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跃将信将疑:【有这种说法吗?】
骆榆回答:【有的。】
时跃也不纠结:【你说的也有道理。】
于是他也点了三根赛博线香,虔诚地拖到了祖冲之的画像上,截图并分享给骆榆。
【我也拜一下。】
骆榆看见时跃发过来的图片,没忍住勾了勾唇。
眼前的时跃的幻像也不再委屈,欢欢喜喜的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三根线香,掏出一张祖冲之的画像,端端正正地拜了三拜。
骆榆嘴角勾起的笑意更深了。
将截图发给骆榆之后,时跃便将手机随手放在床上,从背包里找出自己记录错题以及难题思路的笔记本,翻阅起来了。
手机那头,骆榆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眼神却放空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什么也没想。
手机因为长久未操作忽然熄屏,色彩与光影的变化使骆榆从放空状态挣扎出来。
他重新按亮手机屏幕,眼前还是与时跃的聊天记录,他手指在退出键上方悬了很久,始终没有点下去。
骆榆搭在腿上的手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捻了捻,良久,才终于在对话框打下一句:【别紧张,考试加油。】
不为证明友谊,不为得到回复。
他只是,简单的祝福而已。
他将视线转向窗外,有只小鸟,在他窗前停留了一下。
*
两天时间说长也长,说短却也短,眨眼间,就已经到了时跃考试那天。
时跃正在去往考点的大巴车上,低着头,巩固这些日子学到的知识。
他忽然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是一条好友申请。
好友申请写着:我是时教授曾经的学生。
时教授?
时跃并不认识。
但看到这三个字的一瞬间,时跃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他的胸口涌上一股莫名的抵触与酸涩,甚至是说不清什么情绪的情绪。
手背上的凉意拉回来时跃的思绪,他低下头一看,发现眼泪不知何时滚落下来一颗。
时跃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从何而来,他再次将“时教授”这三个字在嘴里念了一遍。
胸口酸涩鼓胀的情绪随着话音落下一瞬间喷涌爆发,汇集成眼泪,一颗一颗从时跃眼眶滑落。
时跃对自己的反应感到莫名,他再次翻了翻自己的记忆,虽然跟他一个姓氏,但时跃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什么时教授。
他都已经在瓶子里被关了三千年了,怎么可能会认识这个时教授。
也许是加错人了吧,时跃告诉自己。
至于情绪的喷涌,也许是伤心咪咪综合症,时跃想。
虽然不认识,但时跃还是打算同意好友申请,他想知道这个时教授到底是谁。
手指在同意键上停留了很久,时跃最终还是点了返回,没有加好友。
不知道为何,他对这三个字有种不知名的怯意。
他暂时搁置下了加好友这件事情,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喷涌而出的情绪,将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好,又检查了一遍,就去了考场。
竞赛考卷下发,时跃扫了卷子整体一眼,见没有错印漏印,便从第一题开始做了起来。
第一题,很顺利。
第二题,很顺利。
第三题,第四题……
都很顺利。
每个知识点都有时跃努力的印记。
这道题使用的公式记在时跃笔记本里的,那道题使用的定理是时跃早晨起来背的,那个题型是时跃错过好几次反复刷过好几次的……
甚至最后一道大题,是时跃唯一一次上课太困不小心睡着的时候,老师把他叫起来的时候,正在讲着的知识点。
时跃其实在考场上有想过要不要少做点,把机会让给需要它的人,毕竟他最终还是要回到那个瓶子里。
但是……
但是他不甘心,竞赛本就是各凭本事。
而且,万一他实现了捡到他瓶子的骆榆的三个愿望呢?
