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年说的有些多了,林深递给他一杯气泡水,杯壁上的气泡一个个弹破,像酒。
“谢谢。”白思年抿了一口。
“喝点吧,戚闵行快来了。”白思年心里也卟一声,像泡泡一样破开。
他们站在二楼,可以俯瞰大厅的场景。戚闵行入场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白思年亲眼看着人们上去和他攀谈。
又看着他身边的漂亮男生,为他挡酒。
白思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见男生挽着戚闵行的手臂,两人眉来眼去,有时候男生会贴上戚闵行的腰,故意凑到他耳边呵气。
戚闵行不回应,也不拒绝。拍了拍男生的腰,男生从他身边退开,去到另一波人群里。
白思年悄悄跟在戚闵行后面进了露台。
撇开人,他的脸色立即沉下来,接了个电话。
“现在画室已经关门,去医院看看,今晚务必把他给我带回来。”
戚闵行语气冰冷,白思年又想到他“惩罚”自己的那些手段,后背冒出来冷汗。
“戚总。”男生进来,依靠在旁边的栏杆上,腰枝轻扭,风情万种。
戚闵行又挂上他的标志性笑容,风流亲近,好似下一刻就能和男生发生故事。
如果不是镜片后的眼睛还泛着冷光,白思年都要把他和当年追求自己的学长弄混了。
戚闵行拿出只烟,咬在嘴里,嗓音低沉,“打听到什么?”
男生跟着给自己也点了烟,“林总今天带了个人过来,听描述,很像您先生。”
“你是越来越会办事儿了,白思年不可能来这些地方。”
戚闵行牙根动了动,把烟头咬得深了些。
吧嗒
男生点燃了自己的烟,扭着腰肢把猩红烟头往戚闵行面前送,两只烟触在一起,燃出一缕烟雾,缓缓而上。
“戚总,要不要试试我是怎么办事儿的?”
戚闵行眼中笑意更冷,他甚至都没吸一口烟,取下来扔进垃圾桶,“你也配吗?”
大概是戚闵行翻脸太快,男生开始慌不择言,“我哪里比不上他,明明我能帮你更多。”
“白思年。”戚闵行慢慢念出这个名字,表情募得一软,“他不会在这种场合给我点烟,也不会以这种方式给我点烟,他是个人,你是什么?”
“你在我这儿,走到头了,走吧。”
“戚,戚总……”男生上位失败,还丢了金主,颤着嘴唇似是想哀求。
秦助鬼魅一般出现在旁边,带走了男生。
白思年闪身躲进窗帘后,心脏噗噗跳。
上一刻戚闵行还对男生笑意浓浓,似情侣亲昵,同他开玩笑。
下一刻便无情翻脸赶人。
这么看来,戚闵行对自己真是纵容了,起码他不会让自己滚。
白思年自嘲般想着,等戚闵行走远了,才敢从露台后的窗帘里出来\',去找林深。
戚闵行冷冷的样子弄得他有点害怕。
“怎么了,白思年。”林深也刚结束一圈应酬,眼神暧昧迷离。
白思年想起戚闵行旁边的男生,“是不是带我来了,就没人给你挡酒了?”
林深抬手,作恶似地拍了拍他的头,“想什么呢?谁敢灌我的酒。”
“哦。”白思年更蔫巴了。
“看见什么了?”林深柔声问。
白思年摇摇头,“我想回家了林先生,你先忙吧。”
林深盯着他看了会,“走吧,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我也不想在这儿呆了,”林深低头凑到白思年耳边,“特没意思。”
不知怎的,白思年又被林深哄着到了停车场。
出来时差点碰见戚闵行,他身边又换了一个男孩。
“真的不用的,林先生。”
“白思年,你挺没良心,还叫林先生,我以为咱俩现在能算朋友呢。”林深喝了酒比白天更跳脱一点,更喜欢讲烂梗。
白思年老老实实回答,“那我怎么称呼你\'?”
