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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轻轻叹了口气，他预感许愿次数越多，他与钮扣间的羁绊就会越深，不知道这会给他带来什么，但风险往往与机会并存。
他没再犹豫，主动说：“我希望在我出去的一瞬间，内界与外界的时间重合，不存在任何扭曲。”
“你的愿望将会实现。”
男人心领神会地说：“我愿意收你当徒弟，悉心教导。”
交易达成。
做了有利于弱鸡精灵的事，也等于做了一件好事，既没有违背规则，还解除了第三个愿望的副作用。
男人觉得这个弱鸡精灵自己肯定没这个脑子，多半是它的智囊团——强大的长老们在背后出谋划策，让他一步一步成了他们的提线木偶，当然，为了让他帮忙带孩子，他们也给了他一些好处——让他有惊无险地离开安妮尔菲峡谷。
也好，互相利用，简单又稳固的关系。
“师傅，师傅？”
“嗯。”
男人还不是很适应这个身份。
钮扣叫了他半天，终于有反应了，它连忙问道：
“师傅，出去之后我能化为人形……”
“是吗？”
你还能变人？你这么弱……男人险些没藏好对它的鄙夷。
“嗯，人类有性别之分，您说我是变男性还是女性？”
“女性。”男人不假思索地说道，全然没有走心，几乎是下意识的，一瞬间就通过了某种逻辑。
谁知道它到底是不是邪神，谁知道它出去之后会不会马上变脸，女性相对力量弱，而且激素和思维方式让她们拥有丰富的情感，倾向于用交流解决问题，总比一个好勇斗狠的男性更容易解决……我需要为自己找一个弱一点且好控制的对手。
更何况，他在对付女人方面，真的很有一套。
“为什么呢？”
“强大。”
男人面不改色地说：“一名头脑清醒的女性是无敌的，她们拥有我拥有的一切，还具备我所不具备的优势。”
“原来如此……”钮扣受教地赞叹着，让男人感觉到对方真的拿自己当师傅在敬重，将他说的话奉为神谕，态度转变得真快……也许收一个徒弟也不错，它虽然没用，但可以通过它，间接地利用它背后强大的精灵们。
出去之前，心性不定的男人又产生了严重动摇，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待他出去马上把钮扣扔回去，用安妮尔菲峡谷的特性隔绝他与钮扣之间的联系……
什么师徒，什么哈梅尔之光，都见鬼去吧……
但他又有点好奇……毕竟他也没见过真的邪神，会是那种张牙舞爪浑身流脓的家伙吗？
钮扣在空中翻转，被他抄进手里……正面。
他没再犹豫，迈步走了出去。
眼前一片光亮，原来外面是清晨。
砖红色峡谷宏伟壮丽，他身处在峡壁上的一个蜂窝洞穴里，从这里攀上去就能离开安妮尔菲峡谷。
男人身手矫捷，等他站到峡谷上面的平原，向下俯视，只能看到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仿佛峡谷在拒绝外人不礼貌的窥探。
钮扣在口袋里发烫，他把它取出来放在地上。
在白光中，一个比他矮一头的少年出现在他眼前。
少年有双青灰色的眼睛，留着红色的过耳短发，长相对于一个男生来说有些偏秀美……还有点愣，眼睛十分漂亮，却丝毫没有神采，像刚进城的傻小子。
看来它的确是年幼的精灵，变成人类后，就依照人类的年龄阶段，化形为了一位少年。
稍微习惯了一下新身体，少年马上单膝跪地。
“师傅。”
少年遵循着古老的礼节，应该是与世隔绝很久了，男人漠然地装模作样道：“你不需要这样，今后我会将我知道的知识分享给你，我们犹如老师与学生。”
少年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懂此刻表忠心的重要性，听男人这样说，一下就站了起来。
“好的，老师。”
“你……为什么没有变成女孩？”
男人注意到少年服饰上的花纹和钮扣上面的一样。
“我不想成为比老师您还强大的存在，那样太过僭越，我想跟老师一样，从头开始慢慢学起。”
“……………”
理由竟然是尊师重道……
可我更希望你成为女性，你怎么不听。
原本还以为是长老们识破了他的真实想法，故意用他排除了错误选项，偷偷让钮扣转成男性，没想到……是他高估了对方的智商。
“老师，我该怎么称呼您？”
“库洛洛。”男人轻描淡写地说道，能说出“厄灭之杖”的人没可能不知道他名字，他不如坦诚一些，赢得长老们的好感，男人说完又问少年说：“你有名字吗？”
少年蹙眉想了想，迷茫地摇头。
“亚特鲁，是刚刚那位冒险家的名字，你想用吗？”
师傅给我取名字了……少年感到一丝愉悦，忙点点头。
男人嘴角微微上扬，很好，又一个把柄握在他手里。名字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听说如果知晓神明的名字，就能夺走它们的神力，并让它们成为奴隶，这个说法虽然夸张，但足见人们对名字的看重。
库洛洛说：“接下来我有事情要办，要与你分开一段时间，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先自己熟悉一下人类生活的环境。”他急于甩掉少年，虽然他还什么都没有教授，少年可能会提出异议，但他已经找到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好借口——他受伤了，急需医治。
“好的。”借口没有用上，少年没有反对意见，只是问他说：“我该怎么联系老师您呢？”
少年不像他想的那样死缠烂打，似乎并不是什么居心叵测的邪神，又或者，它现在已经达成目的，不再需要他了？
库洛洛观察着少年，递过去一个地址，“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往这里写信，但我未必能马上看到，可能无法很快地回信。”
这样主动权还是掌握在他手里，他可以通过寄信的地址反推出少年的位置，但少年却无法掌握他的位置，因为他留的地址不过是一个车站前的投币信箱。
“亚特鲁，希望再见面时你能给我惊喜，我相信这不会太久。”
不会太久，在我忘记你之前……库洛洛脸不红心不跳地拍了拍少年稍显稚嫩的肩膀，说着告别语，当然他不会完全舍弃这支潜力股，也许等少年成长之后，能帮他实现更大的愿望。
“一定会的……”少年却像只刚破壳就要被踹下悬崖的雏鸟，他舍不得刚认的师傅，无神的青灰色眼眸望着男人，嘴唇动了几下，像在故作坚强。少年面容秀美，身型削瘦，随时都会被世界的疯狂吞噬殆尽。
的确，以少年刚刚的古老做派，想要融入人类社会，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说不定转眼就被人贩子抓走卖掉……那就得不偿失了，男人玄武岩般的心有些松动，刚要装模作样地叮嘱两句，就听对方说：“老师，别忘记把那本笔记带给冒险家的家人，不然你会死的。”
“……好的。”
差点忘记，唉，这是今天第四次死亡预告了，原来酝酿了半天是为了换温和的方式说“你快死了”……
少年秀美的容颜看上去不再可怜，反而有点可恶，库洛洛收回那一丝该死的恻隐之心，说：“有期限吗？”
少年摇摇头，库洛洛略微松了口气。
然后他才听见少年跟在后面的话，“不知道。”
……………………………
……………
我可太喜欢这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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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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