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奕很快就被送回了鹤园。
临走的时候，彭巍说：“搬家的事情，您再考虑一下。”
裴奕点点头，打开密码锁，随即将彭巍关在门外。
关上门之后，裴奕没有立刻开灯，而是疲惫地靠在门后，让自己安静一会儿。
他心想，最初听说封屿宸进组的时候，他明明是想离开剧组的，怎么就……
……
不过，这也许也是必然的结果。
罗诚要离开，他和新的经纪人要磨合，如果放弃这次机会等于又要重新开始。
郑导对他的知遇之恩他不能辜负，他自己这段时间对角色的深入挖掘他不舍得放弃，更何况，他缺钱，非常缺。
而封屿宸的出现，虽然突然，却似乎并非不能接受。
——他失忆了，他变了那么多。
整个晚上，一想到封屿宸失忆，他就觉得荒诞，可同时他又对封屿宸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微妙同情，让他实在不忍心太过冷漠。
只要……他们的关系仅限于演戏就好，只要他们不要走地太近就好……
过了很久，裴奕的心情才重归平静，他拿出手机来看时间，发现这一路上他没看手机，有了不少新消息。
大多数信息都来自裴旭。
他们两个加了微聊之后还从未说过话，此刻对话框里却是一连串的信息——
“今天的事情彭巍已经告诉我了，等我回去我一定好好跟你解释！”
“你千万忍住不要穿帮！！！”
“你们之间的事情太复杂了，封屿宸现在确实是不合适知道那些，我会说，但不是现在，你就当是帮帮你哥了行么？而且你之前也向我做过远离封屿宸的承诺，虽然现在你们可能会进行近距离的密切合作，但是在态度上，我希望你能继续遵守……”
……神TM“在态度上继续遵守”。
“你那边情况现在怎么样了？结束了吗？彭巍一直不回信息，怎么回事儿？”
“大清早我还出着差就不让人安生……你看到了尽快给我回复信息好吗？我要急死了！”
裴奕终于把憋在心里一个晚上的白眼翻了出来。
自作孽不可活。
去死吧。
*
三天之后，裴旭终于出差归来，飞机一落地，就直接来到裴奕的住所。
裴旭来的时候，裴奕还在做早饭，裴旭就紧紧缀在他身后，他走到哪跟到哪，连珠炮一样吐出一连串的解释。
“我的确没想着瞒你太久，毕竟封屿宸身体并没有问题，很快就会参与对外活动，你早晚会知道真相，这段时间没有告诉你，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我怎么也没想到封屿宸会突然接了剧，新娱最近的日常事务他是不管的，他接这个角色也是他的个人行为，连带资进组都是用的他自己的钱，所以这事儿我根本不可能提前知道，不然我肯定及早告诉你……你说怎么就好巧不巧的，你们俩还接了同一部剧呢……”
裴奕斜了他一眼：“那我是不是要感谢自己运气好？不然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裴旭赶忙点头：“是运气好。”
“好个屁！”
“……”裴旭还是第一次见裴奕爆粗口，总算知道他究竟有多生气，轻咳一声，“……来来来这盘子我帮你端。”
裴奕看着裴旭狗腿的样子，有点无语。
“那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瞒着封屿宸？对于我们之间的事情，他毕竟有知情的权利。”裴奕避开了裴旭的手，端着早餐的煎蛋，坐在餐桌边，冷冷地看他。
“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帮他了解封氏集团内部的事情还有新娱的事务，这些信息量就已经够大了，还要再加上和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而且我实在是开不了口，你让我跟他说些什么？”
说到这里裴旭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有些深沉，嘲讽道：“说你还未成年就模仿他喜欢的人勾引他？说你在他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就到处宣扬他是你男朋友？说他不同意你就闹着要自杀？还是告诉他你用跟别人上床来威胁他跟你结婚？”
用来吃煎蛋的叉子戳在盘子上，发出尖利刺耳的声响。
裴奕的动作顿住了。
“……你说什么？”
裴旭两手撑在餐桌上，盯着他的眼睛：“以前做过的事，现在不想承认了？”
