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可是‘程珏’的爱人,是程珏死后,他用尽手段抢回来的‘爱人’?
程珏窝在床上想了三天,想的辗转难眠,想得脑袋里的记忆时不时穿插空白。最终得出一个答案:乐可这个人,恐怕没那么简单。
程珏扯下一点点被角,瞥见少年叹气,然后站起身,将手里的小叉子搁到餐盘上,端起他喝剩下的小半杯花茶,放到嘴边饮尽。
“......”这是他的茶!
记忆里的乐可,不是讨厌他吗?
不是真的,他在做梦!
程珏立刻闭上眼,脑海中,乐可淡薄的唇贴在茶杯边沿,隐隐约约好像能看到淡粉色舌尖的一幕怎么也挥之不去。不知过去多久,才慢慢睡着了。
回来第一天调查新人‘助理’,得知他在十六层和程珏前后脚差十几秒跟丢了程珏,但他同样拼命寻找着程珏。那一身伤就是在陆董带头批人回来时,恶战留下的。
暗保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半死不活地倒在楼梯拐角间,方向是会议厅的位置。
毋庸置疑,他确实有实力,也确实够忠心,但不够机敏。阿虎在他西服外套上检测出了*醚*类别的致幻剂,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对危险没有敏锐嗅觉的暗保,相当于失去嗅觉的缉毒犬,无用。
阿虎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命保住了,但不适合再做下去。要下惩帖吗?”他想,这些天不能打扰程先生,那征求乐先生的命令也一样。
乐可一手捏着话筒,一手敲击着桌面,“听说,他和我一般大?十九岁的年纪,白条鸡一只。那天,程栎为什么选他跟?”
这很不合理,即使是在一本书里。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或许是想找些别的理由,例如云家的事和子公司账户的事。可是,他知道,乐先生不希望听到假话。
“......程先生说,他的眼睛像一个人。”
像一个人?
谁?
乐可没有见过那个新人睁开眼睛的样子。
乐可:“不下惩帖,断指警示。”
被下惩帖的暗保,会断四肢的其中一肢,是整条胳膊或者整条腿,在正常人看来很残忍,但在程家的暗保传统里,一直是这个规矩。
乐可没有下这个决定,这样也不算破例,因为是程珏指明用那个新人,而新人尽了力。
即便这份忠诚很愚蠢。
挂下电话,揉揉眉心,回到自己房间。
音响放着轻缓的音乐,让人放松下来。
乐可边走向书架,边解开腰带,敞开睡袍。胸前原本瓷白的肌肤,此时布满密密麻麻的红斑,手指轻轻碰一下,“嘶——”最外层的表皮像是蛇蜕一样,和第二层肉分离、褪落。
抵制剂只是晚涂了半分钟左右,就变成这样。
不是什么大问题,就像他跟程珏说的那样,用几天药除除副作用就好了。
不过,这几天钻心烧灼的疼痛是逃不掉了。
幸好程珏不太想搭理他,他把自己捂得严实,晚上睡也是在自己房间里睡,熬过这几天,等新皮.肉长出来就好了。
乐可走到之前那格书架旁停下,抬手翻找抵制剂和药片。
他背对着屏帘,完全没有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乐可从书架格子里抽出一排蓝绿色药剂,在针剂背后的壳子里,抠出两颗小小的白色药片,仰头吃了,合着自己的唾液咽下。
这药不能沾水,挺反人类的。
他又捏出两支小小的绿色药剂,合上盒子,重新推回书架。
男人的脚赤着踩在象牙白的地毯上,一步一步靠近乐可。
正当乐可转身想躺去床上涂药的时候,一道声音贴着他的耳朵传来。
“这是什么?”
“......!”乐可猛然转身。
程珏?程珏怎么会来他房间?!
“让我猜猜。”
几天没听到的声音熟悉又沙哑,像挠人心的爪子,可他出现的时间地点,让乐可喜欢不起来。
以前,程珏从不会这么来他房间。
程珏深爱乐可,尊重乐可。在一起生活的日子里,他们几乎每天都腻在主卧睡,只有乐可闹两次脾气的时候,睡过两次这里。
就算白天乐可待在这里的时候,程珏会敲门征求乐可的意见,或者发简讯,得到乐可的同意,才会进入房间。
是的,这套卧房,是乐可的私人领域。
可现在这个人,是‘程栎’。
程珏不会,显然,程栎会。
现在的程珏没有那么强烈的、明显的尊重‘爱人’的行为规则,他没有将乐可当做自己心里的神,他没有那个程珏的记忆,乐可是他的爱人加仇人。
所以,改了记忆后的程珏真的改变了。
乐可强压下惊讶,脸上不做表情。
程珏的脸放大在乐可眼前,他低着头,鼻尖快要抵住乐可的鼻尖。
“这就是你说的‘抵制剂’?”
“是。”
“我怎么不知道你懂化物药理?”
乐可硬着头皮说:“书里看的。”
“哦?哪本书?”
