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肖迎玉变成泰迪熊后。
她暗鲨的名单,由一台差点让自己致命的洗衣机加上了这只白猫。
崔雪仍在怒火之中,刚刚肖智的那番话让她彻底相信肖智就是个人渣,她并没有待在家里的打算,再待下一秒,她都可能会发狂。
崔雪火急火燎地出门,被自家的白猫挡了去路。
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摸摸白猫的头,给予抚慰。身后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她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一想到对方在她身边安插了无数个人监视,他的视线无孔不入,这让她感到十足的恶心,于是她没有停留,下意识地拎起白猫叼起的玩偶。
肖迎玉差点晕倒,那猫的力道一点儿也不轻,咬上她左脚后,生拉硬拽,丝毫没留手。要不是靠着最后一点预感,她早就昏了过去。
她被发现了!完了!
我可以落在任何人身上!落在崔雪身上,我很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为了防止自己晕倒,肖迎玉用自己软绵绵的手掌掐了掐肚皮。
因为她很有可能被人扔掉,在宋慈安还没来之前,她必须保持清醒,她得知道她被扔到了哪里。
即使崔雪拎着她,非常急切地穿过池塘,穿过假山,穿过一栋栋别墅,脚上的高跟鞋踏得很响,行色匆匆,绝不回头,貌似一停下,后面的怪物就能吃了她。但直到穿过东边的走廊,一路到达大厅的时候,崔雪好像并没有扔她的打算。
可肖迎玉依旧没有掉以轻心,因为崔雪没有立刻扔掉她,极有可能是去找垃圾桶了。
她倒挂着,在这条自己走了无数遍的石子道路中等待自己的死期,她不知道自己要被崔雪带到哪里去,奇怪的是,在路上经过一个又一个垃圾桶的时候,肖迎玉都赶紧捂住了鼻子,她并没有被崔雪扔进去。
肖迎玉感到奇怪,心想有可能是自己这副模样刚好长在了崔雪的审美点上,所以她大发慈悲,决定推迟这个玩偶的死期。
她只好盯着地面,看到了对方的玫红色裙子,以及一双白色的高跟鞋。
十几分钟后,肖迎玉觉得自己终于不用再倒立,她被崔雪握在手中,对方面无表情,直直的打量着她。她并不敢随意乱动,只是用目光打量周遭的环境,看样子崔雪把她带到了地下停车场。
等崔雪意识到手里拿了什么,她皱起的眉头更深了,似乎对这只实在普通的泰迪熊十分嫌弃。
她自言自语:“什么时候拿上的。”
很好,崔雪没有扔掉她,并不是出于什么人道主义,也不是因为什么想找一个合适的垃圾桶,而是单纯地忘了她。
这放在冷淡的崔雪身上,肖迎玉觉得不足为奇。
她被崔雪毫不留情地扔进了车的后座,她扶着脑袋,趁崔雪打开驾驶车门的空档,拔出屁股底下的腿,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继续躺下了。
但车并没有立即被开走,肖迎玉看着前座的崔雪忽然崩溃似地捂住脸。
她的肩膀上下起伏,接着狠狠地拍打了一下方向盘。
她在哭?肖迎玉觉得稀奇,她和崔雪生活了二十多年,她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在她眼里,她的母亲是强大的,冷漠的,自私的。
从她出生开始,她一手被爷爷养大,除了爸爸会偶尔照顾她,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像消失了一样,从未把任何多余的情绪浪费在她肖迎玉身上。
她不是很厉害的吗?
她不是就连我哭着向你求个拥抱,你都能狠狠推开的吗?
