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凭什么不算?”
胥曜宁吸溜着刚刚从年导手里顺过来的咸豆花,冲任倩扬扬头,让她继续解释。
“……这,不符合恋综的规定啊。小胥姐,你看,如果你们俩位女嘉宾组队了,那这样肯定有两位男嘉宾会落单,这到时候第一天的约会岂不是乱套了?而且我们节目组也是撮合异性嘉宾的,只有男嘉宾和女嘉宾绑定才对啊……”
“你是说,只能男嘉宾和女嘉宾绑定。可是,你们的任务卡,没写。你们给的罗盘,也不影响我俩绑定啊。那这,我们肯定认为这是你们节目组计划的一部分内容啊。”胥曜宁嘴里咀嚼着小虾米和榨菜碎打断了任倩的话。
胥曜宁团起手里空的塑料杯,扬手一抛,塑料团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掉落进路边的铁皮垃圾桶内,她挑衅似的笑了笑。
“啊,原来是你们自己没准备好,出了岔子?现在是来找我玩赖了?”
“……”
“……”
节目组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决定派出年导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年导上去就是一个拍肩,痛心疾首道。
“小胥啊,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我派进来的托啊!怎么现在反倒来拆我们节目组的台啊!你这刚第一天开拍就给我搞事,整得我都要焦虑脱发了!”
胥曜宁同样把手搭到年导肩膀上,勾着腰低头和他说话,语气比他还要痛心疾首。
“老年呐,他们不懂我,你还不懂我吗?”
年导被她这一手先发制人打断了,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懂你什么?
胥曜宁语重心长说道:“我是托没错,但你把我整进来当托是为了什么,你还记得吗?不就是为了节目效果,为了收视率嘛!”
“你自己想想,虽然你们节目玄学的噱头比较响亮,但节目内容太常规了,换汤不换药的话还是容易无聊啊,对不对?这时候两位女嘉宾居然碰面后无意间绑定,成为第一次约会对象,这一下看点就有了不是,第一期热搜词条是不是就有一条了?”
年导听了这番话,支起手托着腮思考,确实忍不住点了点头,综艺节目噱头再多,还是需要实际的看点来吸引观众。
“不过,你这能确保吸引观众吗?”
“不能。”胥曜宁果断地摊摊手,“但总比你们一开始规划的环节要好吧。”
这还真不是她在忽悠老年,梦里的第一次约会是真的很无聊,虽然按照节目组的设想组成了四对cp队伍,自己和费钧话不投机只顾忙着填饱肚子,晏听岚和扶元青一个闷头乱转一个当小尾巴,都没啥交流,另外两组相处还算融洽,但根本没有什么眼前一亮的片段,观众也只是磕一下表示尊重。
要她说,还不如就这样打乱所有排序呢,说不定还能碰撞出新的惊喜。
“而且啊老年,节目之前你自己怎么和我说的?不是说好了没有剧本吗,不是说好了没到关键节点给我下达任务之前,我就正常当嘉宾自由行动的么,怎么现在说话不算数了?”
年导暗自嘀咕,是说了让你自由行动,也没说是这么个自由法啊,这么多年,怎么一放开手还是像脱缰的野马,这几年到底去国外进修了啥啊。
看着年导没有反驳,而是跟着自己思路在走,胥曜宁接着开始忽悠。
“你看,节目设置在这么大的古镇,一上来就让八位素不相识的嘉宾互相找人,这个环节看得不就是彼此之间的缘分吗?要是节目组真动手引导了,那这个环节的意义在哪呢?你们弄了这么些复杂的设定内容,不是全都浪费了?”
“而且咱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我的性格你也是了解的。肯定早在找我之前就考虑清楚了,权衡之下,相较于我能为节目做的贡献,这一点点的失控算不了什么。老年,一切为了节目啊!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她又拍了拍年导的肩膀,站直了身子往晏听岚那边走去。
年导则是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往后走。
是啊,小胥什么性格自己是知道的,她能惹出多大事也早就预料过了,还是选择她来,不就是因为有她在不用担心会太平淡,收视率肯定有保证吗,而且相比资方要塞进来的人,怎么想还是会小胥更靠谱啊。
至于,节目发展会不会失控……哎呀哎呀,他还是放宽心好了,自然有另外的人去操心啦,作为总导演,他其实只要把好马车的方向就行了嘛,其余的都是小问题小问题。
站在一边的任倩,看着胥曜宁和年导两人的交谈,心里有些不安,拉着晏听岚的随行导演谭梦说起了悄悄话。
“小梦,你说靠谱吗?”
