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总算回来了,我的老天爷!”
阿喜的声音穿透力极强,隔着两层楼都能听见他来自远方的呼唤。
他像个拉客的老鸨似的对着孟竹挤眉弄眼,还一边推着孟竹进屋。
施允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
“哇哦……”
孟竹看着房间里一连排的、粉青蓝黛的衣裙以及琳琅满目的首饰,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
然后转脸看着阿喜:“要不你解释一下,这什么意思?”
“看不出来吗?”阿喜摊手,一脸无辜,“你觉得是我送的吗?”
她当然不可能认为是阿喜送的,只是……
“我先出去了。”阿喜做了个手势,“孟姑娘慢慢试。”
孟竹伸手,随意从架子上拿了一条云锦织就的裙子,柔软细腻的布料一寸寸贴合她的肌肤,分豪不差。
像这样合身又昂贵的布料,都是要提前去绸缎铺量好尺寸才可以吧……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施允房间的门口了,手抬了抬,把门叩响。
“进来。”
进门之前,她将鞋底在地毯上蹭了蹭,又仔细看了看,才推门而入。
施允正坐在窗边,手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又被他握在手心,抬起眼来看她。
眼神在孟竹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什么事?”
孟竹提起裙摆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云锦上的流光似水,寸寸贴着姑娘纤细的腰肢,照在人的眼中,悠悠荡荡。
“好看吗?”
“……丑死了。”施允眼睫垂下,脸上没什么表情,“过来问我做什么?”
他的眼神看向桌面上的香炉,说到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看她。
让人心烦。
屋内很安静,没有人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施允刚要抬眼,视线内,又撞上一双含笑的眼眸。
她怎么总是这样。
从来都看不懂人的脸色,总是在这种时候硬闯进他的视线中,非要用那双眼睛清清楚楚地看着他。
孟竹坐在他对面,弯下腰偏头去瞧施允的眼睛,“怎么了?”
“很好看。”
“我很喜欢。”
“谢谢你,施允。”
喋喋不休,自说自话。
好吵。
“我只是看不惯有人在我身边穿得破破烂烂。”说到底,他不过就是帮她打通了灵脉,又送了点衣服首饰罢了。
这种小事,也值得这么高兴?
孟竹这个人,好像别人对她一点点好都会被她记在心里,哪怕他根本不觉得这些事情有什么重要的。
自说自话,吵得人心烦意乱。
“施允。”
看吧,她又在叫他的名字了,熟练得很。
“说。”
“我这些衣服都好合身,是有人提前帮我量过吗?”孟竹比了比自己的腰身,“我不记得之前有量过尺寸啊?”
室内一时间极静。
孟竹看着施允忽然站起身,背对着她,声音有些低:“大惊小怪……随便看一眼就知道了。”
修仙人士都这么厉害吗?眼睛当尺子用?
孟竹不理解,但是大为震惊。
她点点头,感觉自己确实还是见识太少了,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随后又想起施允看不到她点头,便开口道:“原来如此。”
话锋一转,孟竹又问,“怎么看出来的?”
“出去。”
施允头也不回往床边走,衣袖一挥,一阵风袭来,孟竹瞬间便被挪了个位置。
也不知道又碰到了他哪根敏感的神经,望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孟竹摸了摸鼻子,感觉差点被门夹到。
算了,施允这个人本来就是这样捉摸不定的,想搞好关系可能还不是时候。
想从施允口中问出更多关于修真界的事情,倒也不急于一时。
一回屋,又看见满屋的衣裳和首饰。
孟竹眼花缭乱,站在屋内叹了口气,心中没由来的焦躁起来。
这怎么办呢?
又带不走。
-
到了第二天要走的时候,孟竹才发现自己多虑了。
她在屋子里收拾了大半天,碰上过来催促的阿喜,他站门口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什么……你不知道乾坤袋吗?”
孟竹的手放了下来,看着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施允,“我上哪去买法器?”
施允盯了她半晌,手中抛出了个东西,孟竹伸手接住,掌心摊开。
一枚通体赤红的戒环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乾坤戒。”施允收回视线,转身下楼,“尽快收拾好。”
“哇……”阿喜冲上来,看着孟竹手心里的东西,眼睛都瞪直了。
“出手真大方啊!龙血玉做出来的乾坤戒,那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得是在天阶秘境中猎杀蛟龙才能有的东西诶!”
“不仅仅能够无限储物。”阿喜顿了一下,说:“你知道它最珍贵的地方在何处吗?”
“……什么?”孟竹顺着他的话问。
“阿喜。”施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上来了,站在门口,鬼魂似的幽幽道:“还不走?”
阿喜拍了拍自己的嘴,赔笑道:“来了来了。”
孟竹将那枚戒指戴在食指上,正好合适,心念一动,屋里的那些行李便自动收到了戒指的无限空间中。
她再次发出一声真诚的感叹,好方便啊。
怪不得那些修仙人士都是一身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修仙人士都像施允这么大方。
修仙人士要赶路,坐的也不是马车,施允找了个僻静无人的暗巷画了个传送阵,在地面上发着幽幽的蓝光。
画完以后,施允抬头问:“会了吗?”
孟竹:“?”
施允踏入阵中,周身蓝光大盛,周围的风场旋转着,将他的头发吹得扬起,他瞥她一眼:“下次你来画。”
她跟着一脚踩了进去,眼前的光亮得刺眼,风声也大,让人不得不闭上眼睛。
再一睁眼时,已经换了地方。
施允手中拿着一个罗盘,指针在上面摇摇摆摆,像是坏了一样怎么也确定不了方向。
片刻后,他示意阿喜将自己的血滴入罗盘之中。
水妖的强大之处,就在于他们的气息融于万物之中,不光是山川湖海,雨露、湿泥、稻田,只要有水的地方,他们就可以存在并影响。
是以,就算再善于隐匿的妖物,也逃不过水妖的眼睛。
阿喜的血滴入罗盘以后,指针缓缓移动,定格在东南方位。
三人一路沿街行至目的地,孟竹抬头望着面前三个大字。
——寻芳苑。
这里是临城最繁华的一角,红楼画阁,衣香鬓影。
腻人的脂粉香扑面而来,风韵犹存的老鸨扭着腰肢迎着施允走去:“哟~打哪儿来的这么俊的郎君啊,快里面请。”
施允动也不动,一双眼睛静静盯着人看,也不说话,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见他这样,老鸨的香帕在向前的过程中拐了个弯,拂到一旁阿喜的脸上,“这位公子也生得好生俊俏,月娘也喜欢得紧呢。”
阿喜笑眯眯的,抓住女人的香帕嗅了嗅,换来女人一个水波盈盈的媚眼。
“不进去吗?”孟竹扭头问。
施允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大门看了一会儿,才对着月娘道:“要一间最干净的房间。”
阿喜是最先进去的,十分娴熟,一边走一边道:“把你们这最最漂亮的姑娘叫过来。”
“我们这儿……可不是姑娘家来的地方。”月娘看着孟竹一脸平静地往里走,伸手一拦,笑道:“姑娘,你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
青楼嘛,她确实挺想进来参观一下的。
施允丢给月娘一张银票,言简意赅:“带路。”
月娘收了银票,瞬间眉开眼笑,两男一女逛青楼,还要楼里的头牌作陪。
这什么新玩法?
月娘不知,但她认银子,银子到位了,什么都好说,管他什么奇怪的癖好呢。
这销金窟果然名不虚传,一路走来,廊腰缦回,装饰极为奢华,翡翠金台,琉璃宝珠,应有尽有。
越往深处走,有些声音便越发明显,红帐飘香,楼里的姑娘们穿着清凉,入眼皆是白花花的一片。
阿喜一路上嘴和手都没停过,嘴里不停念叨着:“好好好……”一会儿摸摸这个姑娘的小手,一会儿看看那个姑娘的纤腰。
孟竹皱了皱眉,下意识去看施允的脸。
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前方,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脸上的表情倦怠而冷淡。
偶尔有热情的姑娘看中他出色的相貌,还没走进人身边,就被施允一个冷眼吓了回去。
他和她想象中,好像不太一样。
初见时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还以为会看到一张有趣的脸。
有姑娘来搭讪,自然也有一些男人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孟竹,她同这些千娇百媚的姑娘们不同,看起来沉静内敛,身形高挑,一束墨发垂在身后,飒爽利落。
这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一瞬间便吸引了许多不同的视线,如果这些视线是在其他的地方,或许只是欣赏或好奇,但这里是寻芳苑,便只剩下了赤-裸裸的欲-望。
忽然,腰后被人一把揽住,一阵酒味袭来,呼吸带着热气喷在孟竹的耳畔:“新来的?”
“一起玩儿啊?”
孟竹转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满脸醉色,应该是误以为她是寻芳苑的姑娘了。
她愣了一下,刚要动手把人推开,忽然身边一阵风掠过。
砰——
男人瞬间飞了出去,像极速降落的流星似的撞至走廊尽头的柱子上。
施允抬起的脚收回,像道鬼影般转一瞬间出现在男子的身侧,抬脚一踩,清晰的骨裂声响起,男人的惨叫声瞬间响彻了整座寻芳苑。
路过的姑娘们纷纷吓得叫了起来,自动抱作一团站在走廊的两侧。
男子的酒瞬间醒了,还没搞清楚状况,张嘴就是一句脏话,“我艹你大爷的,来青楼不玩女人你特么有病啊!”
施允眉眼间的戾气漫开,垂下的碎发遮住了眼睛,他手指收拢,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扼住男人的喉咙。
那人瞬间变了脸色,脸涨得通红,“别……”
他挣扎着看向施允的眼睛,心脏瞬间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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