乐可眼神闪躲,“我...我忘了。”
“行。”程珏直起脊背,目光紧紧盯住乐可的脸。
他抬起那只受轻伤的左手,手指摩挲着两片蔷薇花瓣大小的透明的皮蜕,送到乐可眼前。
这是他刚在这房间地毯上捡到的,是人的皮肤。
程珏的视线缓缓滑到乐可敞开的胸口,伤迹斑斑。他目光更深,紧紧抿着嘴唇,连好看的唇珠都消失成一条线。
程珏在威胁他。
乐可心里猛然一惊。下意识想夺,但还是忍住动作。
程珏盯着他,把两片皮蜕放在鼻尖嗅了嗅,“是要我送去检测,还是你来说?”
乐可:“......”
程珏起疑心了。
这证明脑子是好用的,没有傻。
但为什么要把脑子用在他身上?
这时候的‘程珏’,让他感到一瞬厌烦。
他爱极了痴情的程珏。
在地下室那晚,他听到梧桐树...白孔雀......他就知道,程珏早发现他在酒里动了手脚,可...程珏依然选择相信他...听从他......
现在,程珏不是那个程珏了。情意一旦有了怀疑,信任等同于不复存在。
即使......是因为他改了他的人生。
感情这东西啊,真的让人别扭。
乐可的眉头一点一点紧在一起。
“说话。”程珏威胁不到答案,不死心,琉璃眼珠死死锁着乐可。
“随便。”查吧,他无所谓了。
乐可的眼神不再躲闪,直直回望程珏,眼睛里的温柔一点一点消失。
从一开始,他就是为救程珏,为程珏的失误、为程珏的错误买单。现在的程珏居然来质问他?乐可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当这天真的摆在他面前,原来心里的落差竟可以这么大。
痴情程珏的滤镜消失。乐可索性不遮不掩了,他旁若无人地脱掉睡袍,任其掉落在地毯上,前胸后背的伤口全都暴露在程珏的视野内。
他绕过程珏,倚进旁边的软椅里,手指用力‘啵’的一声,掰开浅绿色的药剂安瓶,把半粘稠的药液全部倒在胸膛上,手指自虐般揉过每一处灼红的伤口,痛的脚趾都蜷缩在一起,额头渗出细汗,青筋冒出来,依旧不肯泄露一丝痛苦地呻.吟声。
程珏没想到乐可会一改原来的可怜和顺从的模样。
还是说,其实他一直都在装?骗了他哥,又骗他?想起自己在本市的子公司被乐可偷星换月,程珏的心凉了大半。
他来,就是为了钱?
包括救自己,都是为了金钱和权力?
可一见到乐可接下来的动作,程珏的心脏跟着抽痛。他见不得乐可这种模样,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紧张地手指快要将那两片皮蜕捏碎。
程珏心里想质问的话到嘴边又拐了几道弯,“你这药,必须这么涂吗?你能不能轻点儿?”
“怎么轻点?像你那新助理一样青涩点?优柔寡断点?”乐可没了温柔,只是轻笑:“程二少爷,您是不是很想做鱼饲料?或者丢出几支股份给牲畜们养精蓄锐?还是说,你想让人知道你的——秘密?”乐可将目光移到程珏胯.间。
“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程珏气急了,刚才还在心疼乐可,这会儿怒冲上头。心想:他,他还敢提身体残缺这茬!
乐可赤着上半身仰躺进软椅里,挑衅一般抬起脚尖,轻踢了程珏的下.体,面无表情说:“你做没脑子的事,想要我什么态度?”
他,他!
他料定我不会动他吗?!
程珏眼眶发红,后退半步,捉住乐可的脚踝,眼看就要暴怒!一撇到这脚踝上的伤还没好,瞬间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拇指摩挲了几下后,丢回去,骂声变成:“乐、可,我不跟你讲话了。”
乐可:“......”
乐可眉头抽了抽。
老东西要不要脸?
这句话在他小学之后就没再听过。
不过,看到程珏这种反应,乐可扫去刚才闪过的厌恶感,心想,这模样就挺惹他喜欢。
乐可反思,原来他喜欢的是人对他痴情,一旦没了这份感情,他会立刻抽身。
所以,他喜欢的是感情?不是人?
程珏说到还真做到。接下来的两天,吃饭、洗澡、换药、睡觉......一个字都不说。
也不是不说,是不跟乐可说。
黑发女佣回来的时候,惊讶好久——
这是怎么了?变性了?更改记忆之后的程先生都敢跟乐先生叫板了?这是什么惊天风景!
良好职业素养提醒她不能好奇。
四周过去,天气转凉。
早晨七点钟,黑发女佣带着程家的两名私人医生来,到了可以拆石膏的时间。
“先生,医生到了。”
乐可和程珏分开用餐已经快一个月了,一个在楼上,一个在主厅,女佣们又多一份工作内容:做两个人的菜式,收拾两个餐厅......
乐可喝完最后一口牛奶,神色恹恹地向后挥手说:“知道了。”然后拎过金发女佣递来的包袋,里头放着几本课业书籍,“我上午有课,下午还有选修一节,中午不回来了。你们看好他,别乱跑。”
乐先生每次出门都要附加最后一句话,俨然一副家长的身份。
据绫音说,在那晚从游轮回来之后,乐先生的金丝雀模样突然消失了,程先生也变得古怪。虽然不清楚两位先生为什么闹不愉快,但她们知道乐先生最在意的还是程先生。
“好的,先生。”黑发女佣颔首,目送乐可出门,然后带医生上楼。
[20230901旧文20240321已修]/求释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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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他不简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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