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外翻涌的铅云如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将会议室染成昏暗的琥珀色,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像蜂群振翅般的嗡嗡声,那声音低沉而持续,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齐悦的指甲在投影仪遥控器上用力掐出了月牙般的白痕,指腹感受到遥控器粗糙的纹理。
陈经理公文包上被檀木珠压出的凹痕像一只眯起的眼睛,正戏谑地盯着她重新制定的企划书,那凹痕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贵公司要求的返点比例,已经超过了行业公约的红线。”齐悦点击激光笔,光斑在财务报表的现金流柱状图上微微颤动,她能看到那红色的光斑在柱状图上跳跃,像一只不安分的萤火虫。
“但若是将货运周期缩短到45天……”她忽然沉默了,投影光线里漂浮的尘埃如微小的颗粒在眼前舞动,突然变成了十六岁那年焊接车间的金属碎屑,刺得视网膜生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炽热、嘈杂的车间。
喻霖屈指轻叩鎏金珐琅烟灰缸,冰裂纹折射出孔雀翎般的冷光,那冷光一闪而过,让人心生寒意。
“齐小姐总爱用理想数据画大饼。”他松开墨蓝色领带,银质领带夹上的家徽暗纹如锋利的针芒刺进齐悦眼底,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刺痛。
“就像当初说能把喻家航运的亏损率降低五个百分点。”
陈经理的金丝眼镜应声闪过诡异的蓝光,那蓝光如同幽灵般一闪,公文包暗格里传出电子锁解密的蜂鸣声,那声音急促而尖锐。
齐悦西服内袋的U盘突然发烫,热意透过布料传递到她的肌肤上。
孙侦探是齐悦雇佣来调查三井商社和陈经理秘密的人,此时他沙哑的警告在耳畔炸响——“三井商社的暗码集装箱里,装着陈经理养在公海赌船上的情人。”U盘发烫或许意味着孙侦探获取到了关键证据,这些证据可能与集装箱里的秘密有关。
“缩短货运周期意味着要启用近海黑航线。”林川的檀木珠突然在指间裂开,沉香木屑掉进他面前的拿铁里,褐色漩涡里浮现出集装箱编号的残影,他能闻到那拿铁散发的浓郁香气混合着沉香木的淡淡清香。
“陈经理办公室的航海图,上周新添了马六甲海峡的潮汐标记。”
齐悦的舌尖抵住上颚,金属的腥甜混合着苏打水的冰凉在齿间散开,那味道复杂而刺激。
她看着陈经理助理的钢笔在补充协议上画出蜿蜒的墨迹,很像那年焊接枪在钢板上蚀刻的非法改装船舷号,她仿佛能听到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焊接枪的滋滋声。
文件粉碎机的轰鸣声突然穿透回忆,那声音震耳欲聋,惊得赵助理碰翻了柠檬水杯,水杯倒地的清脆声响在会议室里回荡。
“那就请齐总签完字后……”陈经理的鳄鱼皮手套抚过烫金封面的合同,指节处凸起的硬块硌出怪异的凹陷,他的手掌能感觉到那合同封面光滑的质感。
“亲自去港口验收那批‘特殊建材’。”他身后落地窗映出码头巨型龙门吊的轮廓,某个被风雨侵蚀的集装箱编号正在锈迹中若隐若现,那编号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
喻霖突然起身按住旋转桌盘,水晶镇纸在惯性中撞向齐悦的手腕,她能感觉到那股冲击力,手腕处微微一痛。
她本能地缩手,袖口露出的旧烫伤疤痕让喻霖瞳孔骤缩——那是他们结婚周年夜,他失手打翻的雪茄缸留下的烙印,那烙印仿佛还带着当年的疼痛和苦涩。
“陈经理不如再加个条款。”林川将开裂的檀木珠按进合同扉页,木纹竟与纸张纤维诡异的咬合,他能感觉到那檀木珠粗糙的表面。
