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战斗的夜晚
夜深，军营里一片寂静，元夕坐在营帐内桌前，烛火摇曳，映着他清瘦的侧影，帐门被掀开，谢以民脚步踉跄地走进来，身形疲惫，脸上满是憔悴。
元夕走上前扶过谢以民坐下，“将军，腿又不舒服了吗？”
“元夕，阿姊……阿姊中了上极兰毒时，究竟有多痛苦？”谢以民声音沙哑，眼中满是哀痛。
元夕身子微微一颤，放下手中的医书，神情有些凝重，“上极兰毒入体，先是痒，那痒从皮肤里钻出来，像有无数小虫子在爬，怎么挠都没用。”
谢以民眼神黯淡，“然后呢？”
“然后就是疼，毒攻进筋骨，疼得人没法忍受，就像有人拿着锤子一下一下砸在骨头上。”元夕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沉重。
谢以民握紧了拳头，“阿姊她……喊疼了吗？”
“没有，谢以安将军，一直咬牙忍着，嘴唇都被咬破了，也没喊一声。”元夕回忆着，语气有些伤感。
谢以民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后来呢，毒发得更厉害的时候呢？”
元夕叹了口气，“毒发得越厉害，疼得就越厉害，她的全身慢慢没了知觉，可那疼居然一直在，她只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忍受着......”
谢以民的手微微颤抖，“再往后呢？”
“再往后，她吃不下东西，喝口水都费劲，身体越来越弱，可还想着安慰家里人，说自己一切都好。”元夕看着谢以民，眼中有担忧。
谢以民抬起头，眼中有泪，“元夕，你再和我说一遍阿姊受的苦。”
元夕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那毒入体，先是如千万只蚂蚁啃噬筋骨，痛意从骨髓蔓延至四肢百骸，而后全身便渐渐失去知觉，如坠冰窟，却又灼烧般的疼。”
谢以民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再后来呢？”
“后来，她额头上全是汗，身子抖个不停，她每一次呼吸，都似有尖刺扎进心肺，冷汗湿透了衣衫，也只能咬牙忍着，用药也无济于事......”元夕声音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悲戚。
“阿姊有没有喊疼？”谢以民又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元夕摇了摇头，“她怕声音传出房门，即便疼得几近昏厥，也只是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谢以民的身体微微颤抖，“元夕，你再说一遍，阿姊到底有多疼……”
元夕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涩，又将那痛苦的过程细细说了一遍，每说一个字，就像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谢以民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悲伤越来越浓，“接着说。”
“她吃不下东西，身体越来越差，毒压制不住的每一日，她都像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元夕声音有些沙哑。
谢以民闭上眼，泪水流了下来，“元夕，再说一遍。”
谢以民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是我没能保护阿姊，是我……”
元夕起身，走到他身边，从袖中取出银针，“将军，你太累了，睡一觉吧。”
银针轻轻刺入穴位，谢以民渐渐闭上了眼，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元夕看着他，轻叹一声，转身回到桌前，烛火依旧摇曳，而营帐内的悲伤，也多了几分。
元夕把谢以民扶到榻上，给他盖好被子，吹灭蜡烛，走出营帐，夜还是那么深，风也轻轻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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