林深半是打趣,半是无奈地看他一眼,“我有名字。”
“啊……”白思年感觉非常不礼貌,半天才磨叽出两个字,“林、深。”
林深忽然停住,脸上戏谑的神色收起,认真看着白思年,似要把他的轮廓刻进眼里。
白思年以为他不高兴了,“林先生……我……”
“挺好,就叫林深吧。”林深不笑了,看着也不像生气。
白思年感觉自己看不懂戚闵行,也看不懂林深。
一阵白光闪过。
在昏暗的停车场,很容易捕捉光源。
林深轻而易举捉住了偷拍的人,是戚闵行身边的男孩。
“你就是白思年,”男孩抚平被林深抓乱的领口,“也就那样吧。”
“把照片删了。”白思年说。
“为什么?怕戚总知道你出来勾搭人?”男孩应该是在替戚闵行找人的时候见了白思年的资料,知道白思年没什么背景,也没了在戚闵行面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你……。”
白思年还未说完,被林深揽住肩膀,“走吧,我保证你以后不会再见到他。”
“我没事,林深。”白思年重新面向男孩,“你拍到我朋友了,请你删掉,至于戚闵行,你不从中挑拨,我也会离婚。”
“离婚?”男孩反问。
林深直接从男孩手里拿过手机,“别再来招惹他。”
说完就带着白思年上车。
后面的事情白思年没再过问,看得出来,林深处理这点事情很容易。
他刚刚的解释,更多也是说给自己听。
“还送你回家吗?”林深问。
“你刚刚不是说,要离婚。”
“哦,”白思年解释,“我要回自己家。”
“嗯。”
白思年此刻看起来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羊羔,等待着被人治疗。
他偷听戚闵行和男孩说话的时候,林深一直在不远处观察着白思年的反应,只要白思年失控,他就会立即上前。
但白思年只是带着一脸落寞来找他。
“你不哭吗?”林深问。
“想,但没什么用。”
路灯划过车内,打在白思年脸上,明明灭灭,他一直都是那个表情,眼皮半垂着,盖住明亮的眸子,像是在看袖口的梨枝,又像是在发呆。
安静得有些哀伤。
林深今天的计划被他无声的哀伤频频打破,更加不敢开口,怕惊扰了他的寂寥,引发地动山摇的悲伤。
他在戚闵行身上吃过一次亏,又错误预估了白思年的反应。
但又觉得只有白思年这样的人,才能入戚闵行的眼。
乖巧柔软,内里却隐忍执拗,不大的年纪,却像被岁月沉淀过的宝石,雅致沉静。让人忍不住想将他一层层剥开,探求他最真实的样子。
按导航开到小区门口,车子停在门口进不去。
“我到了,谢谢你。”
“别客气,白思年。”
天空下了点小雨,水蒙蒙的,在昏暗路灯下织成一张网,白思年走入雨中的背影仿佛被网住,而他毫无知觉。
林深打着伞追上去,替白思年挡去雨丝,“他就是个玩物,不值得你费心。”
白思年看看伞,又看着林深,“我跟他有什么不一样?”
“今天很谢谢你,我到家了。”
白思年没有接伞,小跑进居民楼,林深目送他上去,没再追。
回车上时助理把iPad递给他,“您和白先生今天的录音录像都在这里,林总,白天的会因为您送白先生去医院耽误,我已经调到晚上十一点,您看行吗?”
“现在先开会。”
林深松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iPad放在膝上听着北美下属汇报,简明扼要地传递出自己想法。
白思年今天只该占他半天行程安排,但他莫名其妙耗费了一整天时间。
以至于所有事情都往后推。
不过他相信,白思年值得他花费一天时间。
另一边,白思年回家,被戚闵行抓个正着。
他给白思年的父亲带了上好的西湖猴魁,两人坐在茶几旁品茶,白思年的母亲正在切水果。
听见开门声从厨房出来,“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手机还关机。”
白思年手机从付不了车费时就关机了,开机后白母的微信电话一条条涌入。
还有一条是戚闵行的,简洁有力的两个字,“回家。”
白思年站在门口,浑身紧张,他还没准备好和父母提离婚的事儿,更不擅长撒谎。
“年年还小嘛,出去玩儿忘了时间,不碍事,过来尝尝我新得的茶叶。”戚闵行向白思年招手。
白思年换了鞋,慢吞吞过去,配合戚闵行,“和设计院的朋友一起,没注意时间。”
“那下次可不能关机了,我也会着急的,年年。”戚闵行拉着白思年的手把玩,好似一个对伴侣极尽宠溺的人。
白思年只觉得难受,想着这双手或许刚刚还挽着另一个男生,摸过另一个男生的脸颊和嘴唇,现在又来触摸他。
白思年喝了一口茶,捂着胃,“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了。”
戚闵行拍拍他的背给他顺气,“今天去哪儿玩了,吃坏肚子了么?”
这语气温柔得不像话,嘴角带笑,手指缓慢而清晰地在白思年肩背上描摹,似在想什么,又像是拿白思年没办法,只能宠着。
这些哄人的手段,白思年平时很受用,大概戚闵行看透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能连骗他两年。
他还沉溺其中,不觉危险。
白思年去浴室洗澡,照镜子时看见濡湿的西装,陡然反应过来,刚刚戚闵行刚刚摸的,是他西装上的暗绣梨枝。
这不是他的衣服,戚闵行一早就发现了,只是在他父母前,隐而不发。
白思年心底生出恐慌,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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