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倒了杯酒,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沈母端着洗好的水果,挤在沈父身旁,“哎这么长时间没动静,你不赶紧去催催?要不那丫头忘了这事怎么办?”
沈父抿了小口酒,极为满足地叹口气,“哎你别心急,你去她上班地儿和她住的地儿捣鼓那么几次,再加上我这么一煽情,保准跑不了,那不那几万块钱不就拿回来了嘛?”
重重的敲门声,沈母思索着他这几句话,起身去开门,边挤着眼说道:“我还是不放心。”
打开门,门外站着怒气冲冲的秋原,沈母先是诧异,“你怎么找来了?”
转而一想,是送钱来了?态度立刻大转变,“啊哟过年也没找着你人咱们一家人好好过个年,家里也都被高利贷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还没顾上请你来家里坐坐,快快进来,孩儿她爸,泠儿来了。”
秋原没管她继续说着什么,越过她冲了进来,环视着四周,房子很大,沈父刚匆匆藏起酒和果盘,从沙发上起身。
“这房子,挺值钱啊?”看起来富丽堂皇的成套家具,与之格格不入的是墙上挂着的财神,不知哪里淘来的许多塑料瓶子和直板,堆在客厅的一角。
沈母看了一眼沈父,摆做一幅伤心欲绝的模样,小跑过来解释道:“这房子啊,也抵出去了。”
“哦是吗,原来你们说的没一句真话。”不知为何她无条件地相信康静山的话,他是没理由骗她的吧,“这房子要没了,你们岂会过得如此悠闲?”
沈母随即表现出当众被揭穿的跳脚,“哎怎么说话呢,这房子啊,咱们家最好的东西了,你说我和你爸一辈子了,什么都给不了榕儿,这房子,可是要留给榕儿的。”
沈父瞪了沈母一眼,“怎么说话呢!泠儿啊,别听你妈的,这房子,是你和你妹妹的,借的钱再怎么多,也不能动这房子呐!要不然,爸妈对不起你和榕儿啊!”
秋原冷笑一声,“对不起我?怕是这房子根本没我什么事吧?我连你们女儿都不是,不是吗?名义上的沈泠早就死河里了,谁知道你们拿到钱后打算对我做什么?卷着钱死不认账?谁也证明不了我们什么关系,确实想得周到啊。”
她说得冷静,一字一句都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也是她不得不认清的现实。
老两口这才发觉这孩子已经骗不了了,“你这孩子,我们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那么大,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少心思,你还得起嘛?我们跟你要钱,那是天经地义!是你本该还的!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想认我们了?那好把这么多年养你的钱吐出来,你想回来都不让你回来!”
秋原哈哈大笑,连声音都有些变了,“终于不想演了?假惺惺对我好都是屁话,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想榨干我才肯罢休是吗?”
“臭丫头怎么说话呢!”沈母气急,甚至想动手,被沈父拦住了。
“呵,怎么说话?还是要谢谢你教的。之前给你们的四万块钱,我不要了,之后别再出现我面前,恐怕你们还不知道,当年我失足掉进河里,是沈榕推的。”
听到这话,沈父沈母变了脸色,按照她的猜想沈榕果然没把这事说给他们,于是她接着说:“要是不想沈榕坐牢,之后再没有沈泠这个人!”
看着他们错愕的神情,秋原本该感到痛快的,可心里却是诺大的空洞,有无形而巨大的力量,想拖着她往下拽,一下子被抽空了,木讷地转身,缓缓离开了。
一步一步颤巍巍地下了楼,车还在楼下停着,江岩站在车前等待着,秋原想挤出一个微笑,可对此时的她而言太难了。
坐上车,倔强地望着窗外,毫无情感的街景变换着,不知何时眼眶湿润了,她擦了一遍又一遍,无声中抹去那些眼泪。
她不是不想回“家”,一个真正的家,但她不敢,要是不回去的话,那个“家”似乎就还在那里,即使冰冷,至少有个窝。可她意识深处再明白不过了,“回去”意味着什么,会面对什么。曾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亲人”,却带给她活生生撕裂的痛,把早已掩埋在内心深处的亲情,把对家的憧憬和依恋,硬生生从骨头里剔出来。
生活在一起的也可能不是家人,同住一个房子里的也可能处心积虑设计着你,你以为最后的依靠,却把你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不是臆想,而是活生生的教训,是用沈泠的死换来的教训,而她傻傻地还一厢情愿,此时突然感觉到了可笑,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都是傻子。
陆川把抽纸递给她,她接过几张纸蒙在脸上,很快就湿透了。
车停在秋原租处的楼下,她下了车,站在车门前,诚恳地弯腰鞠躬,红着脸哑着嗓音说:“谢谢你。”
“再给你一周假。”
秋原听到这话诧异地望着康静山,他没看她,她一时间没绷住,泣不成声地说:“谢谢!谢谢。”
她感谢的,不是一周的假,而是有人在她受难时肯替她考虑那么一瞬,就那一句话,就足以让她卸下盔甲。
江岩从会上抽了身,叨叨叨的话撞得他头疼,迎面走来个让他更头疼的人,“恭喜啊,这案子总算是了了。”
“借您吉言。”江岩饶过他走了,张队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几周的走访排查,他们终于摸出华明锋的行踪,在市北区一带活动频繁,这人狡猾得很,几次都让江岩的人扑了个空,好在确定了他的长相和活动范围,调取附近的监控,一一进行排查,终于筛选出几个可能的窝点。
不过这条利益链牵扯甚广,江岩顶着很大的压力,借助高副局,跟临近省市的警察合作,这才把整个利益团伙抽出来,一时间,器官买卖的舆论在几个省市里引起轩然大波。
江岩回到办公桌前,耳根子这才清静了下来,他翻看着手里的案卷,最后确定了华明锋这伙人合作的医院,是家私人医院,正规执照正规经营,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名堂,江岩也没有十足把握,生怕惊扰了这伙人,但不知何人,有意把这个地方暴露出来,这才使最后的抓捕十分顺利。
难道是犯罪团伙的内部斗争?那得利的又是谁呢?还有这个人,他翻出来一张照片,和华明锋走在一起的,是秋原,她怎么会跟华明锋有牵扯?难道华明锋背后还有橘子酒吧的人?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乔树走到办公桌前,“华明锋曾出现在橘子酒吧,但跟酒吧的人闹得不是很愉快。”
“秋原呢?她跟华明锋是怎么回事?”
“她已经两个多月没去酒吧上班了,她本来就一个人住,附近的人也不知道她的行踪。”
江岩起身,拿了外套,“我去趟秋原那儿,有事电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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