“你这嘉宾确实不太靠谱,为难你了。”谭梦摇了摇头。
“我确实有点难了……诶,不是说她,我是说年导……”
“啊?年导咋了?”
任倩环顾四周,看没有人在意她们俩,凑近谭梦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吗,听说年导耳根特别软,只要摸准脉门,就特别容易被忽悠。我是真怕他没说动嘉宾,反而被嘉宾说服了,周哥又不在旁边,年导要是真被说动了现在可没人拉得动他啊。”
谭梦将信将疑,盯了几眼年导。
“不至于吧……”
话音还没落下,就看见年导摸着满是胡茬的下巴走了过来,在她们俩张嘴之前先自问自答地说了起来。
“我们节目组的名字叫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们节目组的宗旨是什么?有朋自缘方来。一切都靠缘分,要顺其自然!嘉宾怎么个碰面就怎么个组队吧,我们节目组可不能掺和引导,一定要遵循本心,不用任何剧本!”
任倩一脸不可置信地拦下他:“年导你就这样被说服了?她俩女嘉宾约会你就不管了?”
年导看她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不就是女嘉宾约会吗?也就第一期能钻这空子而已,后面她们哪能还有这机会。就随她们去吧,说不定这还是节目看点之一呢。”
“可是这样一来,其他嘉宾也会乱套啊,总不能为了她俩,让所有嘉宾都混乱吧。”
“……唔,其实乱一点也没有什么吧,我们无剧本嘛,天生会容易出点岔子,节目效果更好啦……”
正好此时手机响起,看来电显示是副导演,年导立刻撇下了任倩她们,接起了电话。
任倩冲谭梦挤了挤眼珠子,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耳根子太软了!
谭梦也挤眉弄眼回应着,是啊是啊,之前怎么没发现啊,年导他啊,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少了一直帮忙处理事务的周哥保驾护航的原因啊。
年导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突然间拔高了声音。
“什么?你说嘉宾都组完队了,现在只有一个男嘉宾落单了?只有一个落单?那我还有个那么大的男嘉宾哪去了!?”
任倩两人对视一眼也十分不解,按理说不是得有两个男嘉宾落单吗,怎么只剩一个了?
“什么?还有坏消息?你说现在第一环节已经结束了?这才几点啊?哦,因为所有缘签都被找到了?到底是谁做的?!还是说是你们npc聚一起团建被一网打尽了吗?”
年导心累且憔悴地挂断了电话,无力地摆摆手,表示第一环节已经结束,让任倩她们带着各自的嘉宾乘车回小屋。
果然,这群嘉宾是真的不可控,还不如让小胥这个搅……棍把水搅得更混一点呢。
——*——
胥曜宁刚回来,晏听岚就乐滋滋捧着刚刚随机任务获得的一把缘签过来,和她一起研究。
这一个特殊任务的奖励很大方,给了五根缘签,制式和她之前获得的两根一样,依旧是竹签中间的内容不同。
之前她的两根画着猴和猪,现在这五根则不再是动物,有两根看起来是一类的分别画着笛子和钢琴,剩下三根则看起来完全不同,一根是火柴人游泳的图标,一根是画着钢笔,最后一根是一个卷发图案。
胥曜宁拎起最后一根,拿着它和晏听岚比较起来。
“看起来是卷发诶,会不会就是对标的小岚你啊?”
晏听岚摸了摸自己一头蓬蓬的羊毛卷:“不知道啊,但是画的是短发,会不会有其他卷发的嘉宾啊?”
