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玻璃门被推开,迎客的电子音随之响起。安雪溪正在整理货架,听到声音抬起头,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秦昌老师。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连帽卫衣,帽子随意地扣在头上,露出几缕凌乱的发丝。双手插兜,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整个人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消瘦了许多。
安雪溪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是谁!是谁对这张帅气的脸做了什么!
她放下手中的货物,趁着店里没人,悄悄凑到他身边。
“秦昌老师,是我。”她压低声音,“那个您,还好吗?”
“我很好。”
然后扬起一抹笑。
“你们呢?”
安雪溪也点头笑着回应。
“好。就是雪霁前段时间回老家了,不晓得好久回来。对了,四奕老师好久没更新动态直播了,方便问一下他最近很忙吗?”
四奕正在挑选三明治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翻找。
“挺忙的,不必担心。”
真的不必担心吗?还有秦昌老师现在的样子,也让人很担心啊。这要是秦昌后援会的看到了,不得找上公司大闹一场。可还没等她再说什么,便利店的玻璃门又被推开了。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尖锐的女声打破了店内的宁静。安雪溪转头看去,一个穿着深蓝色运动套装的年轻女子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们。她的目光在四奕和安雪溪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安雪溪身上。
“离他远一点!”女子大步走过来,运动鞋在地板上发出似宏雷作响。
安雪溪下意识后退一步,“这位小姐,我只是店里的员工,有什么可以帮您?”
“员工?”女子冷笑一声,“员工不好好工作和客人交头接耳,说说笑笑?我看你就是觊觎**的脸!”
说着说着,她突然扬起手,朝着安雪溪的脸扇去。
四奕几乎是本能地挡在安雪溪面前,但安雪溪反应更快,又一把将他拉到身后。清脆的巴掌声在店内响起,安雪溪的脸偏向一边,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
“嘶——我草,你下手够狠啊。眼睛都给我打黑了。”安雪溪咬着牙,抬脚就要反击,但想到店里的监控和秦昌老师的注目,可不能留下暴力的一面,硬生生忍住了。她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却被女子一把推开。混乱中,她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四奕。
“小心!”
四奕被她推得踉跄后退,重重地连同安雪溪摔在地上。女子见状,慌乱地转身就跑。
安雪溪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连忙去扶四奕。可她也被撞得头晕目眩,刚起身一个不稳直接扑在了四奕身上。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四奕身上有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咖啡的醇香,让安雪溪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的手掌贴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
安雪溪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腿还发软。
“对、对不起……”她小声说,努力撑起身子。可就在这时,四奕突然两手扶住她的肩。
“别动。”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她听不懂的情绪,“让我,看一下。”
安雪溪愣住了。她能感觉到四奕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她的心突然揪了起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口蔓延。
便利店的日光灯发出轻微的嗡鸣,货架上的商品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面包的香气,还有四奕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味道。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你流鼻血了,快先仰头。我有点晕血……”
嗯?鼻血?
安雪溪用手背蹭了蹭鼻子。
“操!她下手太狠了吧!”
看到安雪溪手背上的血,四奕终于受不了彻底晕过去。
安雪溪还在仰着头,努力起身冲向工作间的洗漱台,全然没有注意到已经晕过去的四奕。
再出来时,安雪溪被眼前的湖面彻底看呆。
倒地不起的四奕,一脸担忧的陌生女人,和对讲机说着什么的警察。
安雪溪听到“斗殴”、“受伤”、“大量血迹”之类的字眼,心里咯噔一下。
这场面似乎在某柯南剧场版看过呢……
交代完毕的警察板着脸径直走来,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安雪溪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你是这家店的店员还是老板?”警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是……打工的……”
“我们接到报警说有人倒在地上,身上沾有血。”警察的目光扫过在躺在地上的四奕苍白的脸,“你现在给店长打电话让她找人来替你,然后,你和我去一趟警察局。”
“我……我是嫌疑人?”安雪溪难以置信地望向躺在地上的四奕,“我杀了……秦昌老师……”
警察皱了皱眉,“只是做笔录,你不必……”
“我杀人了……我居然……”
大脑一片空白。耳朵再也听不任何声音。
电话,警察让打电话……
安雪溪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掏出手机。拨号时,她的手指一直在发抖,差点按错了号码。
“店长……”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突然有事,能不能……能不能找个人来替班……”
挂断电话后,她低头看向四奕。
“快,快打120!秦昌老师一定还有救!”
