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风波过后,了解到实情的老师们对高月月和赵晴的处罚还在商议。
老杨拍了拍桌子,沉思道:“事出有因,就让两个孩子写个检讨,跟李鞑延同学道个歉。”正处于高一阶段,学生的争执产生了较为严重的后果,但是不能不从孩子的前程来考虑。
王薇不赞成道:“年级组虽然已经压下这件事,但是两个人太不分轻重,这算小打小闹?要是不重罚,以后产生争执是不是都要用打架处理?”
会议桌上的老师面面相觑,不敢出声,王薇清了清嗓子,坐在旁边的姜老师喝了口茶润润,然后说道:“李同学那边的家长不追究这件事,学校方面也不用压得太狠,这件事的确是她们的不对,批评教育,让她们周一念个检讨,后续跟李同学他们家赔礼到道个歉,这件事也算过去了。记过处分这件事大家怎么看?”
“这……也没造成什么大事,听说李同学因为这件事还查出身体里其他病灶,这算是祸福相依吧。”一个年轻的男老师道。
姜老师捏着胡须,点点头看向王老师,“王老师,您怎么看?”
老杨是打架两个学生的班主任,这件事他也要被处罚,他叹了口气:“两个女孩子,记大过太严重了。”
他在班上向来严厉,但是是自己的学生他也要为他们考虑。
“张凡那件事已经闹过一次了,王老师你也要为学校的名誉考虑考虑啊,再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学校的管理。”一个戴着眼镜的女老师缓缓道。
之前张凡在校外动手伤人的事已经在学校里传开了,他的家长还到学校来闹过,也在上级领导的施压下逐渐平静下来。
东河百年名声,纪律向来公正严明,张凡过去几十年都没出过这种恶意伤人的事,要是再记大过,之前的事可能又会被翻出来被人议论。
会议结束,王薇气势汹汹的从门口走出来,姜老师和杨老师紧跟其后。
两人靠在走廊,老姜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看老杨手上从不离身的掉皮的就皮包,安慰道:“家里最近还好吧。”
老杨精神的脸上出现一股疲态,他重重的揉了揉眉心,眼底浮出青黑。
他看着皮包上掉落的漆皮,手柄那根碎花系带拴在上面有些不伦不类,青绿色的布条掉色很严重,看不出曾经的模样。
看着楼下打闹的学生,叽叽喳喳的喧闹声在楼栋这间传播,他们充满活力,仿佛精力永远不会消散。
已经略微有些佝偻的两个男人在栏杆处看着远处的风景,老杨放下手提包,瞪眼道:“你个老家伙,怎么就爱打听。”
姜老师乐呵道:“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你有啥我不知道,怎么,还想藏着掖着?”
“哎,对了,”姜老师一拍脑门,“最近这些学生用手机可太严重了,在学校偷偷玩,一会儿还得去巡查,这群兔崽子一点也不省心。”
“你啊,还是这么操心。”老杨也露出一抹笑容,眉眼间的暗色消退了几分,他背着手往楼下走去,没走几步突然道:“放假了来家里吃饭,别忘了。”
“这个老家伙,”姜老师站在原地咕隆了一声,下一秒他往另一个办公室走去。
高月月和赵晴是这件事的主犯,被老师遣派回家反思了几天,后续通知会通过家长联系她们。
高月月脖子上挂着一圈红布条,布条另一端挂在自己右手的小臂上,整个手臂都是悬空的状态,她跟赵晴的伤都不严重。
赵晴那一推虽然重,但好歹胳膊撞到墙壁上没有骨折,就手肘处破了一大块屁。
她家里就爷爷在,爸妈都在达州上班,离东河远工作又忙,一时半会回不来。
她这几天都缩在自己爷爷的药铺看着自己爷爷诊断病人,被她爷爷赶了好几次,但她赖着不肯走。
在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后,高爷爷拿出一些瓶瓶罐罐,站在柜台前招呼着高月月过去。
高月月哦了一声,抬着手臂走过去了,看着绿色气味呛人的药粉,忍不住捂着鼻子,带着鼻音道:“好难闻啊。”
高爷爷重重的哼了一声,不由分手拉过她受伤的那只手,把纱布揭开,露出里面的破皮的部位。
“疼……爷爷你记得轻点!”高月月洗着鼻子,可怜巴巴的小声喊着。
高爷爷凝着眉,絮絮叨叨道:“打架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轻一点,仗着自己长得高就觉得自己打得过别人了?人家小男生都被你撞出去了,你不记得点疼不长记性!”
