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的爆发在**意料之外。他印象中的李华还是那个胆小懦弱又只会躲的小笨蛋。他怕，怕很多，怕他的父母和舅舅，怕他的学习下降，怕父母失望。但他的坚韧让**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抵抗。只是从不知，他还这么极端。
如果感情是种可控的东西，**比他更愿意亲手掐死喜欢的苗头，扼杀不成器的自己。他知道郑玉安说的是对的，霸权下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但是他做不到，他不忍心，也狠不下心。他忍着太阳穴的跳动，一点点捡起自己的东西，动了动唇，最终什么都没说。
深更半夜，**离开了。
李华无从想他去哪里，又怎么走。大年夜，到处阖家欢乐。**裹紧了衣裳，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有一条缩在垃圾桶旁边的流浪狗，蜷缩着一动不动。**莫名停下看着它，片刻后朝它走去。他用脚踢了踢，是个不大的土狗，已经僵了。
**突然就绷不住了。他泄愤似的狠踹垃圾桶，眼眶却红了。哽着气将垃圾桶踹出个坑，累了，又冷又累，掐着腰站那儿歇了歇，最后看眼冻死的狗，背着包走了。
他烧了三天。
复工后他照常去学射击，没表现出有什么不对劲，只是比以往沉默，好说话，又乖张暴力，阴晴不定的像夏天的雨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雷轰顶。离他最近的胡司机心有余悸。载他来到樊瑞的小庄园。工程加班加点，已经完成了大半。樊瑞诚邀他和他的小同学李华来玩。**看他一眼，没说话。只一眼，向来人精的樊瑞就知道这是俩人又崩了。或者说是又又又崩了。他忍不住真情流露道：“实在不行就算了，郑少，强扭的瓜不甜。”你看他，就不强求和傅一青有个结果，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怎么都没用。
**不论这套。有什么是强求不来的，抢也能给他抢来。是他不愿、不想而已，不是他不能。他没说话，樊瑞呛不准他什么意思，也没多管。只说晚上有个聚会，是私塾那帮朋友年后一起来玩的，问**参不参与。**摆摆手，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不如回去练射箭。遭到他的拒绝在情理之中，只是苦了一直痴心等他的小女孩儿。樊瑞耸耸肩，遗憾似的：“韩娇又该失望了，她最期待能在这样的场合见到你了。”
闻言**的脚步顿了。他沉默了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樊瑞也没在意，过了会儿，**和他说，晚上他去。
“你来？”樊瑞震惊，“你真来假来？不是唬我的吧？”
“唬你干什么。”**扯了下嘴角，“我也挺想那帮朋友的，正好见见。”
韩娇是**还上私塾时的同班同学。他脑袋灵光，郑玉安又管的严，算是那帮男孩子里的佼佼者，长得好个子高，学习好还不乱搞。就他们那波早熟的，有两个把女生肚子都搞大了，又让家里摆平着堕胎，在他们的私塾里都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的八卦。**虽不是里面最有钱的，但是自古官商勾结，也没人愿意去触他的霉头，郑玉安跟尊佛似的站在他身后，无形中给他套了层孙悟空的金箍罩，杜绝外界一切妖魔鬼怪。他转走后情况怎么样不得而知，但他自己的确融入了正常人的生活，没有整天浸淫在谈情说爱、豪车名表的虚浮世界里。
依旧是樊瑞做东。陆陆续续来了许多生老面孔，几个和**有点关系、打过交道的，都来跟他说话寒暄。韩娇到的时候都迟到了，大家正坐在一起组局玩游戏。她是黑长直，拉了头发，小皮衣下是小短裙，长筒靴，严格意义上她还比**大一岁，眼影是淡紫色的，一张小脸还没巴掌大。**正坐在沙发中间看着她，坐姿不太端正，翘着二郎腿歪着头，看着她笑了一下：“好久不见。”
周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捧场的怪叫起来，猴儿似的。韩娇的脸蹭的就红了。有眼色的人给她让位，她坐在了**身边。身上香喷喷的。韩娇说：“你这次怎么来了？”
她喜欢**不是秘密，整个圈里的都知道。当初**转走，她哭了好久，还去找过他，但是都被拒之门外，后就希望能有这样的场合或者聚会饭局，能再多见见他。
