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卡维笑了，老板不笑了。
艾尔海森几乎就是传说中指哪打哪的神枪……套圈手，卡维喜欢的全都套来了。
看着老板越来越抑郁的脸色，卡维决定收手。
抱着一堆软趴趴的玩偶，卡维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你喜欢这些？”艾尔海森走在他旁边，“我以为只有小女生才会喜欢。”
“很可爱嘛。”他不以为然，“而且，重点不是玩偶，是这个套圈游戏好玩。”
卡维把一只Q版的雪豹递到他面前：“喏，送你。第一次见你肯玩这种游戏呢。”
艾尔海森没接，“套不中也好玩？”
“好玩啊，重在参与也没什么嘛。”卡维依然举着那只雪豹，“我玩这种东西技术蛮差的，经常什么都套不中……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这次有你真好啊，实现了我长久以来想要的愿望。”
实现了他的愿望？艾尔海森说：“你的愿望这么简单。”
“大的小的都是愿望。”卡维说，“也不是每个愿望都能实现的。”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游乐园里点着灯，游人结伴而行，四周充满或高或低的欢声笑语。
“老师不是早就教我们么，人生的路不好走……”
艾尔海森没有搭腔。他想起了提纳里同他说过的话。
卡维过得不好……
卡维和家里人断绝了关系……
卡维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卡维学了画画……
卡维只能靠游走于各个工作室间接点小稿子赚钱……
卡维……
卡维年纪轻轻，怎么得了那种病。
卡维的路，好像很不好走。
十七岁的卡维还在他旁边絮絮叨叨，语气欢快跳脱。
艾尔海森忽然想，或许他可以一直帮卡维的。就像套圈子一样，他可以帮，别的他也可以帮。
不论卡维想做什么，如果有个靠山的话，也许一切都会好很多。
卡维把雪豹玩偶硬塞进他手里，跑去买了两个冰淇淋，也塞进他手里。
“快吃，别融化了。”
冰淇淋上插了杂七杂八的饼干装饰，艾尔海森一不留神碰掉了一块。
“你怎么这都能弄掉。”卡维嘲笑他，“我上一个看到把它碰掉的还是旁边一年级的小朋友。”
艾尔海森没理会，一只手抓着雪豹玩偶，一只手拿着冰淇淋，思索了一会，吃了一口。
他很少会接触的食品。奶味不浓，草莓味香甜，冰冰凉凉，甜丝丝的。
抛开它的成分不谈，味道不错。
“好吃吧。”
艾尔海森闻声看向卡维。卡维手上的冰淇淋好像是原味的，艾尔海森觉得他吃冰淇淋的样子怪怪的。
伸出一点舌尖，舔来舔去，白色的奶渍满嘴都是。
“……”艾尔海森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你能别这样吃冰淇淋吗。”
卡维不明所以：“我怎么了？”
艾尔海森也不知道。
他收回目光，冷冷道：“没事。”
对于他的莫名其妙，卡维习以为常，继续高高兴兴吃东西了。只有艾尔海森心头一直萦绕着一团说不明的雾，游乐园之旅在闲逛中圆满结束，两个人一起回家。
半夜，艾尔海森合上课本，准备睡觉。他总是做一些有关卡维的梦，甚至梦见上辈子卡维的过去。
今晚的梦，相较于之前，更不太一样了。
一整夜混乱的梦。梦里的一切暧昧而亲密，他看见卡维乖巧地躺在自己身下，修长白皙的手微微抬起，颤抖着擦去他额角的汗。
卡维喉咙里响着哼哼唧唧的哭声，很快在之后的时间里变成可怜兮兮的求饶，破碎的哭泣与哽咽。他眼泪汪汪，却那么顺从，一双手纤若无骨，攀在他肩头。
梦里的他很过分。卡维最终抽抽噎噎地昏睡过去，他才愿意放过卡维。
太多**的画面。甚至他看见晚上游乐园里的那一幕，白色的奶渍沾在卡维唇角。
“哐当——”
艾尔海森猛地睁开眼睛。昨晚放在床边的闹钟被他扫了下去，发出这么一道不大不小的响声。
刚好令他从梦中脱离。
天才刚蒙蒙亮，早市都还没来多少人。艾尔海森缓缓坐起身来，盯着地板出神。
半晌，他翻身下床，走进了卫生间。
·
卡维又一觉睡到了中午。他和艾尔海森一起到楼下的小饭馆吃午饭，总觉得艾尔海森怪怪的。
似乎是……不太敢看他？
“艾尔海森？”
“干什么。”拽死人的语气。
“呃，没事。”卡维舔掉唇边的菜汁，恰巧对上艾尔海森的目光。刚要说话，艾尔海森忽然又不看他了。
“……”卡维小心翼翼地问，“你……今天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艾尔海森面无表情，“食不言。”
“？”卡维想，这难道是昨晚又看了什么古籍没研究明白，今天没心思吃饭呢。
还和他整上食不言这一套了。
虽然卡维不怕尴尬，但今天艾尔海森确实是奇怪得很，他决定听艾尔海森一次，闭上了嘴。
回去的路上，卡维问他：“你英语作业写完没？给我抄下。”
“嗯。”
“你拿过来给我还是我去找你……”
“不用，你在我门口等一下。”
两个人停在艾尔海森门口，艾尔海森进去拿了作业递给他。
“谢谢作业救星！”
这份作业不光会被他抄，还会被他拍照发到□□班群里供所有人参考。艾尔海森本人并不在群里，也没有看群的兴趣，卡维便肆无忌惮。
其实艾尔海森就算知道了，也并不会怎么样。
他戴上耳机，放了一首舒缓的外国流行歌。
然后他果断地打开电脑，开始翻墙上外网。各种在国内不能播的东西跳进视线里，艾尔海森打开搜索引擎，按下几个关键词。
