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都要赶去上学,徐娅干脆拉着罗雾一起走。
最开始罗雾还想追一追已经走远的关铸,结果徐娅走太慢,没一会儿两人就看不到关铸了。
罗雾丧气:“赶不上关哥了……”
徐娅慢悠悠地走到罗雾边上,说道:“赶不上就算了呗。”
一路上徐娅有一搭没一搭跟罗雾聊天。
罗雾今年刚上高一,比徐娅低一级,原本应该去三中读高中,但因为一直被那一块的小混混欺负,所以找到在塘西高中当教务主任的姑姑,让姑姑把他的学籍转了过来。
然而没想到跑来塘西高中也没摆脱那群小混混,多亏了昨天关铸帮了他一把,不然他接下来两个月的零花钱又得被抢走了。
罗雾感激又崇拜救了自己的关铸,今天很早就来昨天遇见关铸的小巷子等,想再遇到他一次。
运气很好,一大早关铸就出现了。
关铸进了巷子旁的园子,他就跟着也进去了,关铸发现他,就告诉他,他在园子里帮工。
因为时间很早,园子里没什么人,但罗雾在里面看到了许多花里胡哨的戏服,还有很多道具。
所以罗雾猜测那园子是用来排练戏剧表演的。
关铸早上来这儿只是来拿昨天忘拿的校服外套,拿完就走了,罗雾跟着也一起走了。然后就在门口遇到徐娅了。
徐娅听罗雾猜测那园子是排练戏剧的,有点惊讶。
戏剧?感觉和关铸完全不搭啊。
今天关铸依旧只上了大半天课就早退了。徐娅猜测他可能又去“帮工”了。
放学后,徐娅站在教室窗户边等了会儿,很快就看到了一个人。
徐娅当即背着书包下楼,她小跑了一会儿,很快就跟上了那人。
“罗雾!”
罗雾转头看到徐娅,惊喜:“徐学姐!”
因为早上聊了不少有的没的,罗雾这会儿对徐娅还挺亲近。
徐娅走到他边上,眼睛不自觉瞥向一边,嘴上却淡定地问:“我看你急匆匆的,要去哪儿啊?”
“去园子找关哥,早上时间太紧,我还没能和关哥多说几句话呢,而且我还想请他吃个饭来着。”罗雾一顿,说道,“正好碰见学姐你了,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徐娅眨眨眼:“啊?”
罗雾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有点社恐,早上那园子还没开张没啥人,这会儿过去估计会有不少陌生人。”
徐娅点点头:“行吧。”
罗雾激动:“学姐你跟关哥一样是好人。”
徐娅扯了扯嘴角:“哈。”
和早上的冷清不同,这会儿还没到下班的点,园子里果然有不少人。
徐娅和罗雾进去后很快就看到了关铸。
只见关铸坐在一张小马扎上,马扎太低,他腿又长,只得膝盖往两边打开,因为天气热,他裤腿卷到小腿肚,上衣的短袖也撸到肩膀,露出两条白皙又结实的胳膊。
关铸面前还站着两个年龄很小的女孩。
那俩女孩扯着嗓子呜哇乱叫,关铸掏了掏耳朵,语气有点无奈:“你们这一吼,知道的是在唱戏,不知道的还以为杀猪呢,刚才我怎么发声的没看清楚?”
那俩女孩互相看看,心虚低下头,跟两根小豆苗似的。
关铸叹气,撑着腿站起来:“我再演示一次啊。”
徐娅和罗雾都停下脚步,好奇盯着关铸。
他似乎轻缓地吸了口气,而后声线突变,清越的曲调从他口中唱出:“绕绿堤拂柳丝穿过花/径,何处听哀怨笛风送声声……”
这是一句女腔的戏词,关铸唱词时的声音和他平时说话的声音差距极大。
他平时说话的声音比较低,还带点懒洋洋的腔调,而这句词却唱得哀婉又灵动。若不是亲眼看到,完全想不到这是关铸唱出来的。
罗雾忍不住摸了摸胳膊:“妈呀,鸡皮疙瘩起来了……”
关铸听到罗雾的声音,转头,视线扫过罗雾和徐娅。徐娅撇过头看向一边,一副不小心路过的样子。
关铸对突然出现的俩不速之客也没啥特殊反应,转回去继续教俩小女孩唱词儿。
又教了一会儿,园子的下班铃都响了,俩小女孩还是一句没学会。
小女孩听到铃声,向关铸鞠躬:“小关老师再见。”
关铸插着腰,无奈点点头。
等园子里不少人都走了,罗雾才上前去搭话:“哇关哥,原来你的帮工是在戏剧团教人唱曲儿啊!你还会这个呢,好厉害!”
关铸还没来得及说话,屋子里头传出个男人的声音:“厉害个屁,两天了,一句词儿都没给那俩小鬼教会。”
声音有点沙哑,说完还咳了咳。
徐娅转头,看到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出来,他个子不高,身形偏瘦,留着小胡子,头发留得半长,在脑袋后面扎成一个小揪。
关铸凉凉道:“这些小孩的家长就是找个免费托儿所,小孩和家长都不是真心想学唱曲儿,你还指望能教出个神童啊?”
