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立秋已至,夜沁心凉。
碧莲见过了杨四郎和皇后后,虽然达到了虐前男友的目的,可是内心却不禁有些忧伤。这夜站在院中思考着自己的处境。
楚王悄悄地走来,看了看碧莲,关心地问道:“你这思索什么呢?是母后跟你说了什么吗?”
碧莲行礼道:“娘娘叮嘱奴婢遵守宫里规矩。不日要去慈元殿当差。”
楚王将手背过去:“我听宫人传话过来了,你若不愿,我可再去与母后请示。”
碧莲笑了笑,看着这已出花苞的桂花,上前轻闻,闭上杏眼,转头对楚王说道:“碧莲感谢殿下,碧莲不过一过客,殿下不必为了我争取什么。”
楚王看在眼里,有些心疼碧莲,本欲将杨四郎定亲宴一事说予碧莲,可是难以开口。
这时孟金榜带着孟真儿走了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看见楚王行礼道:“不日吾家有喜事,我二人怕是得出宫一趟。”
楚王笑了笑:“孟姐请便。”
碧莲心想,如今我也是这孟府之人,不禁好奇地问了句:“是何喜事?”
孟真儿为迎合孟金榜,抢先一步说:“碧莲姑娘不知吗?金榜小姐与杨家四郎定亲,就在明日,老爷和夫人特从边关返回赴宴,家里很多事情要准备。”
碧莲一听,脑子似有团雾环绕,又似一记鸣钟狠狠敲中,生疼。
楚王见状缓和说道:“我本想明日携你一同去,见你今日身体有恙,你且在宫中好生休息。”
骨子里的不服推动着碧莲说道:“碧莲身体无妨,明日自请伴驾左右。”
楚王不好再说些什么,便应允下来。
次日,秋高气爽,所剩无几的蝉鸣仍然叫得人头皮发麻。
碧莲陪伴楚王坐上了黑豹金丝马车,浩浩荡荡地驶出皇宫,与众侍卫来到自己曾与杨四郎相知相伴的天波府。
如今再进天波府,往事竟历历在目,虽红绸满地,碧莲心里仍孤寂地发冷,他日新人丫鬟,今日皇子新宠,本应威风凛凛的碧莲却是心碎得一地。
杨大人杨夫人出门跪迎楚王,楚王穿着绣有金丝祥云纹的红色宫袍携碧莲踏入正堂,正襟危坐后问道:“怎不见今日的主角四哥?”
杨夫人解释道:“此等好事自是要告慰祖上,四郎赴庙里上香,即刻就回。”
楚王用余光扫了下碧莲,只见碧莲双颊微红,目光无神,便道是一路辛苦想去暖阁休息,和碧莲辞去了。
宴会开始后,杨四郎才风尘仆仆地赶来,看着满院子的喜布喜灯,不禁奇怪,询问身边的一辙,一辙一路跟随他自是不知,看向院中的人,逢人便被恭喜,更是一头雾水。
进入正堂,看见父亲母亲坐于堂上,母亲紫色苏锦长袍,父亲紫色黑纹常服,许是极为重要的事。
还未开口,只听周围人提起:“哎呀,这是四哥儿吧?果然一表人才,和孟家嫡女真是郎才女貌。”
杨四郎突觉不对,看向杨夫人。杨夫人笑着说:“这刚祭祀回来,快去旁殿把衣裳换了。”说着便拉着四郎向旁殿去。
杨四郎疑惑地问道:“母亲,这是做甚?”
杨夫人踏入旁殿,关上门,独自对杨四郎说:“四郎,你可知你父亲带回了完颜甲?他认得辽国派来大宋的奸细。”
杨四郎越听越糊涂:“可是这与今天这喜事有何关系?”
杨夫人拍了拍杨四郎的臂膀:“今日这宴会对外称是你的定亲宴,大请朝中公子小姐,实则让完颜甲认出各路奸细。”
“我的定亲宴?”杨四郎有些怒气,“可是我并不知啊,难道是刚刚那位夫人说的孟氏女?”
杨夫人点点头,“只是定亲,不过你可莫要再想着那碧莲了,方才她同楚王殿下过来,明眼人都知她是楚王心尖上的人,还是避开为好。”
“不,母亲,不是的,母亲。”杨四郎欲出门阻止这场宴会。
杨夫人制止道:“如此大的排场自然是圣上授意,是两军的重要之事,你不管怎样把今日之事做好,休要拿着两军战士的性命开玩笑!”
