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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万骨枯

车上的突厥人没想到竟有人能跃上来,只是一瞬间的失措,便被博叔甩出的匕首抹开了脖子。每层木楼梯守着的士兵很少,博叔很快便登上顶层。

那些弓箭手也没想到有敌人能闯上来,手中还握着弓箭,头一个照面之下,来不及抽出随身的近战弯刀,便被砍杀了几人。

顶层的平台并不大,突厥士兵反应过来时,即便抽出了弯刀应对,却发现压根施展不开。博叔孤身一人,却游刃有余地穿梭于敌军之间,手中匕首直朝对方要害劈去,直杀得浑身浴血,竟有万夫不敌之勇。

“我也来!”三伏看了会儿,确认博叔没什么危险,也如法炮制,找到一枚之前突厥人投来的飞钩,凭此也上了一辆攻城车拼杀起来。

不多时,博叔已杀得周遭只剩了一地尸体。他身上也豁开了大大小小的口子,破开的布衣下皮肉外翻,涌出深红色的血来,但好在都不致命。

博叔喘着粗气,只觉得口鼻间喷出的气息都带着一股铁锈的腥味。他拿手拽着衣角,用嘴咬着另一边扯下一根布条来,简单包扎了一下,朝着季鱼书遥遥地做了个手势,便在他的箭矢掩护下又纵身一跃,上了另一架攻城车。

明明只多了三人,守城的压力却少了许多。

闫停鹤终于又找回了几分理智,回调了一些原本在防御弓箭手的士兵,来应对源源不断爬上城楼的突厥人。

城墙上已堆满了尸体,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明明是血肉之躯,此时却如沙包似的一层一层地堆垒上去,有晋军的,也有突厥人的。

双方已是杀红了眼,刀刃砍得卷了边儿,便用拳头捶,用嘴咬,用身上任何一处还有力量的抵挡去抵挡对方,如最野蛮的兽类,已杀得失了理智。

正昏天暗地的时候,闫停鹤忽地注意到了停驻在远处的泱泱的突厥军似乎有些不对。他凝目细看,只见那原本严整、一股肃杀之气的军阵竟乱了起来。

像是一颗石头被扔进了平静的湖心,那混乱的阵仗像一圈圈荡开的涟漪似的以骑军阵中某个点为中心向外扩散。

万马如发了狂一般扬蹄嘶鸣,不受控制地乱奔起来。那些个重甲骑士拉扯着缰绳想让自己的坐骑冷静下来,却发现无济于事,只能在颠簸的马背上勉强维持着不要摔下去。但他们的铠甲本就笨重,这种情形下一个不小心便跌落下去,且一时难以上马。不长眼的马蹄子便在这些人的身上踩踏过去。再坚硬的铠甲,在马蹄的践踏之下也无法再保护住人体。

整个军阵在一阵阵灰黄的烟尘里乱成一团。那主将回头望去,似乎在着急地嚷着什么。

但紧接着,两边山地树丛掩护之下忽然冒出一小支军队来,直朝着自顾不暇的骑军阵冲去。原本在这样的平原上,若无提前布好的陷阱,步军在骑军的冲阵下几乎很难有反抗的手段,更不会选择主动出击。

而此刻,突厥引以为傲的重甲骑军早已是自我瓦解,即便是面对人数远远少于它的小股突袭敌人,纵然主将喊破了喉咙,也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反攻,反而如砧上肉一般,任由敌方如一把利剑穿刺入阵中。

失去理智的战马甚至已经冲向了前方的步军阵。由于军阵太过庞大,前头的将士根本没有意识到后头究竟出了什么事,就被迎面而来左冲右突的战马吓得四处逃窜,早已顾不上每个阵列的将领在嚷着让他们冷静下来。

闫停鹤就看着整个突厥的攻城军阵如塌落的山岳一般,不仅无法再发起下一波进攻,甚至自身都难保。已经冲上城楼的突厥人已被砍杀了个干净,攻到半路的发觉形势不对,也急忙回头朝着己方阵营跑了回去。

原本来势汹汹的突厥军就这样在一片混乱中渐渐散去了。

像是重新活了过来,闫停鹤的心头猛跳,双眼发热。

他听到周围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发出重获新生的欢呼,幸存的人在同袍和敌人的尸首上哭着相拥。但他暂时还没有闲心加入他们,他拨开人群,几乎是冲下了城楼。

堵在城门后的士兵们用热切、含泪的目光看着他。

闫停鹤颤抖着声音说:“开门!”

