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摸人小手结果摸了一手血，这对经验丰富的陆大少而言也是破天荒头一遭。一向花言巧语信口拈来的他也难得沉默了半晌，盯着自己胸膛隆起处那半个像从恐怖片里爬出来的血手印说道：“你这……”
沈懿故作沉着地收回了手：“我可以解释。”
“哦？”陆斯泽侧着身子翘了个二郎腿，“你解释吧。”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沈懿是个三棒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哑巴，只能敷衍道：“刚刚不小心弄的。”
陆斯泽取了点餐巾纸，放缓了动作轻柔地在他的掌心擦拭着，冒出来的血色很快打湿了纸巾。
“受了伤都不处理就来工作，你还真是敬岗爱业啊。”
“没办法，”沈懿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我只是个小服务员，有客人点名要我来，我还能怎么办。”
陆斯泽失笑道：“这么说还都是我的错了？”
光擦是擦不干净的，玻璃碎片还嵌在沈懿的掌心中，看得陆斯泽直皱眉。没有工具，他也不敢擅自下手帮人处理，问道：“这里哪里有应急医疗包吗？”
应急医疗包当然有，但是那在员工休息室里。沈懿本以为他说完这话后，这位大少爷就该顺势让他自己去处理，他也好趁机溜掉。没成想这人闲得很，起身作势要和他一起下楼，对方的手还相当自然地搂在了他的腰上。
沈懿年纪虽轻，身高却和陆斯泽相仿。两人个高腿长，四根筷子拌在一起都打架，更何况沈懿本就不适应和别人这么亲密，腰板硬得像钢板，更学不会人家柔弱无骨靠在金主怀里的娇媚姿态。
还好这里灯光昏暗，看不出两人“貌合神离”的诡异姿势。放在思想并不纯洁的富二代眼中，这就是陆斯泽看上了个小侍应生，**情投意合，正准备找个地方干一炮。
不知道是谁还拖着长腔起哄道：“陆大少，**一刻值千金啊——”
**值不值千金沈懿是不知道，他摔得那瓶酒是真的能值千金。他上来都开完酒亲完嘴了，找茬的客人还在楼下大厅耀武扬威。沈懿看见他就直皱眉头，半躲在陆斯泽的怀里，绕着道走开了。
陆斯泽看着刚刚还僵得像根棍的人突然乖了不少，顺势将人往怀里一带，懒洋洋道：“今天那个包厢里开的酒都算在你的头上了。”
能混进那个包间的富二代可都是出手阔绰的大款，喝不了那么多也要把架势摆出来，吹一瓶倒一瓶都不带心疼的，一晚上开的酒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沈懿心下了然，这大概就是自己今晚的“卖身费”了。
沈懿就在心里扭捏了片刻，随后就释然了。他的人生准则就是，和什么过不去也别和钱过不去。上次他还没来得及收钱，买卖还没成，倒好意思跑路。这会儿鱼饵已经钓在了他的嘴边，不上钩实在有些不给钱面子了。
沈懿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为了给自己赚点学费生活费，还瞒着小姨跟着施工队干过一阵子。他在这方面经验匮乏，只能自己瞎琢磨，和男人睡觉再累再痛也不能比搬砖累吧。
只是他没想到，一直等他处理完伤口，男人都没说接下来的事情。只是在沈懿单手不方便绑绷带的时候，大发慈悲地帮了帮忙，在他手上绑了个奇丑无比的蝴蝶结。其他时候陆斯泽都是自顾自地在旁边坐着，目光如同实质一般在沈懿的身上扫视着。
倘若沈懿是只狸花，这会儿早就该被看得炸了毛了。他装作很忙的样子收拾了半天东西，到装无可装的时候，才硬着头皮开口道：“您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吗？”
沈懿做了半天的思想准备，脑海里排练了好几次自己该怎么做该怎么说，已经准备好随时英勇就义了，没想到对方就轻飘飘地来了一句：“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啊？”
他难得惊讶的呆滞样子把陆斯泽逗笑了，对方乐不可支道：“不然呢？还是说你想要做些别的什么？”
对方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沈懿自然不打算主动请缨。他头摇得飞快：“你喝了酒还能开车吗？”
陆斯泽觑了他一眼，那神情像是在看老古董一样：“我有司机。”
跟在陆斯泽身边，沈懿早退都早退得理所当然。看着经理送他们出来时那殷勤备至的模样，就差跟着他们上床在旁边加油助威了。
陆斯泽不过发个消息的功夫，车就已经在门口停好了。专职司机穿着西装带着白手套，还没等他们走过去就已经打开车门站着迎宾了。见自己老板搂着个漂亮年轻人出来，司机也没有半点异样，不过是把前门关上，又打开了后门，那叫一个细致入微。
这看上去是辆低调奢华的商务车，不过光看这架势，就知道这车的价格八成低调不到哪里去。陆斯泽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沈懿只好一个人尴尬地坐在旁边。他换下了会所的制服，穿上了自己平时穿的运动服，像只青春盎然的流浪狗闯进了大别墅，手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支支吾吾地也不敢叫一声。