“有道理,这个应该很好认,到时候大部队集合了就能找到。这个钢笔也可能是嘉宾身上的造型,应该也好找。这个火柴人看起来是游泳,还有这俩乐器,如果是嘉宾的特长或者爱好,第一天打个照面的功夫怕是认不出是谁的。”
晏听岚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从口袋里掏出三个签。
“这是我前面找到的签,看起来都是生肖,宁宁你看看有你的属相吗?”上面分别画着蛇,羊,狗。
还没等胥曜宁动手拿走那根画着蛇的缘签,两位随行导演赶紧走了过来制止了她们的行为。
“抱歉,第一天嘉宾之间不能互通年龄。”看着瞪圆了眼睛表示疑惑的晏听岚,谭梦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补充,“当然也包括彼此的生肖。”
“这么看来,缘签上画的动物肯定不是生肖了,不然晚上比赛,缘签一和嘉宾对照,不是全暴露了?”
晏听岚也点点头:“那这些就可能是大家的星宿图腾了,罗盘能显示,大家都能知道,而且也同样符合这些图案。”
“好了,走吧,这些我们可以回到车上去了再思考。”任倩打断两人的对话。
“车上?观光车?”胥曜宁狐疑地看着任倩她们。
“是回小屋的车。”
“?回小屋了吗?第一没到戌时游戏没结束,第二我们还没去月老庙没有提交任务,于情于理都没到去小屋的时候吧?”
任倩则是一脸无奈:“是这样没错,但是地图上所有缘签都已经被找到,嘉宾也组完队了,这个环节就自动结束了,导演让我们分别带你们回小屋。”
嚯,这下老年有得头痛了,第一环节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嘉宾都组上队还能理解,老年摊子铺这么大一看缘签就不老少,这么快就全部都被找到了?
虽然女主角常之玉大发神威,在这一环节找了很多缘签拿了第一名,但在梦里倒也没提到,她的速度竟然快到远超节目组计算的任务时间。真是不得了哇。
挥别了依依不舍的晏听岚,胥曜宁又坐上了过来时的那辆车,忙活了一下午,终于走上正常恋综的流程,被送到了他们即将居住一个月的小屋。
车子最终停在了由一圈竹篱笆围着的豪华林间别墅前。
胥曜宁下了车,看着眼前掩映在竹林里的别墅小屋,忍不住吹了个口哨,这次节目可真是下血本了呀。这房子要是流通在租赁平台,那也太夸张了,更大的可能则是某位富豪斥巨资为自己修建的修养别墅吧,也不知道节目组是怎么说通对方借出一个月来录制综艺的。
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她打开了竹篱笆,沿着后面蜿蜒的鹅卵石小路缓步往前走。
此时,固定在不远处的几个摄像头,对准了打开竹篱笆的胥曜宁,开始拍摄她的入场画面。
竹篱笆门轴吱呀作响,惊起了栖息在林子里的几只飞鸟,“咕—咕—咕—”地扑棱着飞远了。
胥曜宁单手插兜,拖着自己黑色的行李箱缓缓走上那条鹅卵石小径。临近黄昏的微醺暮色,正将前方的素雅的玻璃花房染上了橘色的光晕,斜射的光线穿过花房尖顶的玻璃,将她的影子拉成了长长一道剪影。
一侧是熔金般的夕阳和染上金粉秋意的花木,一侧是翡冷色的竹林和昏暗的影子,而胥曜宁则是这两半中间的分界线。
一念明,一念暗,都只在她的眼神流转之中。
随着她的走动,铆钉皮衣外套在逆光中泛出细碎的银光,腰上细条的腰链晃动着与工装裤上的金属扣敲击作响。工字背心领口露出的一节锁骨带着细密的汗水,夕阳下倒像是在皮肤上打着一层细闪。
右侧前方的长廊珠帘被晚风卷动,一片竹叶也恰巧随之吹落到胥曜宁的头上。她停在了长廊的廊柱前,向上抬起手,指尖拂过前片刘海灰蓝色的发尾,捉到了头顶上的那片落叶。耳垂上的银环在明暗交界处倏然一闪,像是突然亮起的危险信号,但下一秒她却鼓起脸深吸一口气,像个孩子一样,将手掌心的叶子吹走。
她像是上世纪摇滚海报里走出的重金属子弹,却在这一阵江南软风中晕开了锋芒。
在后台盯着摄像头画面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突然感觉心脏被击中,脑中浮现一句话:
你无法定义她,因为她只是一缕风,你无法抓住她,因为她只是一缕风。
而事实上,胥曜宁拖着箱子走上小路,心里没想别的,只有一个念头:进去的路真的只有这条吗,也太伤行李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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