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前往青灵宗的苏辰并不知道她抛下的两人正紧随着她的步伐而来。
她现在有点烦。
不是因为担忧顾清和柳空落见面的烦。
而是更具体的烦。
没有柳空落，苏氏又昨日才和青灵宗爆发过冲突，下了出行法器后，她只能带着师父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试图从隐蔽之处偷偷摸摸潜入青灵宗。
作为堂堂一个大宗门的宗主。
太没有格调了。
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更没有格调的是，苏辰悄咪咪破解了半响的青灵宗护山大阵……最终只能无奈承认：
这个大阵仅凭她有关于阵法的学识，没办法在不惊动他人的前提下破解。
其实，青灵宗的护山大阵，和苏氏族地外围设下的有些类似，但当年，苏氏族地建立的时候，宗门阵法是由沈顺知带人设下的，苏辰只在一旁起个吉祥物的作用。
她完全没有参与过，如今便也无从下手。
更何况，苏辰是个剑修，更是一剑破万法的忠实践行者，遇见阻挡的阵法，都是一剑不行便再来一剑，打到阵法消散为止。
还从未似如今这般低调行事过。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解释这样多，苏辰只想说，她是真的解不开这个阵法……
尴尬在沉默中蔓延。
苏辰手上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终，她破罐子破摔地停下动作。
“我们走大门吧。”她道。
“进得去？”顾清道。
“试试吧。”苏辰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
用脑过多，她的脑子有些胀痛。
望着苏辰的动作，顾清挑眉。
“怎么不求助我？”他道。
怎么不求助？
因为不想求助啊。
多简单的道理。
苏辰在心里嘀咕着。
如果苏辰求助顾清，只消片刻，阵法便能被破解，但她宁愿绞尽脑汁到脑袋胀痛，也没有让顾清试试的意思。
为什么呢？
这当然是因为，她那该死的自尊心啊！
三百年过去，仍旧只在剑术一道上有所造诣，其他方面还是这么的堪称一无所知，这让她怎么好意思说出请求的话语。
即使不喜欢了，在曾经真切爱慕过的人面前，她还是要脸的啊。
更何况这人还是曾经教导过她的师父。
虽然现在连脸都没有就是了。
26
苏辰低下头，抿紧双唇，脑子里乱成一团。
她其实也不想过了这么多年，还这么技艺不精的，但她是真不想学除了剑法之外的其他东西。
再说了，这些年，凡事都有沈顺知解决，她只需一心练剑便好。
因此，不会破解阵法，也不是多丢人的事吧？
苏辰一边在心底安慰着自己，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她沉默的时间有些长，还是低着头，顾清有些担心。
即便不熟悉如今的苏辰，顾清却是极为熟悉当年的苏辰，每当苏辰这样沉默地低着头的时候，就代表着她心情极度不佳。
“不说话？”他问道。
“是头太晕了吗？”顾清又凑近，低声。
“不是。”
苏辰抬眼望向顾清，抿了抿唇，克制着心底莫名激烈翻涌的情绪，挫败道：
“……师父，我解不开。”
“正门…估计也进不去……”
毕竟昨天才刚吵过架，青灵宗要是能放她进去，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两条路都行不通。
两条路都进不去。
偏偏还是在带着三百年未见师父的情况下，在刚开始就受挫。
苏辰的心情低到极点。
至于，如今在顾清面前的示弱……
苏辰也不想的。
她也不想的。
只是现在心情实在太糟糕了。
他还在轻声关心她……
和当年一样，在她低着头不开心的时候，轻声关心她……
所以一个没注意，话语就自己跑了出来。
她其实没有这么软弱的，只是遇到这么点小事就开始低落无措，她平时不是这样的。
三百年过去，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在师父面前失态。
她成长了很多，她成为了一宗之主，成为了可靠的家主，还维持着剑道第一的位置从来没有让开过。
她不会再动不动就哭鼻子，也不会再动不动就去求助师父，依赖师父。
毕竟师父早就离开了，她得自己坚强起来。
她这些年做的很好。
没再哭过鼻子，也没再这样软弱地倾诉过委屈。
可如今她就是忍不住。
忍不住负面情绪的蔓延，也忍不住委屈地诉苦。
——因为这个时候，有师父在身边。
这些年，她遇挫的时候，第一次难得地有师父在身边。
好像，只要有了师父在身边，不管怎样，她都是有退路的。
她可以撒娇，可以偷懒，也可以不再强迫着自己一定得去解决各种让她烦闷的问题。
她还是当年那个有着无限依靠的苏辰。
而不是始终背后空茫茫的孤身一人。
不是必须得一个人顶起一个宗门的宗主苏辰。
她可以是师父的徒弟，可以在师父面前做回当年那个不够坚强的自己。
所以，在这阔别多年，在这由一件微不足道小事引发的遇挫时刻，她才会忍不住地倾诉着：
师父，这件事，我好像……做不到啊……
27
似是知晓苏辰为什么会短暂变成这样，顾清轻笑着揉了揉苏辰的头。
“无事。”他道，“为师来便好。”
“……麻烦师父了。”苏辰瓮声道。
“如今还会道谢，算是成长了。”
顾清又揉了下苏辰头，便走到阵法旁，调动灵力准备开始破解护山大阵。
开始前，望着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苏辰，他招了招手，温声道：
“过来，为师教你。”
苏辰走到顾清身边，顾清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右手按在阵法之上，灵力自两人相贴之处，游走自苏辰全身，蔓延至阵法繁复图文之中。
光亮瞬间升起，无数符文逐渐开始土崩瓦解。
苏辰看着眼前一幕，感受着体内破解阵法时的灵力走势，飞速转动大脑，记下这份感受。
“作为大型结界，护山大阵，以土地为地基，上下封闭为圆形，因此，破解时，应从地基入手，逐渐向上下扩散瓦解……”
顾清一边带着苏辰感受灵力流动，一边给苏辰讲解着破解要点。
他的嗓音清冽，语调温和，要点简洁凝练，重点突出，只要认真学，很容易就能听懂。
从这点来看，作为师父，顾清真的很称职。
嗅闻着身后隐约传来的浅淡松木气息，苏辰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多年前她刚拜顾清为师时的场景。
那时，师父就是这样握着她的手腕，边带她感受释放剑招时灵力在体内的流动，边讲解着剑术要点。
她一般都会听得很认真，只是偶尔，在心底烦闷，亦或在累极时，她会无意识走神，这时，他就会停下讲解，用那清润嗓音道出两字：
“回神。”
记忆与现实两道声音重叠。
苏辰回过神来。
面前一小块阵法已被破解，淡蓝的连续阵法上，空出一块足够一人通过的洞口。
没有责怪苏辰的神游天外，顾清松开手，轻声道：“走吧。”
“嗯。”
腕上温度消失，苏辰动了动指尖，低声应道。
进入阵法内部，青灵宗出现在眼前。
虽比不过有剑道第一苏辰坐镇的苏氏，青灵宗也算是修真界排名前五的大宗门。
宗门占地极广，群山环绕，山顶烟雾缭绕。
两人进入后，顾清便把洞口合上。
三月前，苏辰来过这里踩点，知道找寻柳空落的小师妹该往哪走。
因此，她拿出法器，隐匿两人身形，带着顾清向前走去。
实际上，铁石心肠（误）苏辰这些年竖起的，她自以为铜墙铁壁的隔阂其实只是一层纸糊，一戳就破，然后破了她就不出所料地破防了。好不容易妈妈（误）来了，怎么会不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求安慰呢？
因此，本章又名，小（划掉）大苏辰找师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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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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