“若货运延迟超过三天,我方有权开箱抽检。”他说话时望着窗外正在装船的起重机,钢索绞缠声里夹杂着女人细弱的呜咽,那呜咽声如同一根细线,牵动着每个人的心。
齐悦摸到西服口袋里的螺栓,锈蚀的螺纹突然割破指尖,指尖传来一阵刺痛,血珠渗出,她能闻到那淡淡的血腥味。
血珠滴在电子公章感应区的刹那,十六岁躲在集装箱里偷渡的回忆裹着海腥味席卷而来——那年通风口堵塞的货舱,那个用螺栓卡住逃生舱门的走私犯,此刻正透过陈经理镜片的反光朝她狞笑,那海腥味让她仿佛又回到了那狭小、闷热的货舱。
“成交。”陈经理的电子签名化作一串跳动的乱码,在投影屏上扭曲成三井商社的暗码图腾,那乱码如同一团迷雾,让人捉摸不透。
赵助理手忙脚乱地整理着散落的补充协议,后颈渗出的冷汗浸湿了廉价衬衫的领口,他能感觉到那汗水的冰凉。
当他翻开第三份附件时,整张脸突然变得毫无血色,颤抖的指尖怎么也抽不出被订书针勾住的预算表,他的心跳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仿佛都能听见。
窗外货轮拉响的汽笛震落玻璃上的冰花,那汽笛声悠长而响亮,齐悦看着喻霖将烟蒂狠狠按灭在企划书封面上,她能听到烟蒂被按灭时的滋滋声。
被烫穿的“涅槃计划”四个字蜷缩成焦黑的蝴蝶,扑棱着坠向碎纸机张开的金属獠牙,那焦黑的字迹仿佛带着无尽的遗憾。
暴雨在钢化玻璃上蜿蜒成破碎的银河,那雨滴落下的声音噼里啪啦作响。
赵助理第三次弯腰去捡散落的文件时,后颈的汗渍已在衬衫领口洇出淡黄的盐霜,他能感觉到那盐霜的干涩。
他哆嗦着抽出被订书针勾住的预算表,纸张撕裂声像极了那年焊接车间报废的钢板——齐悦突然按住他的手背,腕间飘来若有若无的松节油味道,那味道清新而提神,那是她通宵修改企划书时用来提神的。
“赵助理想必记得上季度仓储损耗率。”齐悦用拇指抹去他指腹沾染的墨迹,铅灰在皮肤上晕开成集装箱编号的最后两位,她能感觉到那铅灰的细腻。
“若是这批特种钢提前三天入港……”她尾音突然被中央空调的嗡鸣吞没,陈经理公文包暗格里泄露的电子蜂鸣声,正与赵助理西装内袋的震动产生诡异共鸣,那共鸣声让人心生不安。
林川的檀木珠突然在桌面滚出半圈,沉香木的裂纹里渗出暗红树脂,他能闻到那树脂散发的淡淡香气。
他将平板电脑推向陈经理,屏幕里跳动的K线图像极了马六甲海峡的洋流图:“三井商社今早抛售的港口债券,恰好对应陈经理在开曼群岛的私募基金。”说话时他食指轻点某个波峰,数字18:23的标记让陈经理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公海赌船每天结算赌资的精确时刻。
齐悦西服内袋的U盘突然停止发烫,热意渐渐消散。
周律师的微信提示音恰在此时响起,那提示音清脆而悦耳。
她解锁手机的动作让袖口再度滑落,喻霖盯着那道月牙形疤痕,喉结在墨蓝色领带下滚动出吞咽的弧度,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加速。
当加密文件在投影仪上铺开时,陈经理的鳄鱼皮手套在黄花梨桌面上抓出五道白痕——那是五年前某次违规报关的处罚编号,此刻正化作数据洪流中的血色光标,那白痕在黄花梨桌面上格外显眼。
“根据《国际贸易法》修正案第47条。”周律师的语音消息从蓝牙音箱里淌出,每个字节都带着法庭特有的回声,那回声庄重而严肃。
“若货品通关时被抽检出异常……”齐悦突然将激光笔指向补充协议某个段落,光斑灼烧着“滞港费”三个字,空气里顿时弥漫着焊接枪灼烧钢板的焦糊味,那味道刺鼻而浓烈。
陈经理的金丝眼镜突然蒙上雾气,他掏出手帕擦拭的动作让齐悦想起赌场荷官清点筹码的姿态,那雾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当投影屏上的资金流向图开始逆向流动时,赵助理终于抽出那张浸透冷汗的预算表,柠檬水渍在纸张边缘洇出东南亚群岛的形状——正是陈经理航海图上新标注的航线。
