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桉心口一紧,用力咬了下嘴唇,撇开头,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你开。”
晚上保险起见会是他开,基本不能睡,所以得补觉。
所有一切按照唐桉计划有条不紊进行。
下午五点,池映光鲜亮丽戴着墨镜把大行李箱往后备箱搬。
唐桉额角青筋直跳:“池映!我们不是去旅游!!!!”
池映装聋,立马关上后备箱闪身钻进驾驶座,然后摇下车窗拖长语调道:“快——上——车——”
唐桉:“……”
车子驶出停车场,池映还心情颇好地打开了车载音响,放起了节奏感极强的西班牙语歌曲。
唐桉冷着脸坐在副驾上:“换一首。”
池映切歌。
唐桉:“换。”
池映再切。
“换。”
池映继续切。
“换。”
池映不切了,手指敲着方向盘:“就这首,挺好的。”
唐桉懒得再争,双手抱胸,背对着池映:“七点叫我。”
说完他闭上眼,试图屏蔽耳边听不懂却异常欢快的旋律,以及池映那不成调的哼哼。
烦着烦着,他竟也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唐桉被一种强烈的注视感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车窗外一片漆黑,只有加油站的灯光在远处闪烁。
驾驶座上空无一人。
他刚想掀开身上的毯子拿手机,一张惨白得毫无血色、却异常精致的脸蛋啪地一下贴在了他旁边的车窗玻璃上。
“……”
那张脸的主人似乎很兴奋,眼睛瞪得溜圆:“醒了醒了!他醒了!!”
紧接着,一张更加惊悚,仿佛刚从原始部落穿越过来的野人脸孔,也凑到了车窗前,占据了唐桉的视野。
“……”
老、老板?????
唐桉倒抽一口冷气,差点当场背过去。
就在这时,驾驶座的车门被从外面拉开,唐桉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抄起手边的矿泉水瓶就要砸过去,。
“睡懵了?”是池映熟悉的声音。
唐桉动作一顿,惊魂未定地看着他:“活……活人?我刚才好像看到贺沉舟了……”
池映表情戏谑:“你说呢。”
唐桉默默转向车窗外的两人。
刚醒视线还没缓过来,这下能看见他们后面是加油站。
贺沉舟旁边那个纤细的身影优雅地转了个圈。
唐桉瞳孔地震:“罗……罗伊??!”
他一把推开车门,快步走上前,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对组合:“你们……怎么会在这儿?还……这副打扮?”
不怪乎唐桉觉得贺沉舟是鬼,并且没认出自己最喜欢的舞蹈演员。
律所里一向正经的老板,每天总是西装革履脚步生风来上班,如今这模样,首先是一脸的油彩,接着是不知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战损破布批身上,连一双像样的鞋子也没有,颇具年代感的草鞋踩脚下。
整个人活脱脱的野人。
而旁边的罗伊,没了舞台上的浓重墨彩,一张素净白皙的脸蛋看起来竟多了几分寡淡,他的一头长发是用大肠圈扎起来,长长的马尾随着人的动作摆动。
没等贺沉舟开口,罗伊抢先一步,声音雀跃:“小舟是回老家啦!”
贺沉舟无奈地点点头,声音倒是依旧沉稳:“嗯,爷爷身体不太好,回去看望一下。”
唐桉:“那这副……”
他话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能get到。
贺沉舟:“老家习俗。”
罗伊立刻骄傲地举手,大眼睛扑闪扑闪:“是我给小舟打扮嘟!是不是很有原始部落风情?”
唐桉嘴角抽搐了一下,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尊重。”
这时池映也走到他身旁:“加油站下车的时候他们也在,顺便聊了下,发现我们是顺路的,目的地就相差个四五公里吧。”
唐桉恍然。
池映看向贺沉舟,笑容真诚:“聊着聊着发现贺老板有爱人了,真是件值得贺喜的事。”
这态度,跟之前在律所电梯里相遇时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判若两人。
唐桉无语:“我早跟你说过……”
罗伊完全没在意他们的寒暄,他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唐桉,充满了热切的期盼,双手合十:“亲爱滴我特别特别希望你们能加入进来!”
池映挑眉,饶有兴致:“哦?是邀请我们去贺老板的老家做客吗?听起来还挺有……”
他意思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罗伊像只轻盈的蝴蝶般,突然凑近唐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对方脸颊上响亮地“啵”了一口。
池映:“……”
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眼神危险地眯起。
贺沉舟十分淡定,像是习惯了一样:“冷静。”
唐桉捂着脸后退几步:“你……”
池映炸了,上前揪住罗伊衣领子,声音因为愤怒拔高了八度:“你为什么亲我老婆????”
罗伊丝毫不慌,眨巴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理直气壮地宣布:“因为我喜欢他。”
唐桉彻底懵了。
池映气得差点厥过去:“你……”
你为什么能说得如此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有病啊!!!!
贺沉舟大概是看场面要失控,伸手把罗伊从池映的手下解救出来,护在身后,然后用一种在法庭上陈述事实般冷静从容,条理清晰的语气开口道:“唐桉没跟你提过吗?”
“提什么???”池映猛地转头,瞪向唐桉,“你有事瞒着我?!”
唐桉:“……”
他简直比窦娥还冤,关他屁事啊!?贺沉舟想说什么?不会是之前那个离谱的开放关系提议吧?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下一秒,贺沉舟就像在替当事人做结案陈词,语调平稳,字字清晰:“之前唐桉提到你们有离婚意向,我基于对个人自由意志的尊重,提出了尝试开放性关系的建议,他当时拒绝了,罗伊对此表示非常遗憾。今天正好二位都在场,我认为可以更正式深入地探讨一下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池映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什么玩意儿?开放关系??”