“爷爷!”高月月瘪着嘴委屈道:“是别人先动手的……李同学他现在怎么样了,他严重吗?”
她冷静下来后,突然后怕起来,自己打架就算了,但是牵扯到其他人了,还弄伤了别人。这几天呆在家里,她想了很多,晚上跟田甜发消息问学校对她的处理决定,又想着明天去医院探望一下李鞑延,好好的道个歉。
毕竟是因为她,李鞑延才进医院的。
“现在知道问人了?”高爷爷手脚麻利的换好了药,仔细把纱布缠起来,又找出一条红布在两端打了个结让高月月戴上。
看着丑丑的布条,高月月不情不愿的接过把布条戴在脖子上,“一点也不好看。”
第二天中午高爷爷领着高月月到医院探望李鞑延,高月月低着头跟着她爷爷往医院大门走去。
高爷爷手里拎着补品,还带着自己的独家秘药,从前台问清了病房号。
“一会儿好好道个歉,知道了吗?”高爷爷在旁边叮嘱道:“都是同学,记得说些中听的,医药费我们都出,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高月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爷爷。”
走到那层病房,高月月好奇的打量着这层病房的环境,经过一个水房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身影,正在热水台前接着热水。
“……魏晨?”自从魏晨离开十三班,两人就没有见过面,上次见面魏晨走得很匆忙,对她似乎视若不睹,她是真的有点伤心,而现在又在这里看到了魏晨,她有些惊讶。
“难道他家人生病了,也在这里住院。”高月月回头又看了眼水房的位置,见他爷爷没注意到她,轻手轻脚的把脖子上戴着的红布条摘了下来,塞到自己包里,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
到了门口,高爷爷回头跟高月月要说点什么,眼神一凝,视线往高月月手臂那你打转,高月月心虚的挺直了腰板。
但好在高爷爷没说什么,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既然手没事了,那就你自己拎进去给人道歉。”
“……我一个人怎么做得到啊?”高月月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连忙拒绝。
“嗯?”高爷爷锋利的眼睛看着她,“一人做事一人当。”
高月月只得用左手把高爷爷双手拎的东西都捏在一只手来,高爷爷很心善的替她敲了敲门。
里面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进来。”
高月月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足了劲向前迈了一步。
男生背对着她侧躺在病床上,手里看着手机,听着脚步走进他奇怪道:“你敲什么门啊,热水打好了吗你……”
礼品盒在碰撞中发出一些声响,听着脚步声的不同李鞑延撑起身子转了过去,跟高月月对视上。
“你…你好,李同学,”高月月艰难的把东西放到桌子上,有些手足无措,“我是来探望你的,真的很对不起,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很抱歉。”
一脸说了三个真的,李鞑延都能感受到她的真诚。
高月月深深鞠了一躬,小心道:“住院的所有费用,我们家里都会支付……”说着她声音渐渐笑起来,看着眼前的豪华单间病床,高月月忍不住心想这一天得多少住院费,恐怕人家根本不在意这点钱。
“你是……高月月?”李鞑延看不清她的脸,配制的眼镜还没有送过来,他只能通过声音辨别来人的不同。
“嗯,”高月月小声的答。
李鞑延点点头,空气有片刻的宁静,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敞开的门走进来一个人,高月月下意识看了一眼,惊呼道:“你来干嘛?是不是看见我爷爷了。”
魏晨手里举着一个热水壶,点了点头。
“你可算回来了,”李鞑延等他走近压低嗓子说话:“你们班上同学,你跟她说几句?”
