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锦繁的那番话显然意有所指,虽然其中动机暂不明了,但大家都是台面上的人,点到为止,也不需要盛蕴安即时做出什么回应。不过他这番试探还是说明了很多东西,比如虽然同为四方王,但锦国比起礼国来可要和善的多。当然,只是谈表面上的。
礼、锦,四方王之二皆已和自己有了接触,这并不意外,反而是原先认为会最先按捺不住的戎国,到现在也没有反应。
想到戎国的情况和人员,盛蕴安无奈从心中涌起,长长叹息一声。
难啊,四方王没一个简单角色,和他们相比,什么皇帝皇子显得都像个傻子。好在如今的形势还未发展为天幕所言般,哪怕是四方王也得暂时屈从于正统皇权之下。这是盛蕴安的阻碍,也是他的先机。
还有两日便有下一次天幕,盛蕴安再次请见承天帝,以居于勤政殿不合规矩为由,请求搬回别苑居住。
“孙儿身体已无大碍,不敢打扰皇祖父居所,自请离开。”盛蕴安一脸诚挚地让黄公公传话。
承天帝仍然不见他,但这话传进去倒是同意了。盛蕴安一时有些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如今有更重要的事,刚得到同意便立刻招呼人送他出宫。
别苑虽然也在承天帝的掌控下,但至少有更多的空挡能让他发挥。离开时他是身份尴尬的庶民,回去时已经是身份尊崇的皇孙。这要是还能让别苑的人妨碍到他,那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哼哼。
没人知道盛蕴安心中的想法,宫中的人把他送到别苑,又零零散散添置了不少东西,最后还把年过半百的袁鸿舫袁院正留了下来。
袁院正这几日一直负责调养盛蕴安的身体,盛蕴安搬到别苑他就也跟到了别苑里。对于这份“医者仁心”盛蕴安一直都打起十二万份精神警惕着,毕竟医毒不分家,他又不是什么医药大家,就怕被暗中下了什么手段也很难发觉。
说到底还是缺人,尤其是知根底可信任的大夫。只怕如今全大盛所有有些名声的大夫,全都被承天帝和大皇子收入囊中了。
盛蕴安想起天幕所预告的二人的死期。天幕未曾多言,便也无人知晓未来承天帝究竟是怎么死的。是生病?暗杀?意外?如果他的死期无法改变的话,那么留给盛蕴安的时间就只有一年。
遭了这一番罪,可没有把皇位拱手让出去的道理,更何况是让给害死他家人的罪魁祸首呢。
盛蕴安将这些放到一边,踏进收拾好了的别苑。
卓年和琼鸢被宫中跟来的人挤到了后面,盛蕴安打眼一瞧就看见了他们,招了招手。二人先是怔愣,然后才快步来到跟前。
“奴才参见主子。”
主子去了一趟宫里,回来之后成了尊贵的皇孙。哪怕对于主子而言,他们只是个毫无用处的小宫人小內监,但是无论怎样,主子都是他们认定的主子。
盛蕴安示意他们免礼,对跟着来的内务府总管道:“这两个原本是别苑的小宫人,拨到我府上去应当没问题吧。”
总管只瞄了卓年他们一眼:“殿下看重是他们的福气,您既有指定人选,奴才自当遵从。”
盛蕴安点头,随后将所有人都挥退:“都去忙各自的事吧。”
宫中来的人离开,别苑总管又凑了上来。盛蕴安没有和他虚与委蛇的打算,通通赶了出去。院内只剩下三个人,盛蕴安紧绷的身体终于稍微放松下来。
“主子,您身体还好吗?”琼鸢很担心。
“没什么事,放心吧。”盛蕴安转头对卓年道:“今夜你溜出别苑一趟,去齐国公府帮我传句话。”
卓年目光炯炯:“主子吩咐。”
“望知故人信,速来相见。”
“传完后你就听世子的安排。”
“是。”卓年立刻应下。
天幕没有预告下一次的内容,他必须尽快了解先前所撒下的饵如今是什么情况,再决定下一步。
是夜,卓年已经偷偷从狗洞溜了出去,琼鸢在院外时刻关注着驱逐无关之人,以防卓年回来时被外人看见。
盛蕴安一个人陷入沉思,自从回到京都后他经常会这样,或思考,或出神。“梆梆梆”几声敲门声,盛蕴安猛然从思绪中惊醒,走到声响传来的地方。
不是门,是窗户。
窗户打开,外面正是叶辰笑嘻嘻的一张脸。
盛蕴安:……
他往后退开两步,叶辰手往窗台上一撑,人就翻了进来。
盛蕴安:……所以这人为什么不走门。
他往外看了一眼,瞧见了守在不远处的卓年和琼鸢,便将窗关了起来。
“你的伤怎么样了,快给我看看。”叶辰很着急。
盛蕴安将手抬到他面前:“外伤,抹了药,没什么大问题。”
叶辰盯着缠了纱布的手左看右看,还是忍住了拆了它的冲动,“所以上次你们说的方法就是这个,用自己去冒险?”