肖迎玉皱着眉,一脸平静的看着前座的崔雪。
哭泣这种行为,一旦发生在崔雪身上,只会让肖迎玉觉得不可思议。
可过了一会儿,也没听到一点哭声。
肖迎玉推翻了崔雪在哭的可能,也许她只是累了也说不定,毕竟刚刚和肖智唇枪舌战一场,耗费了许多精力,她貌似并没有在争吵中处于上位。
肖智的行为虽然无耻,但肖迎玉并没有心疼崔雪的念头,她冷漠地看着这一场父母之间的争斗,只觉得这两人实在莫名其妙。
肖迎玉默默坐在后座,静静地等待逃跑的时机。
毕竟待在她母亲身边,肖迎玉认为自己依旧还处于危险之中。
过了一会儿,崔雪抬起了头,她扶着额头,暗骂了一声:“蠢货。”
这身蠢货毫无意外是骂肖智的。
紧接着,她踩下油门,离开了地下停车场。
肖迎玉坐在后座,看着车越来越远离别墅,她不知道崔雪要到哪里去,可她原本答应宋慈安好好待在家里,这会儿出去,他还能找得到吗?
肖迎玉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
崔雪穿过闹市,一路狂飙,非常胆大地触碰道路的速度底线,肖迎玉再次确信,崔雪刚刚一定没有因为肖智的几句话气哭,否则这副狠劲,没有在肖智带着罗红出现在面前时甩上一巴掌已经是手下留情。
肖迎玉生怕自己被甩出去,紧紧地扣住后座的垫子。
等到崔雪再次停下,肖迎玉发现自己来到了崔家。
崔家不同于肖家,虽然是老企业,但崔家念旧的很,依旧住在老宅。
肖迎玉和崔雪关系并不深,自然和崔家很少打交道,但崔家的老宅她来过几次,对崔家还算有点印象。
印象之中,崔老爷子崔华国生了四个孩子,分别是崔芮,崔雪,崔镇山,崔耀。
她对崔家的事知之甚少,只听说四个孩子中大姐崔芮去世的早,貌似是几十年前一场意外,崔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崔家也就剩下了三个孩子。
老三崔镇山没什么大的出息,生下的崔海棠和崔梨琼两姐妹并没有在崔家中展现出什么商业头脑,反而靠山吃山,跟着京城的太太们,世二祖整日吃喝玩乐,花天酒地。
崔海棠早就结了婚,嫁给了谁,生了几个,她统统都不知道,她能知道崔海棠这个人,大概因为这人是李心艾太太圈的核心人物。
崔海棠和李心艾经常开办所谓的打牌娱乐会,邀请富婆太太们聚众唠唠嗑,聊聊天。今天说这一家,明天说那一家。
哪一家要是出现新鲜事儿了,就是她们牌桌上新的谈资。
和李心艾交好的人能有什么德行,肖迎玉对李心艾这一类爱把别人当乐子的人没什么兴趣,对这个表姐向来没啥好脸色。
现在崔家真正管事的貌似是崔家四少爷,这个崔耀不是个简单人物,肖迎玉和肖志刚作对许久,对这种年纪的老狐狸散发的臭味十分敏锐。
幸好她和崔耀进水不犯河水,没多大接触。
他底下两个孩子比起崔镇山一家,倒是显得格外有出息些。
崔永元和崔闰月,肖迎玉即使并不关心各家长各家短,也在爷爷嘴里头听到过这二人的名字。
这个崔闰月,肖迎玉还算见过面,当初崔家遇到危机,找人合作的时候频频碰壁。她出于情面帮了一次,那一次和崔润月正巧有了合作的机会。
这人精通人际关系,专业能力强硬,为人直爽,肖迎玉跟她合作那几个月,多次生出了想把人从崔家挖走的想法。
崔氏和肖氏科技现在还有合作,多半是因为接手的负责人是崔闰月,她才放下心。
肖迎玉不再多想,崔雪会回崔家一定不是拉拉家常,她并不打算在这儿傻坐着。
她被崔雪留在了车上,对方离开得爽快,她知道崔雪肯定忘了这只在她后座的泰迪熊玩偶。
于是她开了门,悄悄地跟着崔雪出去。
好在自己目标不大,她一边躲着人,一边悄悄跟紧崔雪。
穿过游廊,穿过院中间那一棵歪脖的大树,又穿过几间厢房,肖英**短,在后边跑的满头大汗。
她说不上来跟着崔雪的理由,但隐隐约约觉得跟着她,貌似对自己变成人有些用处。
肖迎玉一向对自己的直觉非常笃定。
崔雪在一间房子外停下了,她敲了敲门,接着走了进去。
肖迎玉也跟着崔雪来到这间房子外,她的耳朵贴着门,这几天已经熟练掌握扮演玩偶的技巧,开始一动不动,听着里面的动静。
屋里面并不止崔雪一个人。
另一个声音貌似是听着并不年轻,一声“小雪啊”,肖迎玉就猜准了是她外公。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办什么事儿?肖迎玉凑得更近了些。
“出现了些状况。”崔雪放下手中的包,她早就调整好了状态,又恢复了平日里冷淡的样子。
崔华国手中的茶杯在桌上发出啪嗒一声,茶水顺着杯口荡了个圈儿,洒在了桌上,他眉目肃然,怒声说:“这么说是没成功的意思了?”
