制力道的。
他恍急的上前来扶楚宵，小心翼翼查看他的腿有没有受伤。
“净化要怎么做？我来给你净化吧？”
楚宵眼中的迷离被这下彻底打断了，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底升起的懊恼。
“我没事，不用了，你连怎么用能力都不会。”
——他恢复正常了。
洛石真感受到了这一点，他担忧的看着楚宵：“楚宵，你刚刚就是在发疯吗？”
他紧张兮兮的去观察楚宵的牙，又在他面前竖起两根手指：
“你是不是想咬我？你不会变成僵尸了吧？楚宵，这是几？”
洛石真的关心让楚宵好了许多，他并不喜欢像野兽一样，全凭本能支配的自己。
但偏偏，觉醒者就是如此。
不过至少，他身边还有洛石真。
楚宵睁开眼，视线凝滞：“你拿拖把干什么？”
洛石真一手比划个2，一手将卫生间的拖把挡在两人中间，认真解释道：
“我怕你变成僵尸咬我，如果你变了，我就可以用这个拖把挡住你的嘴。”
这还是他上次对战飞僵的时候get到的小妙招，只要堵住嘴，僵尸就咬不到他了。
楚宵看着这个水哒哒明显才被清洁工用过的拖把：
“……你想把这种打扫厕所的拖把塞我嘴里？”
洛石真看看他的脸色，有点心虚的小声解释：
“那卫生间只有拖把和马桶刷，你爱干净，我总不能用马桶刷吧……”
楚宵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感谢洛石真，还记得他爱干净。
“放下，我没事了，而且我也不会变成僵尸。”
洛石真犹犹豫豫，悄悄又去查看楚宵的脸色，被他冷冷瞪了一眼，才依依不舍的将拖把放回了原位。
楚宵心里再多的懊恼都被洛石真这神来一笔冲散了。
他深吸一口气，拉回正题：“你看到了，刚刚就是一种失控情况，你可以理解为，在觉醒者失控的时候，兽性会压过人性，你现在还没有这种反应，可能是刚刚觉醒的原因，等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所以我们进入觉醒者学校，会被安排大量训练，就是为了耗空身上的体力，让刚还不会控制自己的觉醒者们体力耗尽，无法失控。”
洛石真听着，呆呆道：“和养哈士奇好像啊。”
楚宵不解：“什么？”
“就是，张川养了一条狗，是只哈士奇，他说哈士奇精力太旺盛了，总要拆家，所以每天他家的保姆阿姨都要遛狗好几个小时，张川说，把哈士奇的精力耗光了，它就不会拆家了。”
楚宵听着听着，额头几乎要跳出青筋：“洛石真，你说我是狗？”
洛石真小声：“没有，我只是说有点像，而且我很喜欢狗，狗多可爱毛茸茸的……”
见楚宵一脸“你在说什么鬼东西”的表情，他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不是想上厕所吗？！”
“你的腿方便吗？我帮你扶着吧？”
他自然伸手要去拉下楚宵的裤子，被灵活闪避开了。
洛石真疑惑，看向瘸着一条腿但却一下子跑出老远的楚宵：“你干嘛？”
“我还要问你干吗？”
楚宵脸色微红：“你脱我裤子干什么？”
洛石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副样子：
“你上厕所，肯定要脱裤子啊？”
楚宵耳朵都红了，颤抖了几下唇：“那裤子也不用你脱。”
洛石真迷茫：“我不给你脱裤子，怎么帮你扶小**？”
然后他就看到，楚宵像是吃了一颗超级辣椒一样，整张脸瞬间爆红：
“洛石真！你乱说什么！”
洛石真被凶的很委屈，不知道楚宵为什么突然语气变得这么坏：
“不让扶就不让扶，你这么凶干什么？我做错事你可以凶我，但我现在只是关心你啊，我也是会生气的！”
他嘀嘀咕咕的：
“你刚刚不是还说腿疼，站不稳，我不帮你扶着，会尿歪的，多不卫生啊，到时候还不是要我来打扫。”
他脑海里是没有如果弄脏了地就不管这个选项的，这样没有公德心的事，洛石真是坚决不会干的。
楚宵腿又不方便，那打扫卫生的当然只能是他了。
楚宵脸红的都快能cos关公了，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
随后直接一瘸一拐自己走进了隔间，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洛石真挠挠头，有点委屈，但到底还是关心朋友，又喊了一句：
“那我在外面等你啊，你要是自己不行的话就喊我，我来帮忙。”
咔哒一声，楚宵把隔间锁了。
洛石真想，可能这就是楚宵说的失控，他应该也不是故意发脾气，只是当了觉醒者后，控制不了自己。
这么想想，他一点都不生楚宵的气了。
其实楚宵不发脾气的时候，对他还挺好的，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嘛，楚宵还经常帮他辅导功课，那在他发脾气的时候，自己包容一下也没什么啦。
洛石真正自己哄着自己，突然好像听到一声轻笑从后面传来。
不是楚宵的声音。
他疑惑的左看右看，没看到有人，又不好意思去敲其他隔间的门，只能继续安静等楚宵。
