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早上,阳光如一段发光的海绵不断收缩,挤压,又弹开,最终散进窗户里面。
金色的阳光从棕色笔记本上划过,蓝丞於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见他最终放弃思考,闭眼头垂下抵在红木桌前,过长黑发刘海有些扎眼。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少秒。
蓝丞於在心底自嘲着,又是被他浪费的一天。
混混沌沌中,他感到自己好累好困,手脚变得冰冷。
明明床就在旁边,可就是不想躺上去。
他告诉自己:算了,就这样吧,就这样吧,最好就这样让自己烂在桌前,身体什么的爱埋哪埋哪。
蓝丞於明明知道这样想是不对的,很不对。
可一时间,又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可悲,为自己而感到难过吗?
他不知道。
这样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蓝丞於再次从桌前醒来。
胳膊发麻,像无数只红色蚂蚁密密麻麻爬上他啃咬他。
抬头,窗户外那棵半死不活的什么树,又开始摇了。
等到他适应了手臂的酸麻,从抽屉里找出手机。
已经中午了。
哦,原来他早上又忘记吃药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信息,想不起这已经是第三天还是第五天。
发消息的人还是同一个人,每天早上九点都给他发:早上好!今天早上的天气可真不错,好开心。
还都是语音加一张天空的照片,蓝丞於收到的前几天并没当回事,甚至都没点开看过。
想到第一次收到她发来的消息时,他不小心按到手机。
那条视频弹开,沉默如死水的房间,响起来咒骂声。
“渣男的后果是孤独终老,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蓝丞於第一遍都没听完,在关手机的过程中,又不小心按到一次。
同一条语音像一条无形的橡皮绳锁着蓝丞於,越挣扎越无效。
最终播放完毕,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锁屏关机,手机丢进抽屉里,那一天他再没打开过那个抽屉。
是的,他又发脾气了。
没想到,在之后她还是在每天固定时间给他发消息。
只是内容发生了改变,今天也是,她又给他发了类似分享的信息,真是莫名其妙,
她发:嗨咯,今天上学差点迟到,还好路上吃了早餐面包,不亏!
犹豫再三,蓝丞於还是拿起手机,他察觉不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
好像有点生气,又好像没那么难过了。
那一点点生气,不确定是在气她误发享信息,还是在想这美好的心情本该就不属于他。
好像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偷走了别人的快乐一样。
还是在气他自己,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又生气了,又开始想得太多。
人家只是发错了个消息又不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自己也未免太焦虑急躁了。
但有一种情绪他不得不承认,那就是嫉妒。
他在心底唾弃自己,他才不是什么好心人,不是羡慕也不是向往,他就是嫉妒。
嫉妒她有着让人心变宁静的分享欲。
他的脑子里又开始穿插着各种想法斗争时,最终他还是给那些莫名短信回了一条简短的信息:发错,别烦我。
那边很快就会了消息。
本来以为回复他的只会是一句仓促的不好意思,再就没有然后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面回复的女生竟然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挫!这是个误会,我没想到会发错人。]
也许故事到这里为止,是蓝丞於所想的最好结局了。
但蓝丞於吃药吃糊涂了,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有耐心脾气好到能让人连续误发消息十多天的人。
躺在聊天记录中最顶端,那条[渣男的后果是孤苦伶仃,孤独终老,你怎么好意思,死渣男]的下一条,就有他发的[发错,别烦我。]
第二天蓝丞於九点一脸不耐烦地从心理咨询师走出。
他将黑色卫衣帽子罩起,心想:见鬼的人生,什么人会把心理咨询放到这么早。
为防止迷路走错,蓝丞於把手机带在了身边,眼睛困得都睁不开斜靠在站牌上,浑身散发着要钱没有的致命感。
终于公交车来了,刷好乘车码蓝丞於走到最后靠窗的位置坐下,不敢睡,他怕坐过站,又要走回去。
闭着眼睛假睡沉重的身体感觉自己是一条死了一天的鱼,翻不起身却也还没到浑身散发着海水的咸味。
就这样乱想着,停站后身边坐了一个小学生。
嘟嘟囔囔了半天把他吵醒了,蓝丞於一睁眼就看见,那小姑娘吃得满嘴都包不下,面包屑掉了她蓝色校服一身,见他醒来眼睛睁得大大的。
蓝丞於尴尬地看了两秒,决定回头继续装睡,但马上他就装不下去了,旁边的小学生吃噎到开始打嗝。
在心底叹了口气后,蓝丞於认命地从背包里拿出从诊疗室顺来的矿泉水,放在座位上:“没开封的。”
起身下车前,又放心不下回头对她说:“不要乱喝陌生人给的水。”
同时小女孩的谢谢,卡在嘴里还没说出,就看见那个黑色卫衣哥哥已经走下车。
等到公交车开走,碾过一道淡淡水渍,蓝丞於才想起:又做错车了。
翻出手机找到导航的同时,9点那条信息准时发到。
[早上好,再也不晚上熬夜赶作业了,天哪!希望老师今天点名抽不到我,祈祷祈祷!]
蓝丞於先是面无表情划开那条消息,调出导航:步行导航已开启,前方400米在万江路口左转。
雨过天晴,蓝丞於只注意到路面上掉落了不少黄叶。
路上行人并不多,但就他一个大小伙子盖着个帽子低头走路,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真是难得看见年轻人起这么早啊。
蓝丞於他自己都有点受不了,黑色的刘海又长了,扎眼。
在回去的路上,还是免不了想起手机里那个奇怪的人。
可能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在看到刚刚那条信息后,眼底的笑意难得被找回。
世界上不止他这一个倒霉人,后知后觉的庆幸。
他也许算不上邪恶,却也没多善良,他在心底坏想着。
蓝丞於回到他的家后,将今天诊断报告卷了卷随便塞进一个红色塑料袋里,往桌里一丢就没管了。
那张薄薄的被卷成筒状的诊断报告,在抽屉中又弹开,露出一角信息。
患者:蓝丞於。
年龄:20岁。
日期:2016年10月12日
“快快醒醒,李幽你生病了吗?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沉。”舍友王灿灿好心地贴到床边温柔喊醒她。
李幽感受到眼皮的发肿般的刺痛,被喊醒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先是看了看手机时间,2123年10月13日,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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