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淮慢吞吞的走到前排位置坐下，近距离的离得沈若言这么近，她发现她今日衣领折了一角，应该是出门匆忙，没有好好整理。
再往下看，沈若言交叠的一双手左手手背上有一道很浅淡的疤痕，不是近距离看都不会发现。
似乎注意到了有人盯着她，沈若言看了过来。
吓得江月淮一跳，她连忙低下了头，笔尖在纸上画圈圈。
“这是王太太家的别墅，她要求院子里有一口井，还有一个阳光房……”沈若言简答把甲方那边的信息交代了，“这几日把设计稿和效果图交上来。”
过了好半晌，江月淮抬头看了一眼侃侃而谈的沈若言，对方根本没有在看她，只一心工作。
对比之下自己心中的浮躁，顿感惭愧，她这也太明目张胆的摸鱼了。
她拿起笔唰唰记下沈若言交代的信息。
这次项目虽然不是环境设计，但室内江月淮她以前接私活干过，流程还算熟悉。
她停下了笔，一脸认真问沈若言，“那王太太喜欢什么样的风格有说吗？”
沈若言：“倒是没说想要什么风格，只知道她四十多岁一个人住。”
“行。”江月淮把这点记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夹在耳后，认真工作的她透着一股干练沉稳的气质。
“散会吧，江月淮留下。”
“啊？”江月淮抬起头不解的望向不容解释的沈若言。
众人一阵唏嘘，嘴碎的瘦猴男和他的胖熊男同事窃窃私语，“这小江也没有钓住新老板嘛，还不是要和我们一样打工。”
“你说我们两个有没有这个机会，沈总从指缝里抠出来的零头就够我们这辈子花的了。”胖熊男一脸憧憬，脑中已经幻想被包养的闲散日子了。
瘦猴男叉着腰，昂起脑袋，“我要是成了沈总的情人，我肯定不会像江月淮在外抛头露面，我要安心在家带孩子。”
路过的女同事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嗤笑一声，“得了，你们两个，公公爸爸的，早点找个女的嫁了。”
“哼，瞧不起谁呢！”瘦猴男跺脚指着路过的女同事骂。
这只是小插曲。
会议室里，空气降到了冰点。
“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沈若言开口说话，没有看江月淮现在的表情，而是自顾自的整理衣袖。
嘶~
江月淮倒吸了一口凉气，握笔写字的手抖了抖，在纸上画出了一条蜿蜒的曲线。
她僵硬着身体，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沈总，我什么时候看你了？”
沈若言整理衣袖的手停下，抬眸看向江月淮，“你要我把具体时间说出来？还是要让我把你怎么看我的说出来？”
江月淮打着哈哈，“我开玩笑的，我看沈总你器宇轩昂，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内心吐槽：神经病吧，沈若言她就是有病吧。
“吃早餐了没？”沈若言转移话题。
“起晚了，没吃。”江月淮干脆利落的回答。
她租的房子离公司很远，只要起晚十分钟，就离迟到不远了，哪里还有空吃早餐。
沈若言面无表情的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包肉松面包，“把早餐吃了。”
搞半天原来是给她带吃的了，江月淮扯动嘴唇。
她内心泛起了一丝波澜，想起从前好像也有这么一个时刻，沈若言从衣服里拿出早餐给她吃。
大雪里的一个热乎乎白馒头，她献宝似的拿给她。
她摇摇头，把过往杂事甩出去。
本着不拿白不拿的心思，她接过沈若言手中的肉松面包，扬起了笑容，“谢谢沈总！”
沈若言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扯了扯今早匆忙穿的衣服，站起了身，离开了会议室。
公司里的人就看到江月淮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肉松面包，想也想得到这肉松面包是谁给的。
大家都不禁羡慕新来的老板对江月淮的关心。
“小江，你是不是和沈总认识，她对你好特别。”一位短头发女同事问道。
江月淮意外这位女同事为什么这么说，她摆手，“没有的事，没有。”
“可是你和沈总在一起真的好配啊。”
另一个女同事也说道：“她只给你一人面包，这足以证明她是在追求你。”
“啊？”江月淮差点惊掉了下巴，觉得她的同事一定是看电视剧看多了，“一个面包而已，我中午到楼下超市还给她。”
“不信你走着瞧，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那位长发女同事眨了眨眼，“不说了，我工作了。”
江月淮回到自己的工位坐下，想想沈若言追求她，她一下鸡皮疙瘩就起来。
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是人呢。
上午江月淮把设计草稿在电脑画完，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楼下看看有什么口味的泡面挑选。
公司大多都是订外卖，或者去附近的餐馆吃。
食堂？那是什么东东，洗菜水也敢卖钱。
“小江，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吗？团购一个人也才三十块钱。”
江月淮笑着推辞，“不了不了，我太懒了，你们去。”
