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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TBC

第四节鲍德温四世的继位

显然艾格尼丝的童年正值埃德萨伯国风雨飘摇之际。艾格尼丝刚成年,乔瑟林二世就将她嫁给了马拉什伯爵雷纳尔德(Reynald, lord of Marash)。但很快,艾格尼丝接连遭遇国破家亡的灾难。1149 年,雷纳尔德在埃纳巴之役(The Battle of Inab)中阵亡,当时艾格尼丝还未满 15 周岁,几个月之后,马拉什也被土耳其人占领,走投无路的她被迫返回娘家。同年,其父乔瑟林二世被俘,埃德萨亡国。几年之后,艾格尼丝被母亲许配给拉姆拉伯爵伊贝林的休(Hugh of Ibelin,lord of Ramla),但在结婚途中被雅法伯爵(Lord of Jaffa)阿马里克抢婚。

1162 年 2 月,也就是鲍德温两岁的时候,耶路撒冷国王鲍德温三世突然驾崩。由于鲍德温三世没有子嗣,王位则由王弟阿马里克继承。但是,耶路撒冷王国的贵族们以阿马里克的婚姻非法为由,拒绝承认他的继承权。当时的教会法规定,六代之内的血亲不得结婚。而根据艾格尼丝姑妈斯提芬妮亚(Lady Stephania)对提尔的威廉的陈述,阿马里克与艾格尼丝属于四代之内的血亲,他们的婚姻显然是不合法的。

最终,艾格尼丝被迫与阿马里克离婚,但依然继承了雅法伯爵夫人的名号和领地,这是阿马里克作为离婚条件的补偿。艾格尼丝意识到自己的政治地位源于自己是鲍德温四世生母的身份,所以巩固儿子的王位是维持自己政治势力的最好保障。根据提尔的威廉的记载,在艾格尼丝被迫与阿马里克离婚后不久,就嫁给了实力雄厚的拉姆拉领主伊贝林的休,这既是因为艾格尼丝在嫁给阿马里克之前就与伊贝林的休订有婚约,更重要的是拉姆拉是耶路撒冷王国实力不可小觑的政治力量。

1169 年,在伊贝林的休去世后,西顿(Sidon)勋爵雷纳尔德·格勒尼耶(Reynald Grenier)迎娶了寡居不久的艾格尼丝。西顿的杰拉德(Gerard of Sidon)作为雷纳尔德的父亲,竭力反对这门亲事。因为,杰拉德家族与艾格尼丝是不出五服的亲戚,根据教会法,两人的婚姻是无效的。直到1171 年杰拉德去世后,两人的婚事才被承认。作为鲍德温的继父,雷纳尔德成为鲍德温四世在朝中坚强的后盾之一。在鲍德温四世继位问题上,雷纳尔德给予继子有力的支持。

此外,以艾格尼丝为核心的埃德萨派与圣殿骑士团和刚从法兰克来的贵族们联合对抗本土派。最终迫使双方达成妥协:从鲍德温继位到成年的时间内,由御前会议的贵族们共同辅政;在这段时间内,必须为比拉公主寻找一个各方面都适合的夫婿。如果鲍德温成年后,发现所得疾病为麻风就退位,则由驸马与公主共同执政。根据上述协议,无论是鲍德温继续为王,还是西比拉执政,艾格尼丝在未来的耶路撒冷王国中都将拥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阿马里克为了王位最终屈服,但是,阿马里克向元老们提出两项条件:第一,要求教会赦免艾格尼丝在这场婚姻中涉及道德的罪行;第二,要求教会承认其与艾格尼丝的子嗣为合法的婚生子嗣,鲍德温享有王位第一继承权。阿马里克在耶路撒冷宗主教和教皇特使答应上述两项条件后,与艾格尼丝完成了离婚仪式。此后,教皇特地下诏书宣布鲍德温拥有合法的王位继承权,鲍德温四世王位的合法性问题得到解决。

鲍德温四世患病之后,特别是病症疑似麻风病,这对王位的合法性又带来了挑战。尽管在继位之前,没有医生能够确诊鲍德温四世已罹患麻风,但是,对于一位身患疑似麻风病的太子,王国上下充满了疑虑,鲍德温的继位之路愈加坎坷。为此,国王阿马里克在身前就积极为鲍德温能够顺利继位进行政治布局。首先,利用舆论宣传,圣化鲍德温的诞生,造成天命所归的印象。根据提尔的威廉的记载,鲍德温四世显然命中注定要成为耶路撒冷之王。