崔雪瞥了一眼被茶水沾湿的桌子,她面上依旧从容:“您老还想怎么样?我已经做了该做的了。”
“做了该做的了?怕不是压根儿没做吧。”崔华国知道自家女儿的气性,他并不把她这份清高放在眼里,崔雪再这样厉害,在他面前装得再这样巧言令色,在他看来,不过是在外头镶了些金,依旧蹦不了多高的货色。
他脸色阴沉,斥道:“没用的东西。”
“我没用?”崔雪稳稳坐在椅子上,嘴角一撇,嗤笑着,“我没用的话,这么多年要不是靠着我,崔家还能走下去?”
她端着茶,自在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没分半点眼神给崔华国,她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一下子惹恼了座上的崔老爷子。
他顿时变了脸色,眼皮一跳。
好啊!果然是端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初若不是自己,现在她能有这么好的命!
他说:“你以为当了人家肖二夫人,天天在电视上露面,就真当自己是人家夫人了?回到了崔家,就丢了你那副架子,做这副样子给谁看。”
崔雪忽然觉得无力,她永远无法去推翻肖华国鄙陋的见识,肖二夫人,肖二夫人,她什么时候想当这个夫人了,她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身份骄傲过。
“爸爸”崔雪站了起来,她扯过一个近乎嘲弄的冷笑,瞪着崔华国,“我这副样子还是拜你所赐。”
“因为我?”崔华国忽然冷笑了一声,他两鬓斑白,已然是上了年纪,但说话依旧中气十足,“要不是因为我,你现在还能好好和我说话?你现在还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还能一身富贵站在我面前?”
她本应该是冷静的,可以自如地应对父亲的自以为是,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她原本不想再提。她忍了这么多年,本来也打算一如既往地忍下去,但今天肖智那一番做法,毫无怜惜地把她的自尊掰给了别人践踏。
把她当做什么了?
一个浪荡的jian货?
所以需要全方位,密切的监视自己,几十年了,生怕她做了出格的事!
她觉得屈辱!不光是因为被监视,被逼迫。
更是因为自己压根没有拒绝的选择。
“呵呵呵呵呵呵。”崔雪冷冷道,她眼里淬了冰,看着父亲这副嘴脸只觉得寒意十足,“你到现在还觉得是为我好?”
崔雪:“没有你!——”
崔华国打断她,“——没有我,你现在还不知道和哪个穷小子在哪个地方打着一个月三千的零工,是我,是我给了你重新选择的机会!”
“选择?”崔雪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这个词深深地刺痛了她,她开始厉声厉气地控诉:“你给我选择了吗?要不是你逼我,我不可能同意嫁给肖智!我本来,我本来可以有自己更好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
父女俩对峙,整个书房都是无声的火药味儿。
肖迎玉听得云里雾里,她的本意并不是为了听父女俩吵架来的,崔家的家事,他们关上房门,怎么吵,怎么闹,都是自个儿的事儿。
她一点儿也不关心。
只是她从来没见过崔雪这样失去理智的样子。
她并不明白这里边有什么前尘旧事,也并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肖智和崔雪能十年如一日,表面和和气气,背后却势如水火。
肖迎玉再次把这种情况归因于肖家那种无法明说,谁也无法获美满结局的真理中。
紧接着,她听到一阵脚步,有人来到了她身边,喊道:“谁把玩偶丢这儿了!”
肖迎玉暗叫一声不好,门里的对话一下子就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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