杨四郎听着,不得不停了下来。可是仍然红筋爆出,面露愁容。
杨夫人见状又安慰道:“我知你心思,今日是你与孟氏女定亲,按规矩金榜只居于后院并未见客,你别忘了,碧莲如今也是孟氏女。”
杨四郎眼中突然闪出了光,“可是,母亲,她会误会。”
杨夫人笑了笑,说道:“我儿果然痴情,今日杨府立功,他日何愁此女?今日杨府遭难,你便再无机会。”
杨四郎听信了杨夫人的话,开始更换衣衫,欲出去招待宾客。
但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出门便碰上了碧莲与楚王自暖阁出来。
碧莲看到杨四郎着喜服而来,自然是生气十分,竟主动上前道:“恭喜四公子,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
杨四郎看着这满院的宾客和眼前的楚王,不敢拿着所有人的前途去赌,思考了一会儿红着眼睛说道:“天恩浩荡,吾辈感恩,不敢擅专。”
楚王为了挽回碧莲的颜面,伸手拉起碧莲的手,笑着对碧莲说道:“四哥如今修成正果,你我二人也应加快才是。”
碧莲赌气握着楚王的手,低头道:“听殿下吩咐。”
杨四郎见此,更叹自己已是局外人,行礼辞去。转身间,眼泪充盈眼眶,可是自己今日担着家族和国家的大任,又佯装微笑,无奈之中摇摇晃晃离开。
楚王此时虽窃喜但心疼更多,安慰碧莲道:“你若不想在此,我们尽快离开就好。”
碧莲感叹道:“离别又经年,独对芳菲景。呵呵。殿下,今日热闹,我们好好玩玩。”
楚王感受到了碧莲的情绪,为引她开心,说道:“为让大家尽兴,圣上今日特派了国乐队演奏,你甚爱乐曲,咱们去瞧上一瞧?”
碧莲强颜欢笑地点头答应。
走近正堂,远远望去,只见完颜甲坐于角落的宾客位,碧莲离开辽国时曾有一面之缘,自己在韩沙那里见过此人画像,突然警觉,幸得自己去暖阁休息才躲过去。
这时碧莲顾不得伤心,借口说去后堂看看演奏的国乐队辞去。
碧莲边想着计策,边来到国乐队演奏处,不觉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国乐队虽然只来了二十余人,编钟也不在此,可是乐器种类与演奏人的气势堪称“国乐”:大鼓、大横吹、小横吹、箫、笛、箜篌、琵琶、笙、竽、筝、埙、二胡、竹琴,还有控制整个节奏的拍板。
古典器乐同奏,只觉“高山流水,伯牙子期”,一曲毕,堪称“余音绕梁,几日不绝”,碧莲对琵琶技术虽已精进,但面对这样的演奏,方知底蕴的差距。
正回味,突然一句训斥打破了氛围。只听一位长者训斥一个小官说道:“真是教坊做派,几次了还出不了效果。”
被训斥的是一位二十岁上下的宫女,身旁放着竹琴,许是演奏地不用力而被说教。碧莲顿时想到了自己在现代的处境,赶忙上前解围道:“大人好,奴家是楚王殿下身边的碧莲,我看这位姑娘年龄尚小,慢慢精进呀。”
众人见是楚王殿下的人也不敢多说,主管的大人上前行礼道:“碧莲姑娘好,她叫年岁兮,资历浅,想是让她多练习练习。”
碧莲笑着说:“谢大人赏脸,让她出来休息一下,与我聊上几句可好?”
主管大人自是应允。
碧莲将岁兮叫到一旁说道:“刚来不适应是正常的,莫放在心上。”
岁兮哭着道:“回禀大人,奴从教坊中来,之前是弹筝的,后来听宫里找竹琴演奏,我爹特意让我学的竹琴,后托人把奴送进宫。奴已练习竹琴5年,却样样被瞧不起。”
碧莲深知这位女孩儿经历了什么,安慰道:“在我面前不用称奴,今日我便请楚王出面为你争个前途,让他们不敢欺负你。”
岁兮忙下跪感谢:“姑娘对于我,恩同再造,他日恩情必报。”说着就哭起来了。
碧莲扶起她,关切地询问道:“刚刚你提到你父亲,他也在京城吗?”
提到这,只见岁兮眼珠子又一颗颗落下来,哭着说:“父亲头几年被征兵,攻打北汉的路上患病耽误医治,如今半身无法动弹,在京郊只剩妹妹照顾。”
碧莲听此,搜了全身的银两还卸下了玉镯,说道:“这些给你,用来请最好的大夫,另外家里还有需要就去找我。”
岁兮再次下跪感谢,哭泣地已说不出话。
此情此景,碧莲不禁联想到了自己的处境,问道:“你可有许什么人家?”
岁兮老实回答道:“父亲生病前,我家在汴京尚有联姻,是一家茶庄的庶子,如今对方早已退婚再娶。”
碧莲苦笑了下:“你还与我有些相似,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岁兮不明白这位楚王的宠儿在说些什么,倒也是侠义心肠,站起来说道:“碧莲姑娘美丽十分,兰心蕙质,前途很好,是我等都不及的,何苦为那些不识好歹的男人费心。”
碧莲一听,望了一眼这位鹅蛋脸、木钗插头的侠义女,倒也是志同道合之人,心中畅快了不少,早已许下了这好友。
说话间,只听外边有人大声喊着:“出人命了!”,碧莲赶忙过去护驾。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