话音刚落,最近医院的医生护士赶到现场。
安雪溪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当警察示意她跟上时,她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三步一回头,视线始终舍不得躺在地上的四奕。
“对不起……对不起……”
警车的红□□光在春色中闪烁,安雪溪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海棠花开始慢慢凋谢,绿叶掩盖了白色的花瓣。她的右脸还在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胸口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时,已经是凌晨两点。我背着包快步走向出租车候车区,初春的夜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我内心的焦躁。
三个小时前,我正在到成都准备去见一位老友,突然接到安雪溪的电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自己在警察局。我当即订了最近一班航班,直奔机场。
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出租车驶过空荡荡的北京街头,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手机背面。
电话里她说得不清不白,一个劲儿地哭,一个劲儿重复同一句话——
“对不起……对不起……”
“师傅,麻烦再快一点。”我忍不住催促。
终于到达目的地,我几乎是跑着冲进警察局。深夜的值班大厅里,安雪溪蜷缩在长椅上,身上还穿着便利店制服。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原本黯淡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雪霁……”她站起身,声音有些发抖。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突然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这哭声来得猝不及防,把值班的警察都吓了一跳。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剧烈颤抖,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哭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轻声安慰。她的眼泪浸湿了我的衬衫,温热的触感让我心里一阵抽痛。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哭声才渐渐平息。我低头看她,发现她的右脸有些红肿,眼睛也哭得通红,不忍心疼。
安抚好安雪溪,我找警察询问了具体情况。了解完大致情况后,领着安雪溪回家。
“接下来几天你都好好休息,别去上班了。”
我替安雪溪盖好被子,骗着她吃了稳定情绪的药。
“最近有个姐姐请假了,只有艳艳一个人上班……她忙不过来的……”
“这是老板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大不了,我替你上班。”
我轻轻抚摸她肿胀的侧脸。
“睡吧。”
我很纠结要不要联系四奕,问问他的情况,也好给安雪溪一个交代。但又想到广场那天,是我放下狠话起身离开的,又删除已经编辑好的短信。
我坐在便利店的收银台后,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通讯录停留在“易奕”的名字上,对话框里的文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你还好吗?“——太刻意了。
“听说你受伤了……”——太关心了,假惺惺的。
最后,我干脆删掉了所有文字,把手机扔进抽屉。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发出嗡嗡的声响。我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不由得叹了口气。
“喂。”我懒洋洋地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随即传来一声轻笑,"哟,生气啦?"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佻,"谁惹你不高兴了?"