“三天。”林川突然用开裂的檀木珠叩击桌面,木纹竟与黄花梨年轮严丝合缝,他能感觉到那敲击桌面的震动。
“从巴生港到天津港的黑潮期还剩三天。”他说话时望着窗外暴雨中明灭的港口信号灯,某个集装箱的条形码正在闪电中反射出与齐悦U盘相同的幽蓝光泽,那幽蓝光泽神秘而诡异。
喻霖的银质领带夹突然折射出刺目白光,他在合同扉页签名的动作像极了当年在离婚协议上落笔的姿势,那白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钢笔尖穿透纸张的瞬间,齐悦仿佛看见十六岁那年焊接枪洞穿钢板的火星,那些在货舱通风口明灭的橙红光点,此刻正在陈经理颤抖的电子签名笔迹里复活,那火星和红点仿佛带着她的回忆。
当公章落下的闷响震碎会议室的死寂,那闷响低沉而有力。
赵助理怀里的文件突然雪崩般倾泻,纸张散落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
齐悦俯身去捡时,锁骨链坠从V领毛衣里滑出——那是用生锈螺栓改造的吊坠,螺纹间还沾着当年货舱铁锈,她能感觉到那吊坠的冰冷。
喻霖的瞳孔在瞥见吊坠时剧烈震颤,雪茄缸打翻那夜的焦糊味突然在鼻腔复苏,那焦糊味让他的记忆瞬间被唤醒。
“齐总要不要看看装船进度?”陈经理的鳄鱼皮手套指向落地窗。
暴雨中的龙门吊正在吊装某个印着三井商社标志的集装箱,钢索摩擦声里突然混入女人高跟鞋的脆响,那脆响在雨声和钢索摩擦声中格外清晰。
齐悦的螺栓吊坠突然磁铁般转向某个方位,她想起孙侦探偷拍的赌船监控里,那个戴着镣铐跳舞的红裙女人发间,也别着同样的铁锈色发卡,那吊坠的转向让她心生疑惑。
林川将檀木珠碎片扫进掌心时,窗外的集装箱恰好完成吊装。
当编号与齐悦手机收到的加密信息完全重合,他突然对着空气比划了个焊接手势——正是齐悦十六岁在船厂学到的安全暗号,那手势仿佛传递着某种信息。
这个动作让喻霖手中的鎏金珐琅烟灰缸突然坠地,冰裂纹在地面绽开成孔雀开屏的形状,那清脆的落地声在会议室里回荡。
“既然合作达成……”周律师的新消息提示音带着庭审锤的韵律,“项目重启的司法备案已在加密通道传输。”齐悦看着陈经理助理将补充协议塞进碎纸机,被切割成条状的“特殊建材”字样在金属獠牙间挣扎,像极了当年试图从货舱通风口钻出去的自己,那挣扎的字样仿佛带着她的绝望。
暴雨渐歇时,霓虹灯影开始在玻璃幕墙上流淌,那光影变幻如梦幻般美丽。
齐悦在会议室紧张的谈判中感到一阵窒息,她借口去洗手间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齐悦独自站在洗手间镜前,指尖抚过锁骨间的螺栓吊坠,那吊坠的纹理在指尖摩挲下格外清晰。
更衣镜背后的通风管道忽然传来三短两长的敲击声,那声音清脆而有节奏,那是十六岁偷渡时和船工约定的求救信号。
当她猛然回头,只看见喻霖的墨蓝色领带尾梢消失在安全出口,银质家徽在应急灯下泛着监视器般的红光,那红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走廊尽头的电子屏开始滚动码头实时画面,某个本该装运建材的集装箱正在渗出暗红液体,那液体的颜色如鲜血般刺眼。
齐悦解锁手机正要通知孙侦探,锁屏照片上的焊接车间突然与林川的檀木珠裂纹重叠——那是母亲临终前攥着的船票编号,此刻正在加密邮件里闪烁着收到新消息的提示。
齐悦在洗手间听到会议室传来的隐约声响,像是文件翻动的声音,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快步向会议室走去。
回到会议室时,赵助理正在用柠檬水擦拭西装上的墨渍。
他后颈新渗出的汗水将预算表上的群岛轮廓晕染成马六甲海峡的形状,而林川留在桌面的檀木珠碎片,正诡异地排列成货轮离港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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