“小江，要我带一份炒饭给你吗？”
“不了不了，炒饭太油腻了，你自己去吃嗷。”
……
终于，公司里的人走完了，只剩下江月淮一个人。
“江月淮。”总监办公司里传来沈若言的声音。
刚扬起的笑颜听到这道声音瞬间垮了下来，江月淮怨气冲天的喊了一声，“到。”
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沈若言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跟我去吃饭。”
“沈总请客？”
“嗯。”
“沈总，你先去吃，我想起我还有事没忙完。”江月淮怎么好意思真的吃人家的，笑着重新坐回了工位上。
“忙什么，我等你。”说罢，沈若言坐到了江月淮身旁的工位上。
天老奶，用不着这么针对她吧。
江月淮有种被高中老师一对一守着做试卷的既视感，她打开了电脑，草图已经画完，剩下的就是建模做效果图。
在沈若言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下，她慢吞吞的建起了别墅模型。
时间一点点流过，陆陆续续公司里的人吃完饭回来，看到的便是他们亲爱的小江同事被新老板盯着加班。
众人对这新老板的印象多了一条——万恶资本家。
害怕有一天他们也要被这新老板盯着工作，一个个的大气不敢出一个。
沈若言看时间，下午两点了，再不吃午饭就要吃晚饭了。
她强硬拉着江月淮一只手，“好了，等会儿再忙，和我去吃饭。”
沈若言身旁的小助理说道：“小姐，我这就给湘菜馆的老板打电话上菜。”
这是早有预谋。
几位女同事低下头，在手机上交谈，组成了一个群，叫“沈总什么时候追妻成功。”
圆圆：【误会了，原来沈总一直等着小江吃饭。】
玫瑰：【哈哈哈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小江完了，沈总不再是我所认识的沈总了。】
“圆圆”邀请“煎饼”加入了群聊。
煎饼：【你们……】
群里没了消息，要是被沈总发现她们不务正业，被抓到肯定是一顿臭骂。
煎饼：【你们原来也觉得沈总在追小江啊！！！】
呼，众人的心落了下来。
圆圆：【欢迎来猜沈总要多久才能追到我们小江啊。】
……
江月淮被拉到外面，她用力甩开了沈若言牵着她的手，“沈总，你自己一个人吃就可以了，我不饿。”
“江月淮，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是我的秘书。”沈若言被甩开手并不气恼。
“你有见过那家秘书和老板一起吃饭的？”江月淮反问道。
“你都没做过，你怎么知道。”
“呵。”江月淮被气笑，却又拿沈若言没办法。
她把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本着不吃白不吃，反正她又不吃亏的原则。
她立马露出了一个职业微笑，“好的呢沈总，小的明白了。”
一旁的小助理捂着嘴偷偷笑了笑，这还是沈总这么关心一个人。
——
一天天过去，江月淮每一顿早餐午餐晚餐都被沈若言包圆，让她有一个错觉，那就是她才是老板，而沈若言则是那个卑微员工。
她赶紧把这个念头抛开。
沈若言不再是当年和她一样一穷二白的平穷女孩，她是沈家唯一继承人，身价数亿的豪门千金。
自己哪里来的脸敢和尊贵的豪门千金调换身份。
茶水室。
江月淮用她的保温杯接了下班前的最后一杯热开水，坐在皮沙发上听同事间聊八卦。
“那位王太太太不可理喻了，给她看那么多方案，她一个都没有点头，问她那里需要改，你猜她怎么说？”穿着厚重棉服的女同事说。
她旁边穿羽绒服的女同事问：“不会又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吧。”
“啪。”棉服女气愤拍大腿，“没错，你说这人是不是神经病，再改下去我头要秃了。”
江月淮听同事谈起这个也是头疼，她已经按照那位王太太需要的设计了，还是不如王太太的意。
喝了一口热水，望向窗外，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
沈若言从办公室走来，站在茶水室外面，脖子上围着一根灰色围巾，冷冷喊道：“江月淮。”
“来了。”
这个时候就是沈若言带江月淮吃晚饭的时候。
江月淮拧紧了保温瓶瓶盖，跟在沈若言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
还记得也是这么大的雪天，她和沈若言放学在路边捡到一只灰色的小土狗，沈若言扯下了自己的围巾丝毫不在意小狗身上的沾污，把小狗包裹在围巾里。
“姐姐，这只小狗好可怜。”
一只注定要在雪天里冻死的小狗，不知为什么她好似在沈若言话里听出了同类可怜同类的意思。
她勾起唇笑，忘记了，沈若言也是被丢弃的小狗啊。
记忆回笼，电梯到写字楼一楼，江月淮走在前面，呼吸着这寒冷冬天的薄凉空气。
眼睛瞥向写字楼门口的绿化带，一只毛发雪白的博美蜷缩在绿化带旁，大雪快要和它的毛发融为一体。
若不是微不可闻的可怜嘤嘤声，她还不会发现绿化带旁厚厚的雪上有只小狗。
嘎吱嘎吱，踩雪的声音，江月淮走了上去，心疼的抱起了雪天冻得快要没气的小狗。
用大衣把小狗包裹在怀里，转过身喊道：“沈总，你快看，这里有只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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