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谢橙心。”
谢橙心刚轻手轻脚关好房门走向玄关，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吓得她几乎一跳，这才恢复了正常动作幅度。
“承舟，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利落地换上高跟鞋，谢橙心看向墙上的时钟，四点半还不到。
男人顶着一头蓬乱的发和乌青的眼圈，打了个哈欠：“不是醒了，是还没睡，你怎么起这么早。”
“上班啊。”谢橙心匆匆把钥匙塞进包里，一边忍不住絮絮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咱们家到公司的距离，光是这路上的时间就得浪费我一小半生命……”
不等她说完，杜承舟又打了个哈欠，举起双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抱歉，我通宵画稿，现在头很晕，请让我安静一会。”
谢橙心立刻没了声音。
关门出去的时候，她想起了什么，回头要嘱咐一句：“那个……”
男人再次不耐烦地举起了手，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谢橙心张着的嘴定了两秒才闭上，她有些失落，但很快安慰自己，罢了，反正一样是缺乏耐心，比起商晏，至少这位是自己的男朋友，多包容一些也没什么的。
她在地铁上找了个靠边的位置站好，然后用手机把没说完的话发给了承舟。
“冰箱里有我给你带的包子，起来热一下就能吃了，早饭一定要吃。”
小白兔今天第一天上班，穿了套像模像样的职业套装，只是大概是不太习惯这么高的鞋跟，走路的时候有些踉跄。
谢橙心注意到了，不动声色跟她打了个招呼：“早。”
路九九一下子站起来：“橙心姐，早！”
“不用这么紧张。”谢橙心笑了，“见过商总了吗？”
“嗯，签合约的时候见到了，商总说让我跟着你。”
看来商晏还是亲自跟她签的。谢橙心了然，向路九九交待了些简单的事宜。
很快商晏便来了，依旧是那身一丝不苟的西装，完美包裹出他劲瘦的腰肢和宽阔的肩，笔直的长腿下踩着亮得反光的皮鞋。
“商总早。”
谢橙心带着路九九一起向他问好。
商晏一反常态地完全没有侧目，只冷冷“嗯”了一声，便径直进了自己办公室。
路九九有些不知所措，怯生生看向谢橙心：“橙心姐，商总他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谢橙心在心里冷笑，她确定她刚才一瞬间看见了商晏微红的耳根子。
还心情不好，估计心里都乐开花了！
“不用管他，工作吧，有事他会叫我们的。”
果然坐下没一会，谢橙心桌上的内线响了起来。
“谢橙心，让路九九给我送杯咖啡进来。”
金属质感的冷硬声线像平时一样听上去不带一丝情绪。
谢橙心差点笑出了声，也不提醒他路九九桌上也有内线这种小事了，迅速应下：“好的，商总。”
路九九真的就是个从没出过学校的孩子，她端着一杯咖啡，站在谢橙心桌前磨磨蹭蹭：“橙心姐，我就这么直接进去吗？我要说什么吗？万一总裁问我话怎么办？”
谢橙心保持着耐心，睁着眼说瞎话地安慰她：“没关系的，你放轻松就好，别看商总外表那个样子，其实很好相处的。”
“真的吗？可我见过他几次，他从来没有笑过，一直都冷冰冰的。”
不，他会在深夜自己一个人对着你的简历傻笑。
谢橙心都懒得拆穿他，只是随口宽慰：“放心吧，不笑也不代表脾气不好，只要你不把咖啡泼在他身上，他都不会生气的。”
可能是谢橙心多少有些乌鸦嘴属性，或者路九九真的是天选小言女主。
谢橙心听到动静冲进商晏办公室时，商晏那套昂贵的西装已经毁了个彻底，冒着热气的咖啡液顺着布料渗透了衬衫。
罪魁祸首跌坐在地上，吓得已经哭了出来。
商晏被烫得咬牙，伸手颤抖着指向路九九，却硬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谢橙心在短暂的震撼之后很快反应过来，迅速从身后茶柜中拿了条毛巾递给商晏：“商总，快擦擦！”
商晏没有接，目光转到谢橙心身上，冷得她一哆嗦。
谢橙心没想明白这位的怒火怎么就莫名其妙对着她了，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决定先明哲保身：“那个，我那里有一套您的衣服刚从洗衣店拿回来，我去拿。”
“橙心姐……”
路九九眼泪汪汪，满脸恳求。
一边是努力克制但随时会爆发的某人，一边是犯了错但瑟瑟发抖的小白兔。
谢橙心此时内心唯一的想法就是，按照正常霸总文的套路，这个场面自己就不该瞎掺和，但事已至此，她还是硬着头皮用力拉起了路九九，半是搀扶半是架着出去了。
打工人help打工人天经地义！哪怕对方可能是未来的老板娘……
“橙心姐，我是不是特别笨。”
小白兔抽抽嗒嗒地，纸巾把眼下白皙的皮肤擦得红了一片。
