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述再次敲响那扇门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像极了不怀好意的狼外婆。
“谁？”
“还是我，隔壁新搬来的那个。”
他回答的声音依旧沉着温润，但脚边的影子却在听到门里飘出的冷淡而熟悉的嗓音时显而易见地晃动了几下，一副按捺不住的样子。
“下午我闲着没事烤了一些小蛋糕，结果发现做太多了，想请你一起过来吃。”
说出这话后，楚述觉得自己更像狼外婆了——那种用香甜可口的小蛋糕哄骗小红帽开门的狼外婆。
不过按照楚述对贺泠的了解，他知道这样的借口还是无法让青年开门见他。
“我说过，我现在……”
赶在对方说完之前，楚述厚着脸皮打断了他的话。
“好吧，我说实话……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我发现我卧室的灯好像有点问题，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忙看看。顺便再请你吃个蛋糕。”
两个借口合起来，顿时显得他两次主动上门、并且分享蛋糕的行为合理了许多。毕竟这世上最为稀缺的便是无缘无故的善意。
况且他面对的又是贺泠…..一个总是无法忽视别人的求助的人。
如他所想，门内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说道，“等我一会。”
成了。楚述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过了一会，门锁“咔哒”转动了一下。
楚述的视线立刻被搭在门上的那一小截腕骨所吸引。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这一处随着抬手而稍稍显露出来的地方立刻又被掩在了衣袖底下，再往下只能看见一双黑色的手套。
手套还不是唯一的怪异之处。
虽是在夏天，并且快到入夜时分，贺泠却穿着长袖长裤。长袖外套的拉链往上一拉，连脖子都不会露出来。
下半张脸则被一个黑色的口罩遮得严严实实。
全身上下，唯一能透气的看起来只有眉骨往下的一小片区域。
灯光从走廊顶洒落，让密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缱绻的阴影。
贺泠大概不知道，浑身上下被黑色包裹，反而衬得他眼周那一块皮肤白得惊人。
“走吧。”
贺泠转身关上门，回头却撞上一堵肉墙。
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的距离贴得极近。
“抱歉。”
略带歉意的声音从他耳畔传来，楚述先一步退后，“我刚才看到你背后有根头发，想帮你拿掉。”
楚述出门时，穿着白衬衫西裤，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框的眼睛。
贺泠看到他的第一眼，只觉得他像个文质彬彬的大学教授，现在发现这人居然比他还高出半个头。
所幸在他浑身的警报响起之前，对方就退开了。
也对……这样一个体面的人，怎么会对他一个怪人图谋什么。
“没事。”
贺泠略过他，径直往对门走去，并且走在了楚述这个屋主的前面，显得冷硬而不通人情。
不过，这也自然让他错过了后者的动作。
楚述轻轻嗅闻了一下，淡淡的柠檬香便涌入鼻尖。
好像是XX牌沐浴露的味道？
……
“线路没问题，只是灯泡坏了。去超市买个替换的就行。”
“可以麻烦你陪我去一趟吗？我不太清楚需要哪种型号的灯泡，怕买错了又白跑一趟。”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这人有点得寸进尺。
贺泠有些疑惑地抬眼，却见楚述的眼神诚恳，挑不出任何错来。
“而且因为刚搬来，我其实对附近不怎么熟……”
贺泠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太感谢了。”楚述笑道，“对了，还没互相介绍。我是楚述，A大心理学教授。”
果然是个大学教授……不过，心理学？
贺泠想起了他提辞职后的事。
虽然他态度坚决，周局最终还是没有同意，只是说让他把前几年没休的年假给休了，批了个长假，还建议他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他的心里微微一动，但那点波澜又很快平息下来。
算了，他的问题，可不是简单的心理疏导就能解决的。
想起手背上那几道尚未褪去的红痕，贺泠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贺泠。”他简单地说了个名字，没再多说什么。
……
两人进了超市。
路过洗护区的时候，贺泠诧异地看着楚述无比顺手地从货架上拿下一瓶沐浴露扔进购物车里。
“想起还有些日用品没添置。”楚述解释道。
大概是巧合吧。
贺泠收回视线。
怎么刚好和他用的沐浴露是同一个牌子的，甚至是同一个口味……柠檬味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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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柠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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