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听禾没来过北科大,对环境不熟。
前面导航提示到达校园内,但这条明显是城市道路,甚至前方还有公交站。
她想找人问问宿舍楼怎么走。
结果周围该死的空旷,根本没人经过。
宽而长的车道旁整排枯树,将寂寥冬夜一分为二。一侧延伸远处漆黑挺立的高大建筑楼,另一侧繁华的商铺如银镜般灯火昼亮。
郁听禾顺着路沿往站牌方向走去,顶部灯箱暖烘烘的色调为地面薄雪镀上一层金边,好似削减了凉意。
几缕发丝从耳廓掉落,垂在面颊两侧,飘动着轻轻蹭过微红的鼻尖。
她双手插在口袋,步伐缓慢。
偶尔踩碎干枯的树枝落叶发出细微的“嘎吱”声,轻轻的,消散在瑟瑟寒风中。
忽然,由远及近的汽车行驶声打破四周寂静,身后亮起一道白亮刺目的光源,将她的影子骤然拉长。
郁听禾刚想侧身往旁边靠靠,让出路。但那厚重、像是碾过石子的轮胎抓地声清晰醒耳。
不用回头她已经知道来的是谁的车。
微转身体后撩起薄薄眼皮,猛地被车灯刺到,郁听禾侧首避开。
站在那静等着席朝樾在她面前停下。
“席少爷落东西了?”郁听禾勾着唇颇为有趣地打量来人。
车窗缓缓下降,强烈的温差让暖风迅速向外汹涌袭动,直直地、毫无防备地扑在她的身上,淡淡皮革与冷调香氛气息将她环绕。
“开到半路想起盆栽还没拿。”席朝樾指骨散漫地敲击着方向盘,“我的任务是把你送回家,不是送到别的男人身边。”
他的嗓音一直很好听,可说出的话总让郁听禾不爽。
收起轻蔑眼神,稳了稳气息反击:“你说话和我家苏比的叫声真是有一拼。”
“……”
苏比是陪伴郁听禾长大的苏格兰牧羊犬,感情深厚胜似亲人。每次提起或是见面席朝樾都反应平平,不喜欢她的狗,也是她从小讨厌他的原因之一。
苏牧是一种长相非常绅士的犬种,智商很高性格温顺,郁听禾哥哥姐姐中学起前往英国贵族精英私校公学,而她却在国内读到高中毕业,很大原因是舍不下苏比。
尤其苏比年纪越大后,心脏不好,无法乘坐飞机远途出行,后来留学期间,郁听禾每月会回来一次。
席朝樾面不改色地问:“上不上车?”
“你走呗,我有男朋友送。”
郁听禾音调懒懒的,不甚在意。
“你确定他能这么快?”
他的眸中是洞悉一切的戏谑神态,此时的郁听禾还没能明白其中意思。
“快不快的……”反驳声被手机铃打断。
郁听禾拿出手机时掌心像握了块冰砖,凉透脸颊的温度,让意识清醒了不少。
接通之后,关切的声音立刻钻入耳朵。
“宝宝,对不起我才看到消息,我现在不在学校,你先别过来了。”
郁听禾眉梢皱紧:“你不是说期末周在图书馆复习吗?”
陈少钦顿了一下,解释:“今天有个朋友生日,我现在在外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留神细听,确实能发现他说话声后欢悦的背景音,像是找了个安静的环境刻意隔开,又像捂住听筒般闷沉沉的。
什么破日子,这么多人生日。
沉默几秒。
郁听禾浓密眼睫半垂,没好气地回:“知道了,不去你学校就是了。”
敷衍地连再见都不想说,直接切断电话。
席朝樾神色坦然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与她不经意下落的视线相汇时。
郁听禾瞬间变得青白交替,耳根不知是否因为寒冻,泛着红。
席朝樾视线顿了顿,停留。
那眼神落在郁听禾眼里全然是取笑和挑衅!
“唰”的一下心虚全都消散,只剩无名火。
“有什么好看的。”郁听禾冷睨着他。
席朝樾:“怎么不告诉他你已经到学校了?”
“说我在这等了他半小时?”她居高临下,“那我多没面子。”
席朝樾眼里闪过促狭笑意,劝不动,那只好换种方式。
一种别人可能无效,但对她奇效的方式。
“行吧,你继续等。”席朝樾缓缓说,“刚好我的车不能送——有男朋友的人。”
“?”
他不疾不徐继续道:“省得再被误会插足别人感情,明天又上新闻。”
“你,车锁打开。”郁听禾背脊挺得笔直,像只高贵赴战的孔雀。
现在,立刻。
她要上车!