公元 1161 年初夏的某日,鲍德温四世诞生,当时还是加法伯爵的阿马里克派人飞马禀告其兄耶路撒冷国王鲍德温三世(Baldwin III,公元 1143-1162 年在位)。对于子嗣艰难的耶路撒冷王室而言,这无疑是天大的喜讯,身为伯父的鲍德温三世也是兴奋异常。当朝廷中有大臣问国王,将以什么礼物祝贺小王子的诞生?激动的鲍德温三世脱口而出:“朕将以耶路撒冷王国相贺!”国王鲍德温三世义不容辞的成为侄子的教父,并以自己的名字命名这个刚诞生的孩子。鲍德温三世年过三十依然膝下无子,这个新降生的侄子对国王乃至整个王国而言都具有重要意义。这个故事在同时代的史书中未曾提及,后世史家对此事的记述均源于威廉。因此,作为鲍德温四世的老师,威廉所记载的这个故事,其真实性很值得怀疑。而事实上,这部分的记录出现在鲍德温四世患病之后,极有可能是得到阿马里克的授意,刻意营造出一种天命的氛围。

他委托前往教廷访问的提尔大主教弗雷德里克(Frederick)向桑塞尔伯爵斯蒂芬(Count Stephen of Sancerre)提亲。斯蒂芬伯爵来自法国布鲁

瓦(Blois)家族。一旦成为耶路撒冷王国的驸马,斯蒂芬就有可能继承王位。但是斯蒂芬不愿承认拜占庭帝国对耶路撒冷王国的宗主权,最终导致联姻无疾而终。

再次,阿马里克一世还精心为儿子挑选可靠的辅政大臣。公元 1167 年,阿马里克一世任命普朗西的迈尔斯(Miles of Plancy)为宫廷总管。迈尔斯与鲍德温二世(Baldwin II,公元 1118-1131 年在位)的母亲来自同一个家族,也属于耶路撒冷王族。

在阿马里克一世驾崩之前不久,迈尔斯迎娶了蒙特利尔(Montréal)伯爵的遗孀米利的斯蒂芬妮(Stephanie of Milly),成为新一代蒙特利尔伯爵。在阿马里克一世驾崩后、鲍德温四世继位前的王位空缺期间,迈尔斯短暂主持过国政。阿马里克一世在位期间,还在御前会议中安插了多名大贵族,这成为鲍德温四世继位的有力后盾。多伦的汉弗莱二世(Humphrey II of Toron)被阿马里克一世任命为京畿卫戍司令,负责整个耶路撒冷城的城防工作。从 1137 年起,汉弗莱二世就已经是御前会议的成员之一,受到历代耶路撒冷国王的信赖。在阿马里克一世驾崩之前,国王又任命汉弗莱二世的副官普吉的杰拉德(Gerard of Pugi)为宫廷大臣,驾前效力。此外,阿马里克对青年才俊的提拔也不遗余力。盖伊·格勒尼耶(Guy Grenier)的父亲是国王的内阁顾问,阿马里克一世生前着力提拔盖伊,在驾崩前让盖伊继承了其父的爵位且有资格参与御前会议。

从现存史料分析,当时鲍德温四世继位所面临的最大阻碍来自于生母艾格尼丝。艾格尼丝是第四任埃德萨伯爵乔瑟林二世(Josselin II de Courtenay)的长女,家世显赫。在埃德萨伯国亡国之后,由于艾格尼丝嫁给了当时很有可能成为耶路撒冷国王的阿马里克,越来越多乔瑟琳二世的旧部围绕在艾格尼丝的身边。特别是在乔瑟林二世死后,艾格尼丝身为埃德萨伯国的长公主,一时之间成为埃德萨伯国复国的希望。耶路撒冷王国的本土贵族们意识到,鲍德温四世继位后,以艾格尼丝为首的埃德萨派贵族在朝廷中势力必定会急剧增长。