已被攻城锤撞得变了形的城门终于打开了。

方才远处的情形太过混乱,以至于闫停鹤没能看到那支周楚率领的突袭小队最后到底如何了。

城门外是几乎堆成了小山的突厥人,他这才模糊地感知到这座小小的上宜方才到底经历了多么猛烈的攻势。

闫停鹤站在城门口守望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内心有多么忐忑,甚至为自己之前绝望时生出的怀疑之心而感到内疚。

博叔和三伏已从人去楼空的攻城车上走了下来,慢慢走到他身边。他们身上已是遍布血痕,整个身体都在因为力竭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脸上更是血色尽失,可见虽然伤不致命,但也已是强弩之末。

若突厥再继续攻打下去,他们俩也是有去无回了。

“是周楚?他真的做到了?”博叔走到闫停鹤身边,喉咙因为干燥而发出艰涩的声音。

闫停鹤正要点头,却忽然仰高了脖子——他看到一群人正从那突厥人撤退时留下的滚滚烟尘中走来。

但他们脸上都带着雀跃的神色,许多人或是牵着马,或是拿着锋利的兵器,显然都是从战场上缴获来的战利品。为首的人正骑着战马,神色平静地策马而来。他的脸上、铠甲上都淌着鲜血,但那些都不是属于他的。

而最引人瞩目的是,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条手臂。

走到近处时,闫停鹤看到那条手臂的截断处,经脉甚至还在跳动。

接着,他听到周楚说:“闫知县,突厥已暂时退兵。”然后,他看到那只断臂被递到自己面前:“这是对你信任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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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州的府衙如今已更名易姓,在这儿做主的已是冯元贞,原本的知州等人做了阶下囚。

黄金狼头纛在萧瑟晚秋的冷风中飘荡,面无表情的脸正沉默地注视着整座城。

是日,冯元贞正坐在正堂之上,听着底下的人议事。他的座椅背后挂着一支镶金嵌玉的箭囊,囊中装着十支金箭。他神色恹恹的,只在忽然听到某句话时才闪过一丝亮光。

“斛律轸,通往同州的路有消息了?”他问。

那被他点了名字的突厥将领应声:“不错,我带人在沉霞山脉中打探时,发现了一些村落。他们平时和外界有交易往来,都走他们自己才知道的山路,这样才好避税。我去看过了,这些路因为要运送货物,倒算不上难走。”

冯元贞盯着他看了会儿:“他们就那么轻易地告诉你了?”

斛律轸沉默了会儿,他以为冯元贞对汉人生了一丝怜悯之心,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为了逼问,杀了一些人。”

“那就是还留了活口?”

“是。”

“蠢货!”谁也没想到冯元贞竟暴怒,“突袭同州是机密。你如此大张旗鼓地打探,还留下活口,是生怕别人不把这消息散播出去吗?”

这位性情古怪的军师平日看起来文弱,但在场众人却都知道他雷霆之怒下能做出什么事来。斛律轸当即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握拳击在胸口:“属下愚钝!属下马上命人去把那些村子统统剿灭。”

冯元贞冷哼一声:“你最好保佑这些人暂时还没把风声走漏出去。”

“这些村子都十分封闭,除了交换用品,很少和外界往来,应当不会这么快有消息传出去。”斛律轸急忙解释。

“记得遮掩好。”冯元贞没再追究,只简单嘱咐了一句,正要听下个人禀报,却听得外头传来喧哗之声。

他抬眼望去,只见外头守卫的重兵如河水分流般让出一条中间的道来,十几个铠甲破碎、满身血痕的士兵踉跄着跑了过来,后头是几人抬着的担架。

“绰鲁?”

堂中有人眼尖认出了担架上的人是谁,当即失色。一众将领闻言,纷纷跑到外头,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冯元贞朝身边的斛必怒儿递了个眼色,才慢悠悠地起身,揣着手缀在人群后头。

“你的手……?这是怎么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不是说上宜兵力空虚,怎么会伤成这样?”

“快叫大巫医过来!”

绰鲁面色灰白地朝天躺着,那副精铁打造的胸甲几乎被人砍烂了,留下交错的道道伤痕,但最可怖的是他的左臂竟齐肩而断,露出森然的白骨,鲜血已将身下的白布染红了。

他没有喊没有叫,只是用那渗了毒般的目光越过众人,目眦欲裂,逼视着冯元贞,忽而哈哈大笑,笑得旁人心里都瘆得慌:“军师啊军师,你们汉人真是狡猾,你被自己的同胞骗了却不知,害得我军受此折损,你要如何向我们的首领,向大汗交代?还是说,你原本就是和那姓黄的串通好了,要毁了我们?!”

冯元贞听他不知所谓地说了一堆,眉头微皱,看向跪在一旁的小兵,问:“到底怎么了?”

那小兵不知是被伤口疼得,还是吓得,哆哆嗦嗦地开了口:“禀军师,各位大将军,我们本来就要拿下上宜城了,没想到两边高地忽然朝骑兵阵射来火箭。马儿们受了惊,发狂奔走,全军都乱了,这时又冲来敌人。将军,将军这才……”

“绰鲁,你可识得对方将领是谁?”斛律轸问道,“凭你的勇猛,我想不到晋军中有谁竟能把你伤成这样。”

“你们当然想不到,连我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在做梦,”绰鲁依然恨恨地瞪着冯元贞,咧开淌着血的嘴缓缓吐字,“是慎昼初,是我们都以为死了的慎昼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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