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虽然没有站起身过去吃瓜,但餐厅众人都十分默契地保持了安静,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老板母女对话自然听得十分清楚。
胥曜宁放下了叉炸小海鲜的手,转头看向坐在里侧的常之玉。
“是你吧、”
虽然那老太太整段故事中只是提了一嘴,有大师提点她才躲过一劫,但胥曜宁马上就反应过来,这里应该就是常之玉真正让大家意识到她绝非一般人的剧情点了。
“什么?”常之玉还专注在刚上来的小牛肉卷上。
胥曜宁凑近过去:“我是说那个老太太,提醒了她的是你,对吧?”
终于听清胥曜宁说了什么,常之玉点点头,云淡风轻,好像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继续解决着眼前的大餐。
坐在对面的周策安咽下一口香煎海鲈鱼,饶有兴致地加入她们俩的话题。
“你们俩在说什么?什么老太太?”
“你们俩不是一起的,不应该更清楚吗?”胥曜宁有些没好气地刺了他一句,女生聊着天也硬要来插一嘴。
“什么什么?什么老太太,和我讲讲嘛。”没能坐到胥曜宁旁边的晏听岚有些悻悻,终于找到话题能加入的她十分兴奋。
这时候,周策安终于恍然大悟想起了什么。
“哦。你们在说刚才我们在公园碰见的大妈啊,常之玉当时喊住对方还把我吓了一跳呢,”
对于周策安这个故事讲得不清不楚的辣鸡讲师十分不满,晏听岚睁着自己小鹿一样扑闪的眼睛,盯着常之玉,希望她能好好给自己讲讲这个故事。
可惜,她求错人了。
虽然常之玉这样感情淡漠的人也有些抵抗不住小鹿电眼攻击,但,她确实也不会讲故事,甚至还不如讲不清楚的周策安。
“嗯……就是。我帮了她一个忙。”
身后一桌的工作人员也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任倩连忙和另一组的随行导演黄金杨沟通,两方确认了一会,发现这家意式餐厅老板的母亲,确实就是刚才常之玉和周策安在公园拦下的老太太,而她嘴里说的那位救她们两命的大师,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现在毫无所觉专注吃饭的常之玉。
几位工作人员前去和这位老太太求证了一番,发现确实如此。
老太太得知自己和外孙女的救命恩人就在自家店里吃饭,连忙喊上自己闺女带着孩子,三个人上前拜谢常之玉。
“大师,大师……你好心提点我,当时我还不相信你,说了那么多冒犯你的话,唉,真是太不应该。都怪我以貌取人,看你这么年轻漂亮,就以为你道行浅薄……要不是你,我们家可就散了……”老太太简直泣不成声。
周围客人一看,好嘛,前面的意外居然还有后续!?店里本来也多都是些来旅游的游客,一看餐厅里有故事看,都不着急走了,又要了几份小食,准备继续围观。
“大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讲讲,让我们都见识一下呢。”旁边有人起哄道。
老太太定了定神,开始讲述今天上午发生的事。虽说只是几小时前的事,但也许是隔着一道生死,就显得往事如此遥远。
——*——
坐在常之玉身边的,一位穿着一件黑色外套的老太太站起身,抱起旁边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拍拍裤子上沾到的灰,就准备和大家告辞回家了。
这时候,一直安静的常之玉突然出声喊住了她们俩。
“等一下。”
四周的人像是看见静默百年的石狮子开口说话一样惊诧,大家面面相觑了一番,就连要离开的祖孙两人也停下了脚步。
不怪大家大惊小怪,实在是常之玉过于沉默。从早饭后离开小屋,到和周策安两人在公园里跑了两圈,在此期间两人的交流不超过十句话,周策安纵使是话术满点,看着她的一脸“勿扰”表情也找不到话题的切入口。
更别提两人来到凉亭坐下,大妈们虽然善谈,也是挑着好说话的小年轻聊天的,自然是由周策安作为两人之间的发言人出来交流的,凉亭里的人还没见过常之玉开口,自然是新奇了一些。
周策安作为离她最近的人,开口问道:“你在说什么?谁等一下。”
常之玉看了一眼他,没有说话,站起身走到祖孙俩身前,定定地看着她们。
“你们两人头顶有黑云笼罩,翻滚不息,实为霉运当头。云层中间隐泛血光,今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本来还想听听这小姑娘拉着自己要说些什么,哪曾想听到了这倒霉的一番话,气得人老太太眉毛竖起,大喝一声。
“呸呸呸!你这个小姑娘,就是我老人家无意中说了什么话得罪你了,你也不至于这样诅咒我们吧?是什么居心啊你,存心吓唬我们一老一小是吧、”
周策安一听这话,赶紧上来打圆场,他按住常之玉的肩膀,示意她目前先不要说话
“大娘,老人家,别生气,小常她就是太热心了,总担心老人家路上的安全问题,嘴笨了点,但人没有坏心。”
老太太哼了一声,倒也没有揪住不放了,旁边的几位大妈也过来说和。
“真是的,这么大年纪还和人小年轻计较什么。”
“就是,他们又不懂我们这些老一辈的忌讳,你这气大伤身了,人家都不知道自己哪气到你了。我们和他们那,有代沟啦。”
黑衣老太太依旧有些心里愤愤,抱着小孙孙转身想走:“再不讲忌讳也不能说什么血光之灾啊。”
常之玉再次出声叫住了她们。
老太太瞪起了眼睛:“你个小丫头,我不和你计较你还不满意?还要继续拉着我说什么血光之灾吗?”