本土贵族们担心,体弱多病的鲍德温四世会受到生母的影响,为外祖父报仇而与□□开战。这对于耶路撒冷王国本土贵族而言,无疑是巨大的灾难。以耶路撒冷宗主教内勒的阿马里克(Amalric of Nesle)为首的一批修道院和教会代表,显然是反对鲍德温四世继位的。特别是内勒的阿马里克,在鲍德温三世驾崩的时候,因为担心艾格尼丝的势力会趁机做大,就曾经试图阻止阿马里克继位。而鲍德温四世继位之前,以同样的理由反对鲍德温登基。提尔的威廉在他的《编年史》中提及内勒的阿马里克时,对他的评价就很不客气:“这是位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但显然缺乏智慧和应有的美德。”

然而,从当时的情况看,西比拉的夫婿十分难觅:如果西比拉与耶路撒冷王国的贵族结婚,势必引起国内其他贵族的嫉恨;相邻的的黎波里伯国和条克公国的王族与西比拉又是近亲,无法结婚;安条克公安国的鲍德温本来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由于他政治上亲近拜占庭帝国,这又引起了耶路撒冷国内的警觉。由于没有更好的办法,御前会议最终同意鲍德温继承王位。

公元 1174 年 7 月 15 日,第一次十字军光复圣城耶路撒冷 75 周年之际,众人簇拥下的鲍德温,在神圣庄严的圣墓教堂内,由耶路撒冷宗主教内勒的阿马里克行涂膏礼,登基为耶路撒冷王国第六代国王。

根据威廉的记载,鲍德温四世亲政一年后,法国侯爵孟斐拉的威廉(William of Montferrat)来到耶路撒冷与西比拉完婚。从目前发现的史料分析,艾格尼丝对这次婚姻施加了某种影响。西比拉的婚姻最主要考虑的是军事外援问题,在当时耶路撒冷王国强敌环伺的情况下,能够与西欧强国联姻是元老们考虑的首要因素。而为鲍德温四世寻找一个强有力的政治外援也是艾格尼丝择婿的重要标准。毫无疑问,这次选择孟菲拉的威廉是耶路撒冷本土贵族与以艾格尼丝为首的政治势力之间妥协的结果。

根据相关史料的记载,孟斐拉的威廉身材高大、英俊潇洒,一头浓密的金色秀发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颇受女性的欢迎。而且,威廉的身世颇为显赫,他的父亲是法王路易的叔叔、鲍德温四世之母艾格尼丝的兄弟,威廉的母亲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公主,孟斐拉的威廉身系中世纪欧洲两大王室的血脉。但是,孟斐拉的威廉是个外强中干之辈。除了拥有英俊的外表和显赫的身世,

并无真才实学,生性好吃懒做,在结婚三个月后就因身体状况去世,而此时西比拉业已有孕在身。

在蒙吉萨之战后,鲍德温四世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麻风病逐渐侵蚀这位年轻国王的身体,提尔的威廉写道:“国王的病情日复一日,他的境况越来越糟糕了,他的脸被折磨的不像样子,以至于那些忠诚的追随者们看到他时,都深感同情。” 到 1178 年,鲍德温四世的脸被麻风病折磨得不像样子,实在无法示人,只好戴上银子打造的面具。鲍德温四世深感自己的体力无法独自掌控这个国家。从目前发现的仅有的几份由鲍德温四世口授的信件中,包括一份写给法兰西国王路易七世的信,他写道:“当阿拉伯人对圣城的进犯日益紧迫的时候,让一个如我般羸弱不堪的人继续掌权实在不合适。”鲍德温四世急需替姐姐寻找到一位丈夫,来辅助自己执政。

1180 年,艾格尼丝接待了从西欧前来朝圣的吕希尼昂的盖伊(Guy of Lusignan)。盖伊同样是一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很快就吸引了寡居多年的西比拉的注意。除盖伊之外,伊贝林的鲍德温也向国王提亲,希望迎娶长公主。盖伊的性格优柔寡断,并不足以服众,但由于盖伊的哥哥曾经是艾格尼丝的情夫,艾格尼丝极力向鲍德温四世保荐盖伊。而鲍德温四世也希望能同身世显赫的盖伊联姻,期待西方能够尽快派遣十字军前来协防耶路撒冷。同年,盖伊如愿与西比拉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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