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姚听闻今日何弘轩到春音堂后便大发雷霆,竟将自己安插在此处的人全都拔掉。
好一个父爱情深啊!
再晚些,亭哥回到荣景堂内。
一路上他满是笑意,连在春音堂一起做的风筝也带了回来留作纪念。
男孩刚回到院内,迎面撞上陈月姚在石桌上喝茶吃点心,亭哥见此瞬间转换了表情,不复此前的满脸笑容,冰冷的神情如喜剧变脸般换成了黑脸。
“你好生开心啊,在我房中怎从未见到,甚至对我没有一次好脸。”她放下了手中的茶点,用手重重的推翻了桌上的琉璃盏。
“母亲,今日甚是疲倦,无事我先回房温书了。”何延亭微微弯腰便起身而去,面无改色一番严肃神情。
“你给我站住,小小年纪谁教的你如此目无尊长,仗着你那卑贱的庶母吗?”陈月姚火冒三丈,气的双眼都要跳了出来,一改往日对外娴静模样。
“孩儿自是不敢,我已来到母亲身边许久,自是听从母亲教导,不敢担此罪责。”面对泼辣嫡母,亭哥又回怼过去,面对强敌也不逊色。
“来人,给我拖出去打。”
她自是从未受过这般气,竟还是被一个黄齿小儿,真是可恨。
“娘子,不可啊,他如此年幼打不得。”星莲拽紧她的衣衫,小声在身旁说道,试图抚平她的怒火。
思来想去,陈月姚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啊,小孩子身体自是孱弱,上回受伤之后便横来病痛,一朝病了多日,引得夫君婆母不满,差点失去管家职责。
但一想到打也不得骂也骂不过,也是独吞恶气,更是难受了。
别人的孩子自是不如自己的,一点也不亲,还得自己找找偏方了。
何君怜见延亭今日所举便深知,他虽年幼,但也是十分聪慧之人,虽说不上利用,但如帮他回到庶母身旁,自是能推波助澜。
何况自己早已失去母亲,便深知这一滋味,自己淋过雨便想为他人撑把伞。
都是苦命之人。
第二日。
一大早,国公府的马车就缓缓驶来,只见国公夫人身后跟随了一个年长老翁,穿着简朴素静,手持精致木箱。
众人脚步较快,直奔荣景堂,只见刚进了屋娘子便吩咐房内婢女全都散在门外,离得房门几丈远。
“母亲,您可算来了。”陈月姚见到孟氏身影不由得委屈落泪起来。
“怎了姚儿,多日不见你怎这般纤瘦。”她拉起女儿的手,四处瞧看着,越看越心疼。
“都是您出的好主意,非让我抚养那黑心庶子,他本不是我亲生再怎么费力讨好,也不如人家亲生母亲。他仗着是家中独子,如今都敢当面折辱我,我是打也打不得,骂不得骂不得,一通苦楚的苦只能往肚子里咽。”
只见,她哭的越发大声了,连刚打扮好的精致妆容都凌乱了,在母亲面前似从前姑娘模样。
“好了好了,乖女儿。我自是懂你的,那贱人仗着女儿生育功劳,现在家中都敢跟我放肆了,你父亲更是不管不顾。国公府都这般样子,我深知你的为难处。”
孟氏当家做主多年,无不仗着与皇后的家族关系,府内虽妾室不断,但未盛行宠妾灭妻之风,家族荣耀为其一,手段做派为其二。陈月姚自是家中嫡女,从小见母亲行事,虽独占恩宠但过于自身娇纵,国公爷自是看在眼里,却未直言。
话虽如此,还是得有自己亲生孩子。
见状,郎中便上前为陈月姚请脉。
“怎么样?我可还能生育孩儿。”她心情复杂,成亲多年未有子嗣当真是子女情薄。
郎中思虑片刻,长舒一气。“夫人身体孱弱,本不适宜生育孩子,但只要悉心调理,不操心不忧虑,服药许久还是可以诞育孩儿的。”
“好,好,全听郎中的。”孟氏紧握女儿的手,假日时日定是得子有望。
陈月姚眼含泪花,自己还是有希望的,她重拾信心。
既看了郎中,那便有时候料理他事了。
“今日我来此,借的是为那庶子调息身体为由,不能直言为你号脉诊治,否则大动干戈只会传的你诞子无方,惹人笑话。以他为明,还会为你博得一娴良嫡母的美誉。星莲,你便去将那庶子提来,我有话要问。”
“是。”
孟氏考虑深远,女子本是弱势,一言一语皆关乎家族荣耀,即使是务农穷苦之家也难逃名声清誉评价,何况是京中勋贵,更是举步维艰。
“女儿,今日算是母亲为你上一课,你且学着些。那些庶子贱妾你虽不喜,但不能过于明面责罚,凡事要讲规矩。”
她仰起头来,挺直身板,提前入了戏。
不久,亭哥随星莲匆匆而来,他不知今日为何召此,心中却不露紧张之态,反倒少年老成般。
“见过母亲,见过外祖母。”男孩恭敬请安,举止端庄有礼。
“你我从未见过,你怎这般称呼我。”孟氏面不改色试探问道。
“您与大娘子样貌神似,且久坐高堂,定是有血亲关系,这个时辰仔细想来便只有外祖母一人可不顾叨扰。”男孩弓直了腰,气定神闲不改颜色回道。
“你猜的对,但又不对,你可知为何?”孟氏提高了音量,试图提升气势,准备辩解。
亭哥未做回答,倾听她的话。
“其一,你虽称我为外祖母,但不见你对我行跪拜大礼,我是你嫡母长辈,连你母亲都要对我恭敬请安,晨昏定省,你个目无尊长的小儿该当何罪啊!”
