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两节课是语文课。
照例是订正试卷。
林蔼堂惨白着脸对完十三道选择题后，就一直蔫蔫的。丁儒安慰他：“语文就是玄学，靠运气的，我也错了好几道选择呢，说不定下次你就能全赌对了。”
“……嗯！”
林蔼堂强打起精神，虽然还是有些难过。
总成绩表在班主任老周那里，语文老师只是公布了下语文单科全班第一名。
“柏霖森132分，不仅是全班第一，也是年级语文单科第一。”
随着语文老师充满赞赏的语气落下，全班安静地可以听见落针的声音。
三秒过后，低语声此起彼伏传出来。
几乎都是从来未关注过柏霖森成绩，以前也不和柏霖森一个班的人在议论。
包括林蔼堂。
他先是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随后和丁儒感叹：“柏霖森语文这么好！”
丁儒倒一点不显得意外：“这只是他常规水平啦。”
丁儒的成绩一向不错，最高成绩拿过年级第二，而那个时候排在他上面的那个人就是柏霖森。
常规水平……林蔼堂有些不明白，他还想问，忽然听到语文老师问道：“柏霖森又去哪儿了？”
林蔼堂闻声朝柏霖森座位看去。
柏霖森的座位临窗，之前万肩的身体挡着，林蔼堂还没注意到，现在万肩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空出的间隙可以看到里面的座位是空荡荡的。
空位旁边的万肩终于抬起了脑袋，有些无可奈何地举起手，支吾和老师道：“柏霖森他…他昨晚吃坏东西了，今早去医院拿药，估计得迟点来……”
这话一出，底下响起哄笑声，原因无他，柏霖森旷课是常态，每次都让万肩编借口，光是吃坏肚子这话术，都已经用了不下三遍了。
语文老师很是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随后一展试卷，开始讲解题目。
不止她，这个班的所有老师都对柏霖森又爱又恨。
“……”万肩缩了缩藏在书包里的手，他已经给森哥发了无数消息了，都石沉大海。虽然森哥以前也会旷课，但基本会提前和他知会一声，今天却什么都没说，万肩心里有些忐忑，害怕柏霖森出事了。
但他又怕对方是打架斗殴进去了，所以也没敢和老师说。
他回头往班级最后一排的齐贺看去，见对方正安稳睡觉又松了口气，说不定森哥只是睡过头了呢。
毕竟他们在家里都有爸妈催着起床上学，但森哥家里没有这样的人，他永远孤零零的。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老周的课。
他没拿试卷，只拿了一张A4大小的纸，众人知道，那是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排名表。
老周面色潮红，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果然，站到讲台中央后，他迫不及待地宣布道：“这次期中考试我们班整体考得很不错！”
他又道：“看来这自主选座位的诱惑力还蛮大，既然这样，我就快快兑现诺言，我们这节课就把位置给定下来。”
老周双手撑在讲台上：“我按名次报名字，报到名字的人按顺序在门外走廊上站好，然后一个一个进来选位置。”
这倒有点抽奖的感觉了，班里同学又紧张又期待，除了万肩。
他在老周话音落下的时候突然站起来道：“老师，柏霖森的位置我替他选吧。”
“呵呵。”
提到柏霖森，老周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用，他得为自己无故旷课承担后果。”
“……”
万肩瘪着嘴巴坐下了。
老周拿起成绩表，开始公布名次。
“第一名柏霖森，年级第一。”老周补充道：“人不在，那就往后顺延。”
“第二名丁儒，年级第五。”
“第三名……”
被点到名字的丁儒开始收拾东西，边和林蔼堂说：“我和其他男生通过气，我想和你继续坐同桌，应该不会有意外。”
他很快收好，但却一直没听到林蔼堂的回应，看过去时，后者正呆呆地盯着柏霖森的空位。
老周还在继续往后报名字，丁儒没时间问他怎么了，只能想着等座位定下再说，便背起书包去走廊排队了。
前后左右的同学陆续收拾东西出门，林蔼堂待在座位上还没缓过神来。
柏霖森考全班第一给他带来的震撼感比他自己考第一还要大。
令人闻风丧胆的校…校霸竟然考了年级第一，这不是全班第一，是年级第一啊！
他原先以为柏霖森语文成绩是意外，这下想来肯定是必然了。
这一刻，林蔼堂小小的心满是对校霸大大的敬畏。
走廊上已经排了长长一条队伍，别的班同学眼神都往外面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从校霸拿第一的震撼中好不容易缓过来后，林蔼堂发现班级里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人了。
然而老周还是没喊到他的名字。
完了。
他扶了扶黑框眼镜垂着头，不敢和讲台上的老周对视。