裴奕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的脑海中掀起惊涛骇浪。
别的暂且不说……可，什么叫“用跟别人上床来威胁他跟你结婚”？
裴奕的大脑开始急速运转。
——原著中并没有提过裴奕和封屿宸的婚姻，这已经让他很疑惑，现在裴旭说的一切更是和原著大相径庭，他的第一反应是裴旭一定在骗他，可是裴旭并没有骗他的理由。
他忽然意识到，实际上最近一段时间，裴旭的表现和原著中的形象是完全不同的，原著中说裴旭因为他和自己不是同母所生而厌恶他，又怕他争夺家产所以防备他，所以才对裴奕态度恶劣。
但现在看来，完全不该是那样。
自从自己决定和封屿宸划清界限之后，身为封屿宸好友的裴旭对自己的态度大为改观，这是因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裴奕对封屿宸做过的一切，令裴旭感到厌恶吗？
所以……原著中对“裴奕”的描述，和裴旭对裴奕的描述……他到底应该相信哪一个？
几秒之后，裴奕握住叉子的手指紧了紧，在裴旭的注视下，试探道：“如果不是因为封屿宸把我当成他的‘白月光’，我们怎么会纠缠到今天？”
裴旭闻言，微微眯起了眼。
他就那样静静地盯着裴奕，过了几秒，嘲讽地笑了一下。
“他可从来就没把你当成他的什么‘白月光’。”
……什么？
裴奕迷惑了。
“这不可能，”他很快反驳，“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对我那么执着？我要离婚的时候他应该干脆利落地同意不是吗？如果真是那样，他也不会在意我伤害自己，更不可能因此而同意和我离婚。”
裴旭却没有继续解释，他收起了方才咄咄逼人的目光，双手插进口袋里，垂眸叹了口气，显得有些疲惫。
“这中间的原因……有些复杂。”裴旭半晌才说：“我没办法跟你解释。总之现在先不要刺激他，不然我还要跟他解释一遍你们的爱恨情仇，还要解释他喜欢的那个人去了哪里……”
裴旭说到这里，突然看了裴奕一眼，又垂下眼，颓丧地摇了摇头。
裴奕忽然从他身上读出一种悲伤。
“所以，他喜欢的那个人去了哪里？”
裴奕的语气中带了些小心，他不知道原主该不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好在裴旭并没有对他产生质疑，而是勉强勾了勾嘴角，目光沉沉，伸出食指指了指上方：“去了另一个世界。”
……是去世了？裴奕心想。
但他忽然又想到自己，自己穿进这本书里，不也是“到另一个世界”？
他随即又否认，觉得自己是想的太多。
裴旭的语焉不详，让那些往事更加扑朔迷离，他还有很多想问，但碍于身份不好追问。裴旭也没有给他追问的机会，而是把话题又岔到了封屿宸身上。
“总之，这段时间你就安心演戏，别再折腾了，结婚证我让彭巍替你们藏的好好的，公众那里，也没有人知道你们结婚的消息，这段时间你就安心拍戏，乐得轻松，不好吗？将来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尽管推到我身上，我都替你挡着。”
裴奕听了最后一句，终于抬眼看了看裴旭：“这可是你说的。”
*
接下来一段时间，封屿宸果然没有再来找过他。
不管他和封屿宸之间的纠葛如何，和新娱的续约还是要提上日程的。
毕竟穿书之前也在娱乐圈呆了很多年，裴奕对合同中的各种门道都了解地清楚，也意外地发现，裴旭是真的没有坑他，这份合同对他而言可以说相当实惠，甚至连签约年限都不长，给他留了相当多的自由和余地。
《江山错》这部剧开拍时间很快就定了，是夏末天气刚刚转凉的时候。
开机前十几天，裴奕接到通知去拍定妆照。
这是一部古装剧，正片大多是在云中影视城拍摄，不过定妆照不需要实地场景，只是在A市的一个摄影棚里拍摄。
裴奕及早到达摄影棚，想着早拍早结束，却惊讶地发现有人比他更早——封屿宸已经在化妆师的帮助下穿上了戏服，正在固定头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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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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