很快，楚宵出来了，他还是冷冷的样子，并且拒绝了洛石真的搀扶，洗了手后，拄着拐杖率先出去。
“楚宵，你走慢点，小心腿疼！”
洛石真见他走得这么急，怕他摔倒，赶紧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他们走后，最里侧的隔间门打开，男人点点手指，地面上如同烂泥一般趴着的觉醒者腾空而起，追随着觉醒者啄来啄去为他清理污染的木精们也赶紧跟着飞起来。
觉醒者感受到身体被腾空，咳嗽了一声，迷迷瞪瞪睁开眼。
看清是他，觉醒者笑了一声：“隋安，是你啊，我又发作了？”
男人抬腿出去，身后，腾空而起的觉醒者也漂浮着跟随，像是气球一样跟在他身后。
隋安眉眼锋利，身上的作战服还没有换下来，如同一头慵懒的黑豹，不过，永昼的人都知道，他可比黑豹可怕多了。
“刚一回来就听说你出事了，这不，马不停蹄找你来了。”
口中这样说，他的步伐却如同语气一般始终不急不缓：
“这次发作不严重，但这两天不要再出任务了，你体内的污染含量很高，小心彻底失去理智。”
觉醒者在半空中翻了个身，还是一副无骨头的状态：
“不严重么？我怎么感觉我幻听了，好像听到有人说，要扶小**什么的。”
显然，隋安是不可能说这种话的，那就只能是幻听了。
他很有自知之明：“天啊，我怎么幻听都这么黄暴，我真是一个黄暴的人。”
隋安想到什么，轻笑一声：“不是幻听。”
“啊？你可别告诉我是你说的？我要做噩梦了。”
隋安：“是个小朋友，听上去，还是学校的新生。”
觉醒者努力睁开眼，失败，索性摆烂的合上，就这么闭着眼聊：
“新生啊，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大点就开始黄暴了吗？”
“我记得，你是这一届的新教官，真难想象你做教官会是什么样子，话说隋安，你会教学生吗？”
隋安走在走廊上，依旧像是带气球一样的带着觉醒者，走廊上碰到的其他觉醒者见到他后，都纷纷低头避让。
“应该不会很难。”
他想到刚才洛石真说的话，挑了挑眉：
“像是训哈士奇一样的训练他们，可没什么难度。”
已经转为倒立睡觉的觉醒者：“？”
哈士奇？什么哈士奇？
前方，几名作战人员见到隋安的身影，身形一僵。
隋安停下脚步，挥挥手，漂浮在半空中的觉醒者落到了这几个人手中。
几人七手八脚扶起人，发现人还活着，顿时松了口气：“队长！队长你是不是又发作了？”
也有人道谢：“监察使，谢谢您送我们队长回来。”
旁边的队员连忙捅了捅的胳膊，小声道：“别这么叫他，叫隋队。”
这人连忙改口：“隋队，我们先把队长送回去了，下次再谢您。”
隋安很随和的样子，摆摆手：“去吧。”
几名作战人员拖着自家队长像是被狗追一样快速跑出去老远，等拐过了走廊，才都松了口气。
“你刚刚叫他什么监察使，不知道他最不喜欢听这个称呼了吗？”
“我看见队长这样，一着急就忘了，就光想着监察使职位最大了。”
“那你怎么不记一下监察使专门清理被污染的觉醒者，算你运气好，隋队这几年修身养性，脾气比以前好了不少，不会因为一句称呼就干什么，听说他年轻的时候一点就炸，每个人看见他都躲出老远，哪像是现在，都能当教官去教学生了。”
“啊？隋队教学生？他带自己的队员都那么残暴，带学生，那些学生不会被他玩死吧？”
几人正嘀嘀咕咕，半昏迷状态的队长打了个嗝：
“不，不准背后议论长官。”
几名作战人员：“可是队长，你私底下不也经常议论吗？”
队长：“我那是在我们队，隋安是序列01的觉醒者，你们才走这么远就议论，这点距离，他，他听得到的，嗝！”
一时间，所有队员安静如鸡——
确定第三大队的队员们不说话了，隋安走在这条长长的走廊上，黑色作战靴踩在地上，无聊丈量着地砖的距离。
“在这里！”
前面传来之前才听过不久的声音，隋安抬头，就见洛石真还穿着三中的校服，笑容中满是惊喜依赖。
他大步朝着隋安的方向里跑过来，一双清澈黑亮的眼眸里，全是纯粹的信赖。
不像哈士奇，像只萨摩耶。
傻兮兮的，但很抓人眼球。
萨摩耶完全没注意到隋安，直接从他面前擦肩而过，跑到了另一个人面前，欢快叫了一声：
“陈老师！我们准备去学校了吗！楚宵和秦一念在外面！”
陈和晏放下打电话的手，笑着摸了摸洛石真的头：“对，走吧。”
隋安看着两人这一副师慈生孝的场面，听着洛石真左一句老师，右一句老师的乖巧喊声。
自己从没上过觉醒者学校，只带过一堆暴躁队员，都需要人动用武力打服了才能说一两句人话，而不是汪汪狂吠的隋安有些不太确定的想：
当学生的，都是这么黏糊糊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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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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