“可以,但是你把药先吃了,”这个病房的电热水壶坏了,来看望李鞑延的魏晨下课就跑过来,提着好些他外婆做的饼干,不甜不腻,香味浓郁,李鞑延没忍住吃了一大半。
趁着空隙,魏晨出去给他接了些热水酿凉了备用。
看着两人的互动,高月月心里蒙上一层莫名的情绪,她吐出一口浊气,求助的看了一眼门口。
魏晨递给她一杯水,指着旁边的座椅:“坐着聊吧。”
高月月下意识用右手接,突然弯曲产生的痛感让她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伤口,她换了左手接着。
“谢谢。”高月月捏着水杯,坐在凳子上。
“我呢,也没什么大事,”李鞑延老实道,“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这次来医院查出了其他的问题,明天就要动手术了,所以医药费也不用你们付。”
见李鞑延这么好说话,她还有些不真切,“可是……”
“但该说不说,你那一撞劲还挺大。”李鞑延苍白的脸上浮出笑意,开玩笑道。
高月月逐渐放松下来,因为有熟悉的人在,她渐渐跟李鞑延说起话来。
也就聊了一会儿,高月月就准备起身告辞了,她爷爷还在外面等着她,见自己那一撞给李鞑延造成的问题不大,她彻底松了口气。
魏晨站起来说:“我送你。”
“好啊。”高月月看向李鞑延,“李同学,那我们先走了,祝你手术成功!”
高月月以为魏晨照顾家人,刚好跟同楼层的李鞑延在一块,一个班的刚好能说说话。
出门,她发现高爷爷在楼道尽头等她,魏晨跟在旁边,看着前方:“你跟你爷爷一块回去吗?”
“嗯,你要回学校吗?”高月月还在家里反省,不能回去。
魏晨还要在这里待一会儿,自然不会立刻走,他回道:“上课前我再回去,不能跟你一路了。”
高月月了然的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你外婆怎么样啊?”
突然提起他的外婆,魏晨想起早上外婆起了个大早给他打包好甜品,让他带给同学吃。
一天天精气神好的没话说,整天跟她朋友唠嗑打牌,他笑了笑:“早上还跟我说要跟张阿姨去跳舞,你是不是想吃她做的草莓曲奇了。”
“…是啊,”高月月撩了撩鬓角的头发,玩笑道:“我更喜欢你外婆酿的桂花蜜,还挺馋的。”
魏晨想着家里还有不少,直接答应道:“那我明天带一些给你喝。”
高爷爷也认识魏晨,跟他打了声招呼。
魏晨应了声,随即跟高月月说:“早上我拿给你。”
高月月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直到他进了那扇她刚刚去过的门。
魏晨他外婆没有生病,那他到医院是专程探望李鞑延的。
可是李鞑延的朋友不是夏言川他们吗,魏晨转过去不到一周就跟李鞑延这么交好了吗。
“看什么呢?”高爷爷在她面前挥了挥手,示意她回神。
“说得怎么样?”高爷爷站在她旁边,询问道。
高月月心里泛起一丝涟漪,想起田甜跟她在食堂的说的话,忍不住开始思考。
“李同学原谅我了,收下了礼物。”高月月想起进门前李鞑延说的那句话,熟稔的语气显然不是对自己。
【放着你个大美女不喜欢,多半是弯了】
高月月越想越离谱,恨不得跑回去揪出些蛛丝马迹,但是理智制止住她的行为,她从包里把那根红布条又重新戴回脖子上,手肘的伤口隐隐泛着灼烧感。
刚才自己的那么明显的姿势,魏晨也没有发现。
她这才意识到轻飘飘的一句不喜欢有多让人难受。
“哭什么啊?刚刚那个臭小子给你脸色看了!”高爷爷走得好好的,突然听到背后传来轻轻的抽噎声,还奇怪是什么东西。
这一看,居然是他的大孙女。
高爷爷一副奇了怪了的表情,自己家的孙女虽然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但是在外可不是受人欺负的主,这…难道刚刚有人给她气受了?
“不……不是,”高月月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刷刷往下掉,“我就是…胳膊疼……”
高月月抱着胳膊蹲在地上,把脸藏在里面缓解自己的情绪。
“不应该啊……我配的药能止痛啊,”高爷爷手足无措起来,见高月月真的哭的厉害,还真没辙起来。
哭泣是弱者的武器。
那段朦胧无期的感情,自己应该划一个句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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