手指轻轻搭在门把上,拉开。
不紧不慢抬腿迈入车内,不到半分钟,姿态优雅地落座。
末了,还来了句:“最好明天的新闻标题来个,恶行曝光——‘森垣席总出轨成瘾,狠插他人感情数刀’。”
比那天还要劲爆,引起轩然大波后。
正好,她乐得看戏。
果然百试百灵,席朝樾暗想着。
她最乐得看戏,尤其是这种对他落进下石的。
郁听禾红唇淡笑,眸潋水色,挑不出瑕疵与任何错处的浓颜五官美得傲气又明目张胆。
刚扬起头准备命令他开车,眼前忽地被遮挡,她的视线暗了暗。
温热的呼吸敛过面颊,带起一丝酥痒。
郁听禾一瞬愣怔,鼻尖盈满的又是那股冷调的松雪气息,明明很淡却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扑面罩下。
来不及呼吸,与他的距离只有咫尺近。
清晰地甚至能看清他扇动的睫毛和那层淡淡投在眼睑上的阴影。
多久没有过这样的距离,已经到她略微往前,唇瓣就会触碰到他面颊的程度。
不能再近了。
“安全带。”平静的嗓音言简意赅。
同时也敲碎几分不该有的旖旎暧昧。
席朝樾越过她,伸手从侧边扯下安全带。
拉紧,扣上。
坐回驾驶座后,伸手将暖气调低了些,踩下油门。
呼气恢复平缓,郁听禾撇了撇嘴。
还真是有当司机的自觉。
刚刚差点就想揍他一拳了。
像是陷入无尽沉默,车内总有股说不出的怪异与尴尬感。
“我不亲有男朋友的人,要不然新闻该说我出轨成瘾了。”席朝樾冷不丁地来了句。
“?”
故意的,又是故意的。
郁听禾忽然明白过来,连同刚刚的靠近都是阴谋!
她咬牙忍怒道:“席朝樾!你可真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小肚鸡肠又斤斤计较的小心眼!”
终于有机会把这些打了八百遍腹稿,排练演习过无数次的话都给说出来。
爽了,不内耗自己果然浑身舒畅。
席朝樾淡淡瞥她一眼:“每次都是这些形容词,没点新鲜的?”
“?”
一口血又蹿到胸口,瘀着。
沉甸甸的,几乎要让她窒息。
路灯落下的影子透过车窗在她脸上交替闪过,郁听禾修长的脖颈绷紧好一段距离。
望向外边她长舒一口气。
等着,你给我等着。
-
几日后,高空之上,银白客机破云而过。
翻涌的云层划出一道凝白航迹,由深到浅,逐渐与天空相融。
法国阿□□翁。
南罗纳河谷地区重要的文化旅游中心,Zoeet酒庄和葡萄园正坐落其中。
郁听禾身着工作服和随行人员在庄园内视察。
风扯碎的枯藤已经被工人整理至一旁,泥土混着酸腐气息,踩下去浑浊湿泞。室内情况好上许多,维尔利斯和郁听禾汇报物料方面的情况。
受当地愈发严格的资源保护政策,目前优质橡木的供应趋于紧张,而橡木很大程度影响了葡萄酒的酿造水准和产量。
突然的铃声打破严肃交谈的氛围。
郁听禾用流利的法文和旁边的人说了声:“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因为还要回来,她没走太远。
上午已经打过一次电话,她也挂了一次,这次再接听郁听禾声音不免冷淡:“什么事?”
陈少钦求饶地和她道歉:“宝宝你终于接我电话了,我检讨,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前天来我们学校了,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会立刻回去。”
郁听禾微愣:“你怎么知道我去了?”
“那天你在我们学校思明楼下,有人拍了照片挂表白墙了,我刚刚才看到。”
陈少钦深吸气问:“之前你总说懒得来学校,怎么前天怎么来得那么突然?”
“正好有车就过去了。”郁听禾说。
“你自己开车来的吗,我看照片里是辆阿斯顿马丁,超级帅啊!”
照片发到表白墙的那晚就炸了。
不仅是因为郁听禾,更是因为那辆超百万级的SUV。由于全程席朝樾没下过车,评论区分成两派压是富婆还是包养。
陈少钦看到照片时僵硬脸色几经转变。
从车到大衣包包,全都扒得彻底,他知道她有钱,所以极力提供情绪价值,但她对自己压根就不是真放心上。
不过没关系,他也不是。
“朋友送我过去的。”郁听禾声音骄横,“结果你还不在。”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突然过来。”陈少钦说,“明天有空吗,我记得上次你说有家想去的咖啡厅,明天我买花和礼物给你道歉。”
郁听禾没什么兴致地扫过眼前木桶,仰着头想了想说:“过几天再说吧,我现在在法国,这边有点工作。”
“好,我等你回来。”
和外国人处事不仅沟通效率差,办事效率还慢,光是一个审批流程就要走好久。他们极其讲究时间观念,人工成本还高得离谱,葡萄园的整理和重建花费不少。
郁听禾在法国呆了将近一周。
好在维尔利斯很注重数据分析,做了详尽的市场调研整理成报告,给郁听禾下一步决策提供了很多事实依据,解决完酒庄目前的问题后,她心中已经大致有数,因此没再久留,直接回国。
机身平稳落地北城机场。
手机恢复信号后,消息纷涌传来。
郁听禾收到了一条陌生的微信申请。
起初她没太在意,因为私人微信,看到没有附带申请信息点了拒绝。
然而没过多久。
还是那个账号又发了一次申请。
郁听禾通过之后,对面没说话,只是不停地传照片。
粗略翻了几张她就没了往下看的心情。
很恶心。
男主如果真的当2 1,不知道女主能不能把持住
[猫爪]红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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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强烈温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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