陆斯泽问他要把他送到哪里，沈懿思来想去也没有直接报出自己的大学，而是让人将他送到了大学城的入口处。这会天色早就暗了，林荫大道上还有三三两两的情侣在散步，凉爽的秋风也吹不灭他们相恋的热度。
沈懿坐立不安了一路，车刚一停稳道了声谢就忙不迭地下了车，像是有火追在他后面烧一样。然而还没等他窜出去两步，就听到身后一道慵懒的声音：“喂——”
沈懿回头望去，后面的车窗正好好缓缓落下，他冷不丁地和那双多情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恍惚间沈懿觉得自己不是流浪的小土狗，而是被人在脖子上栓了链的家狗，不然怎么会陆斯泽勾勾手，他就真的又走了回去。
服务意识，沈懿在心里暗想，这是花了钱的客人，你这么做不过是要服务到位。
车门半开，陆斯泽露出了大半个身子。沈懿走过去还没来得及问有什么事情，就感觉自己的领口被猛地一拽。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如果不是他匆忙地扶了一下车身，怕是整个人都要栽在陆斯泽的身上。
接着，嘴唇之上便传来柔软又温热的触感。灵巧的舌尖将他嘴唇的轮廓细细勾勒了一遍，陆斯泽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了对方。看着再次启动僵硬的人机模式的沈懿，陆斯泽从他的名片夹中取出来了一张卡片：“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霸总的名片都显得要更上档次一点，铂金色的名片上面印着暗色的花纹，低调而奢华，还带着淡淡檀香的味道。
陆斯泽本想将名片别在沈懿的领口，没想到这张卡片随他的主人一样是个流氓。没等沈懿将名片收好，就往后一栽，歪歪扭扭地掉进了沈懿的衣领间，然后从胸膛一路滑倒腹肌，最后见缝插针地卡在了他的裤腰处，避免了直接从衣服下摆掉出来的尴尬。
很难评，沈懿有了一种被名片非礼了的错觉。
陆斯泽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眸色微暗道：“突然有些后悔这么简单就放过你了。”
到嘴的鸭子飞都飞了哪有再自己跳回锅里的道理。沈懿面不改色道：“天色不早了，陆少一路顺风。”
陆斯泽的车在这里停的时间也不短了，一辆豪车冷不丁地出现在大学城，难免会吸引年轻人的注意。沈懿害怕被人认出来，打了声招呼，见那车开走了，便回到了宿舍。
没成想他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被陆斯泽开车送回来没两天，沈懿就一头雾水地被没说过几句话的辅导员叫去了办公室。辅导员是个刚工作不久的年轻女老师，见他过来直接开门见山道：“听说你最近在外面打工做兼职？”
沈懿微愣，有些犹豫地说道：“我记得学校没有规定不能在外面兼职。”
见他有些紧张，辅导员温和地笑了笑：“没有关系，我就是了解一下学生的生活。”
“嗯，我周末会出去做家教。”沈懿很微妙地将他在会所打工的事情隐瞒了。
辅导员把他叫过来，显然是已经了解到了一些事情。对方也没有戳穿他，而是又问道：“最近正好是申请贫困生的时候，我也收到了你的材料了。就是，有人说你最近买了双不错的鞋？”
沈懿又是愣了愣，声音低沉地解释道：“那是之前帮同学的忙对方送给我的，我没有穿直接转手了。”
“没有关系，”辅导员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一下，“只是有人给我提了一句，我也不好不过问。”
听辅导员这么说，沈懿知道这应该不会影响自己的申请，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家庭困难，只是毕竟你现在还是学生，重心还是放在学习上为好。我帮你申请了一个学校里的助学岗位，工作比较轻松，钱虽然不多但作为生活费也够了，平时还有学校食堂的就餐补助。我把信息发到你邮箱里了，你回头可以考虑一下。”
“你年纪小，学习好。老师也是害怕你在外面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带坏。”
老师的目光认真温柔，好像真怕他这朵花骨朵被人摧残。
可惜他是野草，是高粱，是泥巴地里打滚的土狗，唯独不是温室里精心培育的玫瑰。
沈懿知道这种事情老师也不能告诉他是谁告的状，于是也没打算问。只是对方说一句，他就点一下头，嗯嗯啊啊地全都应下，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辅导员又补充了一句：“哎，你平时忙着工作和学习的时候，也要注意一下和同学之间的相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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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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