他面无表情，看着视频里的画面，开始了解一个新世界。
学习能力很强的艾尔海森联想到了昨晚的梦。他融会贯通，合上电脑，就是不知道这份本领有没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
卡维来找他断断续续要了所有的周末作业，晚上才急匆匆还给他。艾尔海森面上情绪淡淡，可一见到他，脑子里总是不可自控地冒出不可描述的画面。
明明上辈子他没有这样过的。他活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还可以和男的做这种事，知识进脑子了老是忍不住反复复习，他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这个习惯的坏处。
好在卡维急着补作业，没有多留。
第二天是周一。早上卡维起晚了，整个人萎靡得不行。
“人为什么要上学……”
他恹恹地咽下豆浆，“我不要上学……”
“你昨晚做贼去了？”艾尔海森从眼角瞥他。
卡维摇摇头：“我困啊，我就是困，我不困也不想上学。”
艾尔海森不予置评。仔细回想起来，卡维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包括上辈子和他谈恋爱的时候，第二天虽然看起来精神很好，眼底却总有一层淡淡的青黑。
他每天晚上到底在做什么。艾尔海森知道问不出真正的答案，只好作罢，再次压下疑惑。
升旗仪式进行到了领导发言环节。
“周四周五要月考。”
提纳里抓到重点。
卡维一激灵，昏昏欲睡的大脑清醒了：“月考？”
“嗯。”
“这才开学几天！！”
“一个月了啊。”提纳里再次分神去听，“不过，月考完会去秋游。”
卡维：“！！”
“好！！”
艾尔海森眯着眼，难以避免地回想起这场秋游里发生过的种种。
这次绝对不会发生了。
·
月考很快过去，卡维整个人都明显精神了很多，完全没有前几天那种恹恹的感觉。
秋游定在去年他们去过的那个地方。晚上很凉快，适合露营。刚上车卡维还是激动的，没多久就一歪头睡着了。
他的脑袋晃来晃去，眼看着就要撞上车窗，艾尔海森看不下去，闷不吭声地伸手一揽。
卡维靠在了他肩上。
和同学一起出行总是不会无聊的，车上吵吵嚷嚷，一刻也没有安静过。好在卡维一向很能睡，一点醒的迹象也没有。
荧在讲秋游地点有关的鬼故事。
“……据说啊，那旁边死过人！……”
“等等。”赛诺开口，“太老套了。”
“？”荧不满地看着他，“我还没讲呢，你就说我老套？”
“我已经预见了接下去的剧情。”赛诺双手环胸，大巴车硬是坐出了一种总裁椅的感觉。
他面色严肃：“热爱冒险的高中生听说了诡异传闻，不顾劝阻，进入密林探险。一般是三男两女。随后他们以各种方式遇害……”
“不对不对！”荧摆摆手，“你太肤浅啦！”
众人听赛诺的故事听得满头黑线，此刻忍不住精神一振。
赛诺：“哦？你要讲的不是这样的？”
荧：“嗯，我要讲的是四男一女进去的故事……”
“噗。”空笑得肩膀都在抖。
一车人莫名其妙开始笑起来。
艾尔海森收回视线，右肩上卡维睡得正沉。
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遮住了打在卡维眼皮上的那一抹阳光。
“哟，”荧忽然凑上来，“干嘛呢？”
赛诺继续讲他的故事，荧东张西望，扒着椅背，好奇地看着他们。
艾尔海森面色不改，“你不去讲你的故事了？”
“不好玩不好玩，”荧指指窗户前面，“太阳大的话那里有窗帘嘛，海哥你怎么都不带看的。”
艾尔海森拉上窗帘。
“卡维靠你身上睡啊……真好，你们关系真好。”
艾尔海森顿了一下，没答。
卡维终于被她吵醒了。
然而荧已经被别的同学吸引，去骚扰别人了。
艾尔海森不大高兴。卡维揉了揉眼睛，声音模模糊糊的：“我靠你身上了啊……不好意思，肩膀酸吗？”
“我给你捏捏？”他伸出手。
艾尔海森的目光停在那双漂亮的手上。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硬邦邦地回绝：“不用了。”
卡维收回手：“好吧。”
他找出一瓶水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总算彻底清醒过来。他撩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到城郊的景色。
“我睡多久了……要到了吗？”
“要到了。”艾尔海森示意他看那头的提纳里。
提纳里是班长。他正低头在手机上点来点去，接着班级群里多了几条通知。
提纳里刚刚转发的。
卡维扫了一眼，无非就是那几句老生常谈的话，他倒着都能背。
临下车前，卡维落后艾尔海森一步。他忽然拉住艾尔海森，“我想和你一起睡。”
本来安排就是两个人一个帐篷。艾尔海森却下意识反问：“为什么？”
卡维愣了一下：“我们去年不也是一起的么……”
是啊。艾尔海森想起来了，他们去年也来的这里，也是一起睡的。
可是那个时候他心里没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没经历过那几十年的往事。
他好像还是无法忘记那个卡维。
就算……就算他已经回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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