他语气很不好,盛蕴安知道他护犊子的毛病又犯了,“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受点伤,戏怎么能像。”
“呵。”叶辰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说,你知不知道我急成什么样?齐清渊急成什么样?还有明睿,我都不敢告诉他。”
说完,叶辰又垂下眼,“也怪我,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他应当是没怎么休息好,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盛蕴安盯着他看一会,突然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收。”
气氛霎时破坏一空,好在叶辰也不是爱钻牛角尖的性格,很快恢复了常态。
“你要是帮不上忙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盛蕴安神情坦然,问:“上次和你提到的江予你有去接触吗?”
说到正事,叶辰也严肃不少:“那天之后我又去了几次那家酒楼,前两天看见了他。”
“我和他搭了话……他记得我们,不过貌似没有和我们攀交情扯旧事的打算。”
叶辰在搭话交朋友上可是一等一的厉害,死缠滥打功力一流,能让他接受这么个事实可不容易。盛蕴安顿时对江予究竟是如何拒绝的充满了好奇。
看着盛蕴安明显有些看好戏的表情,叶辰瞬间毛了:“什么表情啊,是那人太冷血无情了好吗。”
盛蕴安点头表示理解,但脸上笑意半分没减。
叶辰猛吸一口气想说什么,话音一转又放下了:“算了,不和你计较。”
“那个江予一丝口风都不露,但我觉得不是没有商量的可能。”
“怎么说。”
“他虽然没同意,但也没拒绝。如果一点想法都没有,直接无视我不是更好。”
江予的态度也算得上事事有回应,虽然结果不如意,但这样的应对本身就算是一种表态。
盛蕴安心下有了打算,这个人心有筹谋,还是要自己去会一会。
“另外。”叶辰说起另一件事:“和江予接触的时候,我认识了另一个人,也许你能用得上。”
盛蕴安下巴一扬,示意他快说。
“他叫杨望则,和江予的关系应该还行,几次去茶楼都是结伴的。他也是翰林院的,不过比江予进去得早,一直在修书没有进一步封官。”
“据他所说他很想离开翰林院,到更能做事的位置上去。并且……对你很有好感,在你回京之后,他曾经几次来别苑求见你。”
“求见我?”盛蕴安意外。
他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之前他算是被变相囚禁,这样的求见根本传不到他耳中。并且按常理来说,他也没想到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求见。
“这人……是寒门?”
“对,科举出身,家中算是清贫,叔叔伯伯一大家子才供出了他一个。”
寒门,缺乏眼界,不懂看时势,这样的人进了翰林院,很难说是好是坏。
盛蕴安拍了叶辰一掌:“干得不错。”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的信息,看似简单,真要实施起来才知道有多困难,但叶辰偏偏有这种让人对他掏心掏肺的能力。
叶辰赶紧拦住他:“哎呦,你手上有伤呢。”
盛蕴安都忘了,给自己痛的龇牙咧嘴的,缓过来之后说:“你回去和清渊哥说一声,明天我会出去,请他帮忙邀请锦国的使者前来。”
他打算和锦国做一笔生意。
“你要溜出去?”
“不,我是正大光明的出去。”盛蕴安神秘一笑。
叶辰耸肩,“……锦国,东南那个方向?”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他说起:“你上次让我去的那个地方离锦国很近,并且我当时逮乌迹的时候,感觉他应该是想往锦国方向藏的。”
之前叶辰没有在意这些,但今日盛蕴安提起锦国,他瞬间联想到,并告诉盛蕴安让他判断。
盛蕴安想起了第一次见乌迹时他的言行。
他不喜欢星运司,也不想做事,抱着混吃等死的心态,如果不是被叶辰抓来了京都,那么去锦国就是他最好的选择。锦国富裕,各类闲散人士同样能得到极高的待遇,正符合乌迹对自己人生的设想。
这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盛蕴安露出一个阴险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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