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来到了天上,迟从言可能也跟着沾了点仙气,这么长时间也没感觉到饿,就是挺无聊的,这儿啥也没,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1433聊天,“那个颂哥全名叫啥啊。”
“妈呀!终于等到主人您问了!!俞大可是我们集团里最有名的人!只要是他一出手,不管是矛盾多深,仇恨多大,普天之下几乎没有他搞不定的小情侣,嗯……但是嘞,自从上次发生的一场事故,他已经好久没有下凡带人了,每天只是检查一下月老石上的姻缘缔约,所以您就不要妄想着让俞大带您历练去啦。”
不知道是不是迟从言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小不点儿对颂有一种莫名的崇拜感,以及这句话里对他暗含的鄙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我指名道姓让他带了?还有,我问的是他全名叫什么。”
“他叫俞别颂啦,名字是不是超级好听。”
迟从言“呵呵”两声,泼它凉水,“鱼别送,我还狗不理呢。”
1433:“大胆。”
迟从言手边什么东西都没有,所谓的员工宿舍其实和人间里的独立小卧室差不多,只不过是飘起来的房子,他仰躺在沙发上,“你们这儿有时间点儿吗。”
“当然有啦,看见窗外的那棵灵签树了吗,每少一节树枝,就代表过去了一天,相当于主人您世界里的过去了一年。”
迟从言歪头向外看,看清楚后沉默良久。
外面就一棵树,粗壮主干深深扎进云朵里,细长柔软的分枝延伸摆动,长的垂到了地上,短一点的在空中随着仙雾飘飘,像是人间四月春天,湖边生长的柳叶婆娑起舞,几乎成了整个自然的脉络,但这里的树叶是散发着粼粼金光的针叶型,每片叶子上都用红丝坠着一只红色,发着光的小锦囊。
美是美,就是……
“你觉得我能看清哪支树干消失了吗?我是千里眼。”迟从言转过来脖子,头疼似的用手捂住了眼睛,腿应该是不知道碰到什么东西了,咚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嘿嘿,本精——啊——!!!”话还没说话,猛然间一种刺耳的警报声从窗外传来,不是那种嗡啦嗡啦声,而是过年放鞭炮那种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是连环轰隆。
“警告!警告!警告!”
“集团内部出现不符本集团牵线宗旨的外员!!请立即清除!!不然本集团将会按照侵扰人员处理!!”
迟从言:“……不是啥意思啊,反正咱就各种万人嫌呗。”
警报滋啦声还在继续,迟从言被吵得烦不行,他眉头轻拧,朝外喊“颂哥!俞别颂!你给我派的小不点儿身先士卒了!!!过来帮哥们儿关了!”
话落下一秒,警告因迟迟得不到回应,迟从言脚下的实木地板转眼间消失,一种之前未曾经历过的恐怖失重感让他觉得自己在飞速下坠,但近乎是同步,四面八方大片大片的散云受到某种感应般凝聚成一整块,好像有了自主意识似的精准踩到他脚下,稳稳接住了他。
强烈气流涌动间,迟从言感觉自己胳膊被人大力扯住,后背撞到一个温暖的胸膛,清新的茶香沁人心脾,“……靠,头晕。”
俞别颂神情很冷,紧接着他抬手,五指张开虚空转圈,红丝从指尖向上飞出,进到刚刚的员工宿舍,感受到抓住什么东西后,他控制着红丝,用力将其拽了下来,刹那间上方空中出现几条红线环绕着中间一个小铁盒,丝毫没有犹豫地,五指骤然收紧,砰的一声,爆碎。
警报声随之减弱至消失。
俞别颂收回红丝,脸色稍好一点,刚低头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到了他腿边的迟从言,抬着头,眼睛发光,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俞别颂:“……”
迟从言伸手圈住他的小腿,脸也贴在那上面上下蹭了蹭,跟只小狗求主人欢心一样,“好帅好帅。”
俞别颂身体僵直,脸色难看,用手推开了他肩膀,“滚开。”
迟从言也不生气,站起来问他,“刚刚那是什么东西啊。”
俞别颂指尖凝成一点儿小光亮抛在云上,带着他们往上面走,语气冷冷道“你应该问你自己在里面都干了些什么。”
天遣降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不是我啥也没干啊,就跟小不点儿聊了儿会天,说着说着它就死了。”
俞别颂刚觉得好一点,现在又感觉到皮肤开始发热,他不耐烦地往前走了一点儿,和迟从言拉开距离,他一和旁边这人独处就变得心情很差,说出的话也带刺,“你碰到警报器了,本来就是特殊的黑线,签到流程对你来说没用,没有完全被集团接纳,月老名单上不显你的名字,自己还不老实,以后回去了估计也是祸害社会,蠢货。”
真·啥也没干·却莫名其妙挨了顿吵·还被定型了一辈子的迟从言:“……至于吗。”
向天发誓啊,我没怎么着他……吧。
虽说迟从言作为一个纯理工生,但好歹也是考上重点985的人,双商在线,察觉到小神仙生气了,没再叨叨惹人烦。
这次去的不是上回那个孤零零的石头景点,换了个大树景点。
展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棵巨大的灵签树,比迟从言刚看到的那棵还要大一倍,叶子发出的金光也更漂亮,还带了点银光闪闪的感觉,这次他不敢再问“鲁智深能不能拔的动这树”,虽然他真的很想问。
俞别颂没管他,也没说他要干点什么,往前走地很快,根骨分明的白净手指揪下一片叶子,“树灵,联系上边,给他分配一个考核老师,两分钟给我答复。”
手上那片叶子接受到了信息,顷刻间化成金粉,随风飘散。
要不是俞别颂表情太严肃,听这说话语气真有点儿像古早玛丽苏霸总为难他那可怜的大冤种助理,“给你三秒钟,我要这个人的全部信息,多一秒钟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太难了。
仙雾缭绕,空灵梦幻,唯独二人站立在天云间,却无人开口说话。
某时,树叶翻飞,金红光照耀在洁白的云朵上,为素洁之地染上了绚丽的色彩。
两人都上前一步,附着在锦囊的红线纷纷掉落,缠绕,最后形成了配对师生。
迟从言考核老师——俞别颂。
俞别颂:“……”
迟从言:……”
好安静,我以为我们一直有话说。
迟从言看着俞别颂仿佛被电击的样子,想说一句话来缓解气氛,“咱俩真有缘啊颂哥。”
……然后说完更冷场了。
俞别颂没做回应,又揪下一片叶子,同时红丝牵住,他说“树灵,换对。”
叶子一如既往地消失,然而,没有丝毫变化。
他机械地重复了四遍,树干上的红丝就是一动不动。
当俞别颂想再重复第五遍时,站在一旁的迟从言真忍不住了,上前阻止他还要摘树叶的手,“不是你就这么嫌弃我啊,一会儿叶子都让你给薅没了。”
他的一个无心之举,俞别颂却反应很大地甩开了他的手,“别他妈碰我!”