罗伊立刻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热情洋溢地补充说明:“就是我想和唐桉谈恋爱上床,你可以找贺沉舟,也可以找我,或者贺沉舟找唐桉,再或者我们四个一起。”
池映:“Wow,amazing。”
他缓缓转向唐桉,声音低沉得可怕:
“唐桉。”
“嗯?”
“我现在,”池映一字一顿,眼神冰冷地扫过贺沉舟和罗伊,“能打人吗?往死里打那种。”
唐桉在纠结,因为罗伊是他有一段时间最喜欢的芭蕾舞剧演员。
罗伊缠着贺沉舟撒娇:“小舟小舟,我好想和唐桉接吻,要那种法式的……伸舌头的,我感觉他的嘴唇软软粉粉的,亲起来肯定超舒服!!!”
唐桉:“……Wow,amazing。”
他感觉心中那座名为偶像滤镜的丰碑,在罗伊这石破天惊的发言中,“轰隆”一声,彻底崩塌了。
唐桉面无表情,冷漠转身拉开车门。
“打吧。”
顿了顿,他语气带着一种幻灭的平静。
“我粉转黑了。”
池映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罗伊立马躲贺沉舟身后:“嘤嘤嘤你不是说小桉是我粉丝嘛?”
贺沉舟十分淡定:“是粉丝,但现在粉转黑了。”
都说最可怕的不是黑粉,而是粉转黑,因为深深切切爱过,所以不爱的时候恨意更浓。
唐桉很好诠释了这个词。
这边乱成一锅粥,坐在主驾驶的他拿出手机。
本意是想把抢到的首演票退了,但屏幕上大大的数字九提醒着唐桉离池映变狗不到三个小时。
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他拧眉,对窗外喊道:“池映,回来了——”
池映打爽了,他黑带五段,想在同龄人中找个对打的还是比较困难的,现在遇到个这么合心意的,他自然不想停下来。
罗伊看看池映,再看看脸黑的唐桉。
他眨眨眼,然后两手喇叭状放嘴边。
“亲——爱——滴——”
“不——要——打——啦——”
贺沉舟速度渐渐慢下来,池映乘胜追击。
罗伊抛出定时炸弹:“小桉生气了。”
轻飘飘一句,池映猛地停住,拳头还差一毫米就砸人脸上。
他非常帅气抛下狠话。
“我记住你了,下次再来。”
说完潇洒转身,朝唐桉走去。
唐桉沉着一张脸,等人上车要系安全带时,他学林秀光给了人后脑勺一下。
池映顿时觉得委屈,捂着后脑勺道:“不是你叫我打的吗?”
唐桉:“那我有没有叫你停下?”
池映撇嘴:“没听到。”
唐桉的目光扫过那道红痕,心头的火气泄了大半,伸手道:“疼不……”
池映却像受惊的猫,“唰”一下后仰:“干嘛?还想给我一下??”
唐桉的手僵在半空:“……你过来。”
池映双手捂胸口:“不要。”
唐桉耐着脾性:“过来。”
池映:“不要。”
唐桉皮笑肉不笑:“过不过来?”
池映:“……”
感觉再不过去会有很不好的事发生,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慢腾腾挪了过去。
唐桉猛地伸手,一把揪住池映的衣领将他拽到眼前,对着耳朵咬牙切齿:“老子踏马就是想看看你伤哪儿了,躲什么躲?!怕我吃了你?嗯?”
灼热的气息喷在耳廓,池映的心跳瞬间加速,耳根染上绯色:“……你刚才吼我,好凶。”
唐桉:“……抱歉。”
池映顺杆子往上爬:“那你能摸摸我的手吗?贺沉舟脸皮厚,打得有点疼。”
唐桉动作一顿,松开衣领,转而轻轻托起池映那只指节泛红的手,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吹了吹。
他眼眸低垂,神情专注。
池映有点动容,渐渐靠近:“唐桉我……”
余光扫过窗外两张脸。
他停下来。
罗伊捂着嘴,大大的眼里写“我想看我想看!!”,而身旁的贺沉舟还是顶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池映的脸瞬间黑透:“你们俩有病吧?!”
唐桉也看见了,嘴角微抖了一下:“休息好了就走吧。”
有种再多呆下去就要被这两家伙缠上的感觉。
简单告别,两人重新驶入夜色。
车开了一会儿,唐桉发现后视镜上有一辆熟悉的车辆阴魂不散地跟在后面。
池映也注意到了:“不会吧。”
唐桉自我安慰:“我们的确顺路,你忘了?”
池映:“早不走晚不走凭什么我们一走他们就走?”
唐桉:“其实是个概率问题。”
池映:“变道吧,紧追车尾看着就烦。”
唐桉打开转向灯,车很快变道在另一条机动车道上。
三秒后,对方也变道了。
两人:“……”
真是晦气。
两人抱着算了懒得管了等会儿就不顺路的想法,不再理会。
但一小时后,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迫使两辆车先后停在一块刻满奇异古朴花纹的暗色石牌下。
两人觉得操蛋。
罗伊在人问前连忙开口:“事先说明,这是小舟的老家。”
两人:“……”
哗啦啦的雨溅落在伞上,罗伊的声音宛若大海里诱惑船员跳海的塞壬。
“雨太大了,路肯定是走不了了,你们要不要住一晚?”
他又加了一句。
“免费喔。”
伞下的唐桉和池映对视一眼
唐桉:怎么办?
池映:能咋办,雨太大车开不了。
他们无奈妥协。
“……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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