我站起身,走到店铺的就餐区坐下,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通明。
“没谁。前天爽约实在不好意思,下次补偿。”
“没关系,毕竟——”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又是你那舍不得放不下的好闺蜜,我早习惯了。”
我没搭理他。
“只是那天我恰好在成都,所以想着见面跟你谈。实电话说也一样,就是之前提过的方案。”他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其第一阶段已经结束,第二阶段,对方表示希望你亲自参与。”
我闭上眼睛,手指抵上胀痛的额头。“你知道我不会去的。”
“去吧。”他的声音突然放软,“毕竟是项大工程,你亲身参与更有把握嘛。”
我没有说话,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那就说定了。”他似乎把我的沉默当成了默许,“我看看,15号,后天下午两点,地址我待会发给你。别迟到哟。”
清晨的阳光透过便利店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我清点着剩下的早点,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灌了铅一样重。喉咙里像是塞了团棉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雪霁?你脸色好差啊!”来换班的艳艳推开门,看到我的样子吓了一跳。她快步走过来,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这么烫!你发烧了!”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可能就是夜里着凉了……”
话还没说完,我忍不住咳嗽起来。
艳艳连忙替我接了杯热水。
“最近流感高发期,你这样怎么行?快回家休息吧,剩下的我来。”
我本想拒绝,毕竟还没有到换班时间,但一阵眩晕恶心袭来,让我不得不宣告撤退。
便利店的电视里正在播报新闻:“春季流感高发期来临,专家提醒市民注意防护……”
新闻播报也是会看场合的。
偏偏我不会。
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家走。初春的风还带着些许寒意,吹在发烫的脸上,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回到家,我瘫倒在床上,感觉浑身酸痛。厚重的被子裹在身上,却依然驱散不了那股寒意。我迷迷糊糊地听着电视里继续播报流感新闻,安雪溪在跟谁说话,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接着是轻轻的脚步声,还有杯子碰到桌面的响动。
“先把药吃了再睡。”她轻声说,用体温枪帮我测了测额头的温度,“我今天哪儿都不去,有需要你叫我一声。”
我勉强撑起身子,接过水杯。温热的水流进喉咙,稍稍缓解了不适。安雪溪坐在床边,轻轻拍着我的背。
“我已经没事了。”她轻声说,“想不到秦昌老师也晕血。真是吓死了我。”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
“这两人共同点还挺多,难怪能成为朋友。”
我附和着点头,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安雪溪的声音渐渐远去,我陷入了一片温暖的黑暗之中。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我感觉到她的手轻轻拂过我的额头,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安心睡吧,你也该休息了。”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片昏暗。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阳光,只有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着时间——中午12点。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拖着还有些发软的身子走出房间,一股淡淡的米香飘来。安雪溪正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一锅冒着热气的粥。
“醒了?”她抬头看我,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自在,“好点没有?”
“小小流感,奈何不了我。”我直接拉开椅子坐下,端起碗就喝了一大口粥,“烫!”
“你慢点!”安雪溪连忙抽了张纸巾递过来,“刚煮好的,能不烫吗?”
我接过纸巾擦了擦嘴,又舀了一勺粥,“你这粥煮得不错啊,大有进步。”
她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就是……废了不少米。”
我看着她认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记得买米。”
我摇摇头,这丫头真是没救了。
“对了,”我放下勺子,“今天几号了?睡太久,感觉不知时日了。”
“15号啊,”她回答,“你还真睡懵啦。”
我的手猛地一抖,勺子掉在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15号!我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安雪溪!”我直接开口,“你替我去个地方。”
“啊?"她愣住了,“去哪儿?”
“一个工作,你比我更合适的工作。没有你,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郑重地将事先准备好的资料交于她,“我病了,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安雪溪立刻摇头,“不行不行,我怎么能替你去工作?而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居家服,“我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这些都不是问题!”我直接打断她,“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牢牢记住了。不许震惊,不许抓狂,不许乱想。”
她咬着嘴唇,眼神闪烁,“可是……你知道我的……”
“别可是了!”我直接拍板,“事成之后,你要啥自行车我都给你买!”
最终,在我的强势要求下,安雪溪还是妥协了。看着她换上我的高定套装,踩着那双明显不太合脚的高跟鞋,我心里既想笑又感激。
计划通。
画面一转,安雪溪已经站在了那栋熟悉的大楼前。她不自在地扯了扯裙摆,又调整了一下肩上的包带。阳光照在她打满粉底和腮红的脸上,映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请问,是叁雨老师吗?”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迎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安雪溪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不……是的,我是叁雨。”
男人的笑容立刻真诚了几分。
“太好了,制品人和导演等您很久了。请跟我来。”
男人领着安雪溪穿过宽敞明亮的大堂,走进电梯。安雪溪看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心跳越来越快。当电梯门再次打开时,她愣住了。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开放式办公区,一面墙上挂满了工作室演员的照片和相关作品。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央的logo——“回星工作室”。
安雪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这边请。”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试音将在半小时后开始,导演和制片人在会议室,我带您过去。”
安雪溪机械地迈着步子,感觉脚下的高跟鞋仿佛踩在棉花上。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到这个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地方。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