那一刻,迟从言静止,身体仍旧保持着那个前倾的动作,他低头,微长的头发掩盖住了他的眼睛,他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没说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降到冰点。
半晌,啪嗒一声,红丝崩断,灵签树上的一只小锦囊自然掉落,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砸到实处,而是一直穿过层层云朵,不见踪影。
迟从言有了动作,眨了眨眼睛,他收回手,插进裤兜里,姿态放得懒散,淡笑着对他说“不至于小神仙,我又不找你事,你带完我我就滚回我的世界里了。”
俞别颂抿抿嘴唇,他刚刚应激反应确实有点大,掩饰般,他往回走,声音平静,“你先回你宿舍,1433应该修复好了,有问题找他,到了时间我会让你去找我。”
迟从言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一只手插着兜,另一只手在飞到他眼前的一节枝干上摘了一片叶子,手指随意摩挲着上面正在发光的金粉,漫不经心地笑笑,自言自语道,“耳朵都红了,装什么呢。”
迟从言回到员工宿舍,仔细检查了一遍屋里还有什么看起来就不能碰的,别到时候又来一次噼里啪啦,小神仙不得弄死他。
他躺在灰色大床上,眼神放空地盯着天花板,一条腿蹬在了沙发扶手上,随后他用胳膊盖住了眼睛,真希望这一切就是一场梦,这也太玄幻了,好不真实。
想回去了,想家了,想他爷爷奶奶了,想他手机了,想他……没了,连无漾个遭天谴的,非得给他秀恩爱,开了个结婚的头,好了吧,现在他跑天堂来了,你对象也不是李柏安,你还订Dr.,也不知道最后戒落谁指了,等回去了非得抽他一顿,造。
就怎么想着想着,迟从言睡着了。
睡意恍惚间,意识的终点,忽地他听到咔嚓一下,应该是啥东西断了,没警报……那就好……
天上不似人间,不会向人间那样一天早晚发生很大变化,唯有树枝断落,昭示着天上的一天结束了。
白色梨花带雨,流动的风中都带着清甜的香气,花瓣飘舞。其中有一片,飞啊飞,落在了一根修长的手指上。
俞别颂坐在粗壮的枝干上,双腿耷拉在空中,他微低着头,眉眼清冷,高挺鼻梁上有一颗不明显的红色小痣,他缓缓捋起宽袖,将那片小花瓣印在了自己的腕骨上,花边上的细碎银光如同电子显微镜下移动的粒子般,融入进腕骨的那块儿皮肤里,凉凉的,镇痛,镇痒,却不镇麻。
他慢慢揉捏着,想,为什么就那么刚刚好,他的考核老师是我呢。
——
意识朦胧,耳边有忽远忽近的说话声,听不太真切,但很吵。
“主人?主人?!该起来干活啦!!主人???啊啊啊——!俞大俞大在吗,我主人不会死了吧?”
谁死了,骂人真脏。
“把他电醒。”一个冷淡又无情的声音响起。
一下子清醒过来了的迟从言:“……他是真看我不顺眼啊。”
“啊??这不好吧?主人看起来细皮嫩肉的,能承受的住吗?”
“那就脸吧,又能给他震醒,他还不会疼,毕竟那么厚。”
迟从言再也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转头看床边这人,说“小神仙,换个震法行不行。”
可能是刚睡醒但还没彻底清醒的缘故,男生嗓音很低很哑,谈吐间颗粒感很重,哄人般的语气,字与字之间仿佛都黏在了一起,勾人心尖又抓人耳朵,尤其内容还说得这么有歧义,让人遐想无穷。
轰的一下,俞别颂耳朵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假装不经意间抬手用红丝遮挡,转移话题,“既然醒了就赶紧起来,都跑天上了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还有心思睡觉,也不知道怎么长这么大的。”
迟从言从床上起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神还有些空,没精打采的,走到他身边,“你都说了啊,都跑天上来了,又回不去,既来之则安之呗,我这可是跟宋代文人东坡先生学的啊,安之若命懂不懂。”
俞别颂:“……真有道理。”
迟从言笑了笑,不再贫嘴,问他“现在干什么去啊俞大。”
俞别颂没管这个称呼,和他一起出了门,语气闲淡,“带你去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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