中年男子训斥:“你看事情能不能积极点,我们这叫发展潜在受众,你要是教得好,说不准人就真喜欢上了,开始认真学了呢?”
关铸冷眼看他:“行,您积极,明天您自己教吧。”
中年男子说道:“我这不是感冒了嗓子不行吗?才让你过来两天帮个忙就这么有怨言啊?”
“两天也是我逃课省出来的宝贵时间。”
中年男子有点心虚,但依旧梗着脖子辩驳:“反正你不来这儿也不会好好念书,说不准又跟狐朋狗友鬼混去了,还不如在这儿帮我教小孩呢。”
关铸被这倒打一耙逗乐了,噗嗤笑出来:“行,您放个屁都得占着道理。”
男子:“……”
男子心虚挠了挠头,撇过眼,这才看到徐娅和罗雾还在。他瞅瞅两人,看到塘西的校服,询问:“你们是关铸的同学?”
徐娅还没开口,罗雾已经回答:“我比关哥小一级,学姐和关哥是同班同学。今天是学姐陪我一起过来找关哥的。”
“你们好啊,我是关铸的……”中年男子想了想,说道,“叔叔,你们叫我关叔就行。”
罗雾性格温顺乖巧,徐娅看着就是个精英三好学生,关叔看俩人都十分喜欢,拉着俩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回家方向走。
关铸懒得参与,就一个人跟后面。
中途罗雾在公交车站坐车走了,走前还挥手和关铸约好明天中午要请他吃饭。
剩下三人继续走,等走到小区,关叔惊讶发现,原来徐娅和他们住一个小区。
关铸和他哥都住在关叔家,关叔没结婚也没孩子,就三个男人一道儿过日子。
徐娅有点奇怪关铸的父母呢?可似乎关叔有意不提他的父母,徐娅也就没问。
徐娅一向很能摆出讨长辈喜欢的样子,等到了楼下三人要分开的时候,关叔已经非常喜欢徐娅了。
“你看看人家姑娘,成绩好,会说话,会乐器,会体操,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你再看看你,整天鬼混。”关叔跟个老父亲一样教训关铸,“你哥也不这样啊,怎么就你这么让我操心?”
关铸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把关叔的话放心上。
倒是徐娅听到关叔的拉踩言论,有点得意,感觉在关铸面前找回了点面子、“赢了一把”,临走前还冲关铸骄傲地扬了扬脸。
关铸看到,忍不住翻了下眼。
徐娅觉得这趟收获颇丰,不仅摸清了敌方人物的家庭关系、家长工作,还刷了敌方家长的好感度。
这操作,简直是农村包围城市,放在策略战里也是钻石水平了。
正陷在得意的愉快心情里,徐娅放在书桌抽屉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徐娅瞬间就愣住了。
她有两只手机,一只是她现在正在用的,是来这个小镇以后才开的号码,另一只是她从前用的,平时放在抽屉里很少拿出来。
虽然很少拿出来,但徐娅知道自己一直很期待这只代表从前的手机能响起来。
正是因为太期待了,她才不敢将这只手机带在身边,怕一直处在期待、失望的循环里。
来这个小镇快两周了,这只手机一直是安静的,这是第一次响。
徐娅停了许久,才慢慢打开抽屉,把手机拿出来。
徐娅心想,消息最好是徐父发来的,这样就说明她可能很快就能回去了。
其次是那个人发来的,这样她可以运用她高超的语言能力尖酸刻薄地讽刺那个人一通,至少舒缓一下被流放的愤怒。
可惜以上都不是。
打开手机,短信的来信人显示“徐惠”。
徐娅名义上的妹妹。
“姐,你在外面还好吗?听说爸爸送你去的那个镇子风景很不错,你暂时先在那儿待一段时间,我和陆卓都会想办法让你回来的。还有,发生这种事,我真的很抱歉。”
徐娅看着短信好一会儿,最后摁灭屏幕,什么都没有回。
她没有想到,来到这个小镇后,徐家第一个联系她的会是徐惠。
其实她和徐惠算不上很熟。
毕竟徐惠是那个人的女儿,她从最初对徐惠就抱着警惕和一丝厌恶。
那个人,胡艳蓉,害她被迫来到这里的人,她的继母。
徐娅觉得,生活在徐家这样的豪门,很像生活在宫斗剧。
徐父是掌握大权的人,对所有人生杀予夺,其余人则是想尽办法争宠。
从前徐娅不信邪,觉得自己是徐家血统纯正的大小姐,从小被赞扬宠爱长大,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所以即使胡艳蓉进门,成了新的“徐太太”,她也没能认清自己的处境,用太过直白**的恶意寻衅滋事。
要是她早点意识到徐父其实一直以来只不过是用评判物品价值的目光看待她,就不会知道那件摧毁了她世界观的事,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尴尬的处境了。
来到这个小镇令徐娅无比愤怒、烦躁,可也让她醒悟了许多,成长了许多。
这条来自徐家人的短信将徐娅一瞬间拉回了“她的现实”。
徐娅摇了摇头,抛开今天那丝“赢了一把”的得意,沉下心,抽出张卷子开始做。
价值,她要表现出足够的价值,让徐父看到。
其余的一切,只是小镇流放生活的调剂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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