“其二,你已过继到月姚房内,却不见你问安视膳侍奉嫡母,非得派人去请才能有所警醒?”
“你有两过,即使嫡母再忍让,今日你也逃不过受罚。来人,取来戒尺。”
不愧是公爵人家的大娘子,说话做事无不缜密利落。
陈月姚的嘴角掩盖不住了,眉毛都跳起得意起来,看来今日这责罚是逃不过了,真是解气。
突然,孟氏扭头转向她看去,她表情严肃像训斥孩子前的征兆。
陈月姚便知晓不可如此得意,立刻收回笑容,还得稍作求情之姿。
“母亲,亭哥还小,我无事的。”她拿起手帕轻拭鼻间,做出委屈之意。
至此,延亭完全被唬住了,七岁的他虽敢直面对敌,但还是被一个生活在内院多年的老妇人吓得乱了阵。
这时,她的神来了!
“且慢。”女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陈月姚见状,脸色骤变,她倒来的巧,不请自来。
“你又是何人?”孟氏满是好奇,竟有人敢驳了她的话。
“君怜见过外祖母,母亲。责罚之前,可否听我几句。”
无人拒绝,她又说道。
“外祖母为君怜长辈,自是教导有矩,但在我何家痛斥子女,是否于礼不合,难道京中的公侯勋贵就这般插手他府之事,传出去是说母亲教子无方需要外祖母前来掌家料事,还是说外祖母连自家人都管教不够,前来女婿家指手画脚啊?”
Pia!
一阵阵杯盏碎地声响,虽隔得远,但声音传播较广,门外的侍女不由得上前来,一探究竟。
陈月姚沉不住气,又开始摔东西撒气了。
“无妨,都退下。”
片刻,孟氏平复心态,大声说道。
“你便是那亡妻嫡女,听闻你谦卑懂礼,真是好一个大家风范啊,你们何家就是如此教导你出言不逊傲慢无礼的吗?”
“外祖母言重了,君怜自是不敢,都是嫡母教导的好,凡事都是效仿母亲所举。今日,若外祖母打了亭哥,想必明日这京城便会流言四起,好听的说国公府立榜样懂规矩,虽是外亲也可教导育人,怕是不好听的便是国公爷纵妻凌辱子孙,以权谋私。到时候腥风血雨可不是国公夫人一人能承担的了的。”
何君怜转瞬变了眼神,眼中的尖锐如冰霜,直视前方的“长辈”。
“好大的胆子,你敢评判国公夫人,来人……”陈月姚听此感觉她是疯了,没想到敢欺辱母亲,她自是再也忍不住气了。
只是,她话未落,见一人面露难色的走了进来。
“不知今日岳母来我府内,只为替小婿教导子女吗?”
何弘轩言语冷淡,对孟氏也不复从前般热忱。
“尚书大人这是何意?我来看望女儿还需提前与大人知会吗?大人的官是越做越好了!”
孟氏自是不服气,这人果然是利欲熏心,如今翅膀硬了不需要国公爷庇护了,都敢顶撞她了,果然有其女必有其父。
“小婿自是不敢,岳丈待我深厚,我何家能有今日多靠国公爷提携,我只是不敢忘。但君怜说的不无道理,今日岳母在我府内打人,明日朝堂上便会传出何陈两家生了嫌隙,到时千万个岳母也难辞其咎。”
何弘轩这几日见妻子做派,自是慢慢懂得她为人娇纵,孟氏自是推不了干洗。
“你你你……”孟氏险些吐出一口老血,但不能失了规矩,走也要走的有风度。
整个局面,险些收不住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