他们现在的喜欢讨厌不算个事儿，还没牵扯到两家的利益关系，家长一般不管，反而会多劝着让他们跟朋友们打好关系，交往密切，毕竟天灾**，谁都不知道命运下一步会怎么走。就像**的父亲，说跳楼就跳楼，死了以后名下所有财产资源都被瓜分，就留**一个，连照看的人都没有。
这些人都想的长远，不把虚情假意当回事儿，真心自然也算个屁。
“听说你想见我。”
**斜着眼眯她。
韩娇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连看他都不敢。**还不嫌事儿大的把她垂在身前的发拨到耳后。他细心耐心起来颇有个正经样。有几个玩着的眼睛也瞟着他们，起哄地打断：“来来来，真心话大冒险，你俩也不能跑。”
**跟他们玩的少，这种娱乐项目参与的也少，骰子掷的并不好，开局就输，胆子很大的选了大冒险，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亲韩娇！”
韩娇面红耳赤，将眼前的水果扔过去一个：“说什么呢！”
“我这是帮你啊韩奶奶。”对方接着小金桔，剥着吃，“不识好人心。”
“这个就算了吧。”樊瑞打着圆场，他可是知道**一颗心吊在谁身上，“换一个换一个。”
“不用。”**无所谓，他喝了口酒：“韩娇不介意就行。”
“我……”韩娇紧张的捏着手：“游戏而已……”
**笑笑，看着她，一双眼睛又亮又温柔，逐渐向她靠近。韩娇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害羞迫使她后移，绷直身体闭上眼睛。**已经离她很近了，平静地看着她的反应，身后的人已经开始尖叫了，他们的视角是**压过去，只留个后背，很快，**低下了头，又缓慢抬起，尖叫声一片，**笑着靠回来，韩娇更是瞪大眼，眼睛都湿了，脸红心跳的令人遐想。
樊瑞神情复杂。
又玩了两把，**抽着烟，是韩娇替他掷的，韩娇手气比他好，都赢了。**看着她细白的手指，只是垂眸笑着，一动也不动。片刻后，韩娇把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手里。
**没有挣脱。
韩娇便靠在了他怀里。
聚会结束，樊瑞命人收拾着东西，头疼地揉揉眉心，说：“你什么意思？”
**托着下巴，韩娇已经让司机接走了，临走时还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两人也互加了联系方式，颇有进一步发展的意思。
樊瑞开始觉得自己的建议是个错的。他知道自己不能不该多问多管，但**这人脾气坏是坏了点，本性还是不错的，再说也算他半个朋友。他实在是不忍朋友做错事，走歪路。
“没什么意思。”**站起来伸个懒腰，说：“回家了。”
“你别赌气。”樊瑞劝道：“别自己气自己。”
**冷笑一声。
他有什么好气自己的？他有什么错？他能做的都做了，能改的都改了，放过李华不好吗？不纠缠他、不恶心他、不让他痛苦，不好吗？这也是他的错了？
他巴不得他这么干。
年后的假期过的非常快。李华已经把能预习的全学了。鉴于**深夜的离开，他只顺着他的谎话延下去，跟爸妈说是他家里人来接他了。李建民和王淑梅也没多问，只是心疼他的头，问他怎么搞的，他说从床上摔下来了，磕到了。这对淳朴的父母也没有疑心，只让他去床上躺着歇，什么都别干，怕把脑子磕坏了。**走的那天一个人走的，什么都没带。他的东西被李华扔了，又一个个捡起来了，放在一起，等开学了还给他。那破烂的平安福在他手里多待了会儿，李华看着它心里不是滋味，一个好好的、漂亮的金饰就被这么毁了，估计很难复原了。
他冷静后也反思，问自己为什么那么说。但是不知道，他就是想那么说。说了有没有后悔，这是李华不知道的，反正**一直欺负他，他消失不正好吗？
他不再想这些杂七杂八的，全身心投入到学习里，晚上的时候，却有些失眠。他摸黑捯饬智能机，却不知怎么，点开了自己的朋友圈。他的社交软件上谁都没有，只有一个**。**倒是教过他这是怎么玩的，只是他从没想起来过，而且**说有事就打电话，跟着他的习惯走，他也很少玩这个。李华就更把他抛之脑后，这种带有娱乐性质的东西是向来不能在自己的世界里出现的。只是他一眼就看到了他发的朋友圈。
**就只有这一条朋友圈，显示发送的时间是三天前。
李华放下手机，没再看一眼。
朋友圈是一张照片，**面前站着一个比他低的漂亮女生，文案只有三个字。
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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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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