如果他实现了骆榆的愿望,他就不用回到瓶子里去了。
他就可以去上大学了。
所以,时跃决定,各凭本事。
考试时间只有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后,收卷铃响起,时跃准时放下了笔。
走出考场以后,时跃狠狠松了口气。
工作人员说,竞赛结果会在两天后宣布,时跃也不想和周围同学交头接耳对答案,他现在只想睡觉。
他好累啊。
连轴转了这么多天,时跃到现在,已经是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的状态了。
他连午饭都没有吃,便直接打车回到了酒店。
他往床上一躺,几秒后就失去了意识。
*
好累。
腿像灌了铅一样很难抬起来,但不知为何还是一直在努力跑动。
时跃意识到自己在跑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跑,他四周看了看,发觉有人一直在追杀他。
他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追他,但直觉告诉他:一直跑,不要停下来。
可是腿好重,好累,他根本跑不动。
他一直在跑,周围追杀他的人或物换了一波又一波,时跃忽然意识到他这是在梦里,梦境察觉到他发现了这是梦,便将他弹了出去。
梦境的最后,只剩下了触目惊心的红。
时跃醒了过来。
他记得自己好像做了梦,但他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
他绞尽脑汁都只能想起来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是血液的颜色。
胸闷得难受,像是经历了什么刻骨铭心的事。
他坐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将情绪压了下去。
坐着发了一会儿呆,时跃便走到床前一把拉开了窗帘。
天光大亮,时跃发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竞赛结果要明天才公布,时跃打算今天去给大家买这边的特产。
想着这个城市有个寺庙很出名,碰巧他好像也梦到了一下貌似不好的事,时跃就决定去寺庙求些开过光的东西给大家。
时跃打车到了山脚下。
寺庙建在半山腰,时跃没有坐车直达寺庙,他选择从山脚徒步上去。
他觉得这样可能更灵一些。
到了寺庙门口,时跃买了一盒线香,一些蜡,一沓黄纸,就踏入了寺庙。
他从庙门口的门神殿一路参拜到正殿,最终跪到了在正殿跪在蒲团上的住持旁。
他学着住持的样子,参拜了正殿的佛像。
参拜完后,他告诉住持:“住持,我来求些开过光的物件。”
住持睁眼,转头深深看了眼时跃,说:“施主请随我来。”
这个寺庙开过光的多是些小物件以及一些符纸,时跃看了看,最终选中了几件。
他给高亦求来的是一套筷子和勺子,高亦曾经给他说过,他以后想过稳定幸福的生活,有一份普通的工作,不需要很多钱,不愁吃穿即可。
他送给高亦这套餐具,是希望他到哪都能有一口饭吃。
他也求了许多其他物件,给他的别的好友。
最后,他求了一把梳子和两个平安符。
梳子和其中一个平安符是给骆榆的。
时跃其实是知道骆榆有自毁倾向这件事的,他是从很多小事看出来的。
张扇之前说过骆榆会说话,只是后来不说了。
所以骆榆一定受过很大的打击,迫使他不愿意再与世界交流,他能看出骆榆其实有点厌世。
床头桌上摆放的那把锋利的水果刀,柜子里那不合时宜的麻绳,那天和骆榆视频电话时,他一眼就注意到的骆榆脖颈上的红痕,通红的脸,急促的呼吸和沁出生理性眼泪的眼睛,这些桩桩件件的小事,都在告诉时跃,骆榆有自毁的倾向。
时跃也看的出来,骆榆也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那他就不知道。
他知道骆榆这些年一定受了很多的苦,他给骆榆求来这把梳子与平安符,他希望骆榆从此以后,能够永远平安,舒心。
还有一张平安符,时跃并不是给自己求的。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为谁求的平安符,只是他的心告诉他,他还想再求一个,他便求了。
……
时跃站上领奖台拿着一等奖的奖杯与奖品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惊讶,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下考场以后就自己估了分,他大概知道自己应该是会拿奖的。
数学和其他学科不一样的是,数学做题的时候,自己做的正确与否自己是能有感觉的,所以数学估分一般都很准。
只是时跃没想到的是,他直接一举夺魁,拿下了一等奖。
虽然提前估了分,时跃并没有很惊讶,但时跃依旧很惊喜。
他想要立刻回去将好消息告诉自己的老师和朋友们。
尤其是告诉骆榆,他没有浪费他帮他争取来的名额。
他当天就迫不及待买了高铁票回去了。
颁奖典礼结束三小时后,时跃就站在了自己租住的房门前。
他照例在打开家门的时候向里面喊了句:“我回来了。”
依旧没有人回应,房东夫妇去国外旅游了,房子里没有人能回应他。
时跃进门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自己的卧室拿着那个关了自己三千年的瓶子,然后敲了敲房东夫妇的门。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他莫名地很想跟房东夫妇说说话。
“我竞赛拿了一等奖,获得了保送的资格。”
时跃靠着房东夫妇主卧的门,坐了下来。
他絮絮叨叨了好久,终于,在最后将自己的心声吐露:
“我不想再回瓶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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