常之玉没有理会她的怒气,自顾自继续说着。
“并不是胡说。你现在已经印堂蒙灰,表示近期运势不顺外出会有意外。眉尾散乱,眉毛上方的迁移宫低陷,气色灰暗,山根出现直纹,大概率是会遇见交通意外。”
周策安有些无奈地笑了,继续找补:这种东西自然是认可则灵,不认可则不灵。老人家你要是不信,也不用顾忌她说的这些。”
“就是信这些才这么忌讳啊!”老太太这时候看这个和善的小伙也不顺眼了,白了他一眼。
“诶,老章你别急,先看看嘛,我看这个小姑娘懂得不少,不像是在胡闹的。”
“就是说,听听嘛,听听总没错,大不了就当小姑娘给我们讲故事了。”
在其他大妈的劝说下,老太太被拉住留下继续听。
常之玉接着手上掐算了几下,又解开红线手绳取下上面的几枚铜钱,将铜钱合于掌心,心中默念[天车地轮,限我灾踪],随后三次将铜钱垂直抛掷于地。
“卦象显示,你们会在午时一刻,在东南方向的十字路口遭遇飞来横祸。不管你们信与不信,我言尽于此。”
眼见老太太又要发怒,周围人赶紧上前劝她消气。
“诶诶,老章气性别那么大,不相信就不相信呗。”
“不管小姑娘说的真了假了,那道理还有错吗?过马路要当心。是不是?”
“是啊,就是不管小姑娘说的这些,你今天带着囡囡呢,过马路的时候注意着点,现在开车的人呐,凶得很又不长眼,你还没挡着他路呢,就一个劲按喇叭。”
大人们倒是忙作一团,常之玉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坐了回去,老太太怀里的外孙女倒是探出身,虽然现在说话还不怎么流利,但已经知道美丑,看见旁边的大姐姐漂亮得好似仙女,忙从兜兜里掏出今天妈妈给的糖,像上供似的捧着送到常之玉怀里。
常之玉愣了几秒,接过小女孩手里的糖,面上终于似冰山雪莲开放一般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谢谢你。我收下了。”
她将伸出右手食指,点了点小女孩的眉心
黑衣老太太过来打断了她们的交流,抱起自家小外孙女就走,周策安看凉亭里的氛围已经变了,也招呼了常之玉一起离开。
章老太虽说不信这个陌生小姑娘说的话,但心里又觉得她神神叨叨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回家的每个路口都观察观察再观察了才小心翼翼过马路、
但过了两个路口都安安稳稳不见有事,章老太的心也慢慢放下来,暗暗怪自己胆小,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唬住了。
眼瞧着这一个路口的红灯已经倒数了,章老太颠了颠怀里的外孙女,正准备往斑马线上走呢,小女孩突然啼哭出声,吓了她一跳停下了脚步,赶紧看向怀里的外孙女。
“怎么了,怎么了囡囡,你别吓唬外……”
话还没说完呢,一辆红色轿车轰鸣着就冲过了眼前的路口。如果不是停下的那一步……
听完章老太讲述的故事,老板章娟是万分感激,甚至要跪下来感谢常之玉的救命之恩。
她幼年父亲就过世了,母亲一个人拉扯她长大,直到碰到了孤儿出生的丈夫才走入婚姻殿堂。但子嗣困难,女儿是她和丈夫期待多年才等来的爱情结晶。本以为一起都往好的地方发展,谁知道半年前丈夫因为一起车祸离开了她们,一家人到现在也没走出这片阴霾。
如果今天没有碰见常之玉……章娟摇了摇头,她真的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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