后面老周又报了三个人的名字后，林蔼堂终于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第四十四名林蔼堂，年级一千二百五十八。”
四十四名，倒数第二。
林蔼堂埋着头从后门快速穿过，途中路过了和他开心打招呼的齐贺。
对了，齐贺转班过来，成绩自然也归于他们班里，现在班里实际上是四十六个人，那他就是倒数第三。
这个“意外之喜”倒是让林蔼堂心里好受了那么一点点。
他去了队伍末尾站着，很快剩下两个人也出来排在他后面。
齐贺的成绩在这个班里依旧是排倒一，他没什么感觉，反正他也不冲刺高考，高三毕业他就直接去国外了。
不过他没想到林蔼堂和他竟然是同路人，毕竟林家大哥太优秀了，让他下意识以为林蔼堂也是学霸。
他越过倒数第二名，和林蔼堂并肩站着，兴奋道：“林蔼堂，好有缘分，我们俩名次挨得近，不然我俩做同桌吧。”
“……”
林蔼堂没说话，齐贺的话让他更难过了。
见林蔼堂不理他，齐贺咂咂嘴，也就识趣地不打扰，转而去威胁倒数第二的那个男生：“不准和我抢位置，林蔼堂只能和我坐！”
男生：“……”
班级空出来后，老周去到队伍前头，开始指挥。
丁儒第一个选择，他选了个中间第三排的一个位置，然后坐下。
接下来的人陆续也都选在他周围，无他，这里是班级视野最好的位置。
队伍开始行进，林蔼堂终于可以透过窗户看见班级里的场景了，他率先开始寻找丁儒。
然而，丁儒身旁的位置却已经有了人。
是他们班的语文课代表，一个刻苦文静的小女生。
丁儒显然也没想到会有女生主动选择和他坐。
透过窗户，林蔼堂看见对方偏着头，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在回答女生的话。
鬓后的耳垂红红的。
林蔼堂收回视线。
他已经做好在最后一排和齐贺做同桌的准备了。
为了不耽误中午下课吃饭的时间，中途老周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到了林蔼堂。
他懵懵地走进教室。
环视一圈，只剩下四个空位。一个在讲台旁边，属于老师特别关注对象的vip座位；一个是万肩旁边的，万肩竭力维护留给柏霖森的；剩下两个连在一起，在最后一排靠门处。
林蔼堂走向了班级后面。
倒数第二名的男生慢吞吞地进来。
他快为难死了，齐贺不让他和林蔼堂坐，可万肩旁边的位置肯定留给柏霖森的，那就只剩下讲台旁边的。
可他不想吃粉笔灰，更不想上课被各科老师关照。
权衡之下，他还是走向了万肩。
万肩立刻护犊子地扒住桌子：“这里有人了！”
“万肩你干嘛呢！”
老周大喝一声，刚才他在外面没注意，现在进来了才看到万肩坐一占一的霸道行径。
被点名的万肩只好怂怂地收回手，男生放下书包坐了下来。
男生之所以选这里，就是因为他和万肩做过初中同学，他虽然怕柏霖森，但他熟悉万肩啊，万肩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应该不会联合柏霖森揍他。
待男生位置定好后，齐贺得意洋洋地走进教室。
没想到转来第一天就可以和林蔼堂做同桌，如果他爸知道这个消息，还不得给他涨零花钱。
“报告。”
然而一道磁性悦耳的声音倏地在门口响起，定住了齐贺的脚步。
全班目光都被吸引到门口。
只见柏霖森斜挎着书包，大热的天却穿着一件长袖外套，外套拉链大敞，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他并没有穿校服。
额前的几缕碎发被汗浸湿，贴在皮肤上，增添了份帅气。他微微张着口，似在喘气。
“抱歉老周，我来晚了。”
老周哼笑一声：“呦，你还晓得今天是周一啊。”
柏霖森一本正经：“嗯，昨晚通宵学习，今早起迟了。”
老周：“……”
他才不信这鬼话呢，“迟到就是迟到，不管什么理由，你都得为这次迟到负责，班里同学都已经选好新座位了，还剩两个，你和齐贺一人选一个，哦给你介绍一下，齐贺是今天转来我们班的新同学。”
柏霖森撩起眼皮，他就说这家伙怎么好端端堵在门口碍事呢。
他简单看了一下剩下的位置，看到拐角处那个白净的小人时，他愣了一下。
小跟班怎么选了个这位置，不符合他积极向上的人设啊。
柏霖森直接略过讲台边的座位，朝林蔼堂那边走去。
“欸？”齐贺抢先一步拦住他：“那个位置我先选的。”
“？”柏霖森挑眉：“你排名多少？”
“我兰陵王全区第一！”
“哈哈哈哈哈哈…”班里瞬间哄堂一片。
柏霖森拂开齐贺的手：“老周定的规矩是按照成绩来，我虽然不知道成绩，但估计也比你高。我来迟了我认，前面同学都坐下了就算了，但我来的时候，你还在门口，那我俩可就得按规矩来了。”
“你……！”
柏霖森不再理他，抬步走到后门，在林蔼堂身旁坐下来。
要是以前，齐贺定不会让柏霖森这么顺利得逞的，但……
他看了眼林蔼堂，压下了脾气，沉着脸把书包放在讲台边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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