是啊。
谢橙心在心里叹了口气，递给她一杯咖啡；“没事的，别哭了。”
说着内线又开始响，估计是商晏换完了衣服。
谢橙心看了眼现在还没缓过来的路九九，还是决定放弃让她这个时候进去，起身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端起重新准备的咖啡，自己进了办公室。
商晏的脸色情理之中的不太好，领带打了一半便有些不耐烦地扯了扔在椅背上，看了眼谢橙心：“还在哭？”
“什么？”谢橙心下意识问。
她不是没听清，只是谁能想到这家伙这种时候问的第一句竟然是这个。
“我抽屉里有云南白药喷雾，你拿去给她，再准备一双平底鞋，告诉她以后不用穿高跟鞋了。”
很好，晚上恋爱脑受害者联盟群里又有话题了。
谢橙心一脸麻木地点头：“好的，商总。”
商晏顺手拿起谢橙心端来的新的一杯咖啡，还未送到唇边又放下：“下午去云图开会的资料你准备好了吗？”
“我会在中午前发到您邮箱里。”
“到时候让她先回去休息，下午你跟我去就行了。”
“……是。”
谢橙心上一次在大学城步行街吃饭，还是几年前她上大学的时候，那时候这家凉皮店生意还没有这么火热，属于只有小部分人知道的宝藏小店。
路九九艰难地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端着餐盘坐回谢橙心对面，还周到地帮她拆好筷子。
“姐姐，这家凉皮特别好吃，我以前下课之后经常来这的，你尝尝。”
那次的泼咖啡经典情节之后，路九九对商晏并没有产生什么特别的情感，却完全把谢橙心当成了可以依赖的姐姐，每天小尾巴一样跟着她，谢橙心在公司本来也没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同事，如今多了个乖乖巧巧的小白兔跟着，并不算坏事。
“怎么样，还合你的口味吗？”
谢橙心其实是吃过的，但是看着路九九殷切的目光，还是低头尝了一口，点头：“是不错。”
路九九这才放下心来似的，又看了眼手机，匆匆站起来：“我们点的奶茶叫号了，我去拿。”
说着又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谢橙心自己留在座位上，身后老板跟新顾客的对话声便钻进耳中。
“中辣凉皮好了，加一块钱打包盒钱。”
“手机没电了，明天给你行吗？”
“小店不赊账的，你看有没有认识的同学借一下吧。”
“行，那就算她账上。”
两道目光一齐聚焦到她，谢橙心猝不及防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这才仔细看向对话的另一个人。
那是个背着吉他的男大学生，面部线条极其精致俊美，额前灰色运动发带边缘翘起几缕不听话的刘海，整个人仿佛从日系青春漫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谢橙心在记忆里搜寻了一阵，确定了没有这号人的存在，开口道：“我认识你吗？”
男生手里勾着打包好的凉皮袋子，一手撑在谢橙心桌边，凑近了些让她看清：“你不认识我吗？”
这要是以前，这么一张帅脸突然贴近，谢橙心一定难以招架，但好歹也是在商晏身边修炼过几年的人了，还能被一个学生给迷惑住？
谢橙心歪了一下嘴角，用社会人的语气教育道：“年轻人，姐姐已经不吃这一套了，换个人忽悠吧。”
男大学生闻言竖起眉头，不可置信又有些愠怒地看着她。
谢橙心直接无视，向外看了看，路九九怎么还没回来。
男大学生站了一会，看了眼时间，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然后他直接摘下腕上的潜水手表，放在谢橙心桌前：“学姐，别闹了，帮我付一下，下回还你。”
说着便拎着凉皮匆匆出了门。
端着两杯奶茶推门进来的路九九迎面差点撞上那位正出店门的个子很高、戴着灰色运动发带的男生，好在那男生反应很快地一闪身避开了她，顺便反手帮路九九掀开了店门口的塑料帘。
路九九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谢谢，那男生便大步消失在了人群中。
她坐回谢橙心对面，就看见谢橙心正皱眉看着一只黑色男式潜水手表。
“姐姐，怎么了，这是谁的手表？”
谢橙心也一头雾水，她本以为遇上了连碗凉皮都要碰瓷的骗子，但这只手表看上去并不廉价。
“可能认错人了吧。”
路九九没有多问，想到了另一件事，高高兴兴把奶茶递给谢橙心：“来，庆祝我们即将成为室友！”
“啊，什么？”
“商总还没有跟你说吗？”路九九看着谢橙心的表情，也露出了同样的疑惑，“我问商总公司有没有员工住宿补贴，